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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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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横滨。

在这繁忙的一天里,雾岛栗月见识到了真正的强大。

魏尔伦的出现,如一道阴影、一阵风、一缕光,

他悄无声息地来,安静、柔和,没有惊动一片空气。

就好像,他本就在那儿,是一处不起眼的风景,像一位画框外的观众。

因而,那道俊美的身影映入视网膜时,雾岛栗月的大脑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

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走廊上。

眼睛灰蓝,满额金发,他的样貌和中也很像,但更成熟些,像是中也长大后的样子。

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长发被绸带扎成了辫子,压在帽子下面,颊侧的碎发柔和了眉眼,既锋利,又精美,像一柄优雅的刀。

对方就这么走进,迈着悠闲的步子,一手还上下抛接着什么。

直到白濑发出声音:“喂,你...”他看向亚当:“你的腿呢?”

雾岛栗月这才如梦惊醒,然后意识到——男人上下抛着玩的那个东西,正是亚当的左腿。

丝毫没有的杀意、如水般平淡的动作,以及,快到超出人类认知的速度,

这就是魏尔伦。

在雾岛栗月反应过来拉住白濑的瞬间,亚当也不约而同地动了。

“快逃,”左腿膝盖以下完全消失的机器人一手撑住墙,避开魏尔伦向他投掷过来的左腿,一边发出警告,并争取时间地迎了上去。

然而,很轻松的,仿佛挥走一片落叶,魏尔伦接下了亚当的攻击,

紧接着,瞬息,机器人被暴力地扭转,掼进了墙内。

被魏尔伦碰触的水泥墙壁融化了,将亚当紧紧包裹,使其动弹不得。

至此,雾岛栗月和白濑,根本没来得及跑出一步,两人都怔怔地看着,看着这如同怪物般的灾难。

况且,根本就没有退路。

他们才刚刚走出牢房,来到走廊上,而魏尔伦在来路的那一端。

两边都是封闭的囚室,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看守不知道去哪了,空荡荡的,雾岛栗月想,也许都被干掉了吧。

“欸,中也不在呀,”沮丧的声音响起,魏尔伦用目光扫过他们,漠不关心,显得有点无聊。

然后,那道目光落在了白濑身上。

“白濑君。”他一边走近,一边将旁边囚室的门撕了下来,叠巴叠巴,折成了椅子,坐上去,

开始和白濑聊起了天来:“听说你认识中也很久了,对吧。”

“....是...”白濑发出的声音不成样子,像是从肺部挤出来的,又用力吞回去。

但这并不妨碍魏尔伦的兴致,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中也的亲人,饶有兴趣地打听中也的过去。

言语间,提起中也的语气,熟稔又自豪。

白濑硬着头皮讲了起来,雾岛栗月趁机闭上眼,通过异能力查看情况。

除了他们三人一机外,整栋拘留所空无一活人,附近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此地异常。

中也...

中也还和那名刑警先生呆在一起吧。

要想办法通知对方吗,但...就算来了,能打过吗?

*

“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得像骨头一样,问我,那是什么,我说,是面包...”

结结巴巴的,白濑讲述着遇到中也时的情景。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雾岛栗月,像是希望对方做点什么。

雾岛栗月抿了抿唇,无能为力。

亚当还在墙里,没有动静,机器人的受损情况大概相当严重。

而魏尔伦就在他们面前,不到一米远,安静地听着。

什么都做不了。

无路可退,无法可想。

“说完他就晕倒了,”白濑的声音还在继续:“之后,我们把他带回了[羊],收留他,尽管缺少物资,还是给他食物和水...”

“后来....再后来....”

他说不下去了,他已经说得足够详细,坚持了够久,他抬起了头。

他先看见魏尔伦,然后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目光,又看向了雾岛栗月。

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你不是目标?]

他大概想要这么说,却没有。

亚当是从魏尔伦的购物清单中推算出其暗杀目标的,但现在看来,显然,雾岛栗月并不在那名单之内。

从头到尾,雾岛栗月都被魏尔伦无视得彻底,他和中也并算不上熟悉,他并非必须斩断的羁绊,于是现在,雾岛栗月安全了。

而白濑却在靠近死亡,已经很近了。

魏尔伦站了起来。

白濑要死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眼神出现了变化:“因为帮助了人而被杀死,哈,我早知道的,世界运行的规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魏尔伦,没有躲避,像是一种放弃,“快点动手吧,听说你杀人很快,倒也...”

...又像那些濒死的鸟,反抗、挣扎、缺肉露骨,也死盯撕扯它们的鹰。

*

雾岛栗月被白濑的眼神惊住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在意识到将至的死亡后,白濑所表现出的,并非悲伤,也非绝望,而是愤怒。

[人因死亡而恐惧,因恐惧而逃避。]

[逃避、掠夺,不择一切手段,这是生之罪。]

一直以来,费奥多尔都这样说的,对方如此向他阐述死亡。

但...此刻,刚才,白濑明明想用他来转移魏尔伦注意,——只要将话题抛给他,让他继续说下去,就能转移风险,赢得存活时间。

为什么没有,对方本该不择一切手段,本是这样的人。

但对方放弃了。

不明缘由。

雾岛栗月开始在思考,他想弄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他开口,试图说点什么,挽救一下。

“后来,中也成为了我们的王,庇护我们...”

这都是废话,但必须继续有关中也的话题,魏尔伦才会听下去。

有关中也的...

中也是控制荒霸吐的容器...

而魏尔伦却自称中也的哥哥?

魏尔伦攻击亚当时,水泥被其异能力溶解了;亚当说,魏尔伦暗杀后的目标没有外伤;魏尔伦不惜斩断一切,也要带中也离开...

信息一条条被列出,在脑海中迅速整理成型。

推论呼之欲出:所以,魏尔伦是某种和中也相似的存在,[某种类似荒霸吐的能量体]的容器,抑或别的什么实验产物?

那对方的异能,重力?不,与其说是重力,不如说是力场?

通过施加力场对物质粒子层面进行操控,从而溶解水泥,重塑金属?

[......]

宕机,加载。

这种程度,即使拖延了时间,也没有意义。

根本无法阻止。

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中也曾经执着于寻找荒霸吐,”

无法解释信息来源,得先想办法圆过去:“八年前,荒霸吐爆炸形成了镭钵街,同样是八年前,白濑第一次见到中也,中也却连面包也不认识。”

“缺乏常识、出身封闭场所、与荒霸吐有关、拥有超越常人的强大异能...中也是荒霸吐异能实验的产物。”

在魏尔伦不耐烦以前,雾岛栗月终于说到了重点:“而您,作为同样强大的异能力者,自称中也的哥哥,我推测,您是与他相似,甚至相同的存在。”

白濑吃惊的张大了嘴,魏尔伦倒似是有了点兴致,他的视线落了过来:“不错的推论,不过,那又怎样?”

“那么,”雾岛栗月走近了些,仰望对方灰蓝的眼眸:“对您来说,有意义的就只有中也。包括杀死白濑的这一行为,也只有在中也面前,才具备实施之价值。”

“因为,斩断羁绊的本质是施加痛苦,您以痛苦为胁,迫使中也屈从,是以,其间每一次痛苦都需要增值,否则第一次是冲击,第二次是加剧,第三次就只是数字了。”

“而中也重要之人的数量是有限的,那样您将无法达成目的。”

足够近了。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雾岛栗月释放了自己的异能力植物孢子。

“你是这样想的啊。”魏尔伦轻叹,意兴阑珊:“的确,直视之冲击会带来意外之喜,不过,也许中也并不打算来呢,工作时间拖太久的话,很让人困扰啊。”

“他会来。你知道的,不是吗?”

“哈,”几乎无声的,魏尔伦笑了一下,并非嘲弄,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却自然地从喉咙里冒出了气音。

大概是因为对方的神情吧。

这个少年,男孩?

太小了,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孩子站在他面前,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显得笃定。

就这么相信中也吗?

像是感到了有趣,他伸出手,抚摸男孩的脸颊:“或许吧,”

飘荡的声音很温柔,内容却是令人心惊的残忍:“但你似乎忘记了,你并不在中也重要之人的范围内,这样一来,即使我杀掉你,也没有关系,对吗?”

雾岛栗月的心沉了下去。

他意识到,释放出去的孢子在接触到魏尔伦以前,就被对方周身的力场驱逐了。

果然没有用..吗?

*

腐烂的深绿,幽暗、密集,像水藻,于湖底深处摇曳,水面却清透淋漓。

男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如一汪深暗静潭。

而掌下的皮肤,和他预想的一样,苍白、柔软,微微发热,是比一张纸更韧糯的触感,也更脆弱。

空气静默的瞬间,魏尔伦短暂走了神,

他的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摩挲男孩眼下一小片的皮肤。

雾岛栗月眨了眨眼。

试图驱散,薄薄一层皮肤外,延至眼球的轻微挤压感。

而他的思绪还在运转。

是碰触生效吗?

[瞬间切碎的1228块骨头,没有外部损伤的尸体,]

联系魏尔伦自出现,至此时的一切行为,——碰触墙面,碰触他,

对方的异能力,是通过接触并用力场包裹物体,然后操控其内部结构吗?

那么,若当力场将他覆盖,是否...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回答,一种方案,于是他说:“是,您说的没错,对中也而言,我的死亡是怎样都没有关系。”

他努力牵起了一个笑容:“不过在那之前,作为打发时间,您要不要尝试一下,让我感到恐惧。”

“!.....”

白濑吓呆了,在原地猛地蹦蹿了一下,像是要上前,又像是要逃跑,更像只是一种反应过度的发抖,而最终,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儿,活似一只眼睁睁目击同伴被解剖的兔子。

就连魏尔伦的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意外,他低头打量面前的男孩。

那双与他对望的暗绿眼眸中,此时仍是一片岑寂,沉静的幽潭,无风。

除了生理性泛红的,什么都没有。

而掌下的躯体,呼吸,心跳,血液流速,全都平稳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证明方才的言语,并非慌乱下的口不择言。

对方是认真的。

念头浮现的一瞬间,他几乎感到了惊奇。

他不禁挪动手指,触到了对方裸露的眼球,潮湿,微弹。

他想象着,只需要稍一用力,甚至无需动用异能,这抹漂亮的深绿就会炸开,碎裂、变形、变成一滩恶心粘腻的血肉。

他增加了力度,观察对方的神情。

但什么也没有。

只有,结膜充血、眼睑泛红,瞳孔缩放震颤,泪腺分泌液体,流泪...一切应有的生理.反应,唯独,另一只露出的眼中,什么也没有。

恐惧、抵触、兴奋或惊悚,什么也没有。

半晌,魏尔伦松开了手,出神地看向了上空。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普通的,白色的墙。

*

“原来是这样,”良久,走廊响起了轻叹。

又像是轻笑,魏尔伦的声音滑行在雨天昏暗的光线里:“感受痛苦,却无法因此而恐惧?连逃避都做不到...”

“真可怜啊,”拉长的调子,他勉强压抑着笑:“明明作为人类,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像是感到荒诞般地摇了摇头,又突然兴致勃勃.起来:“喂,你是中也曾经那个组织的人吧。”

“我猜,他肯定没有告诉过你,他真正的身份,”也不待回答,魏尔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和我一样,中也并非人类,而是字符串,代码,程式,总之这些没有灵魂的东西。为了承载异能而被创造,从根本上就不具备存储意识的功能。”

“但我们却被编写了情感,哈,电信号起伏的热烈,脉冲跌宕的冰冷,以及,怀疑与思考,组构死循环,运行于虚假的空间,永远无法停止线程,也永无法打破桎梏...我曾以为,再没有比这更加可悲的命运,但...”

面对男孩的茫然,他没再说下去。

只小声嘀咕了一句:“横滨还真是有趣,”便重新低头,将手放在了雾岛栗月的脖颈处。

“如你所愿吧,我将赐予你最大可能的痛苦。”

他的眼神甚至是温柔的,像朝日的晨光,注视白霜将尽的微芒:“骨头一点一点碎裂,胃酸会腐蚀内脏,但要保持心脏和肺部完整,整个过程会足够漫长,你将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痛苦,然后,感知真实。”

这样吗?

雾岛栗月怔了怔。

那么,力场包裹他的时间也将足够久,足够他发动异能了。

被按压过的眼球仍是模模糊糊的,缺少了一边的视野,他看不清魏尔伦的神情。

但,没关系。

他有些恍惚地想。

只要在被力场覆盖时,让孢子逸散进对方的呼吸道,然后繁衍、生长、致命,这个计划将是可行的。

这是有益的。

于是,他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得像骨头一样,问我,那是什么,我说,是面包...]

[说完他就晕倒了,之后,我们把他带回了[羊],收留他,尽管缺少物资,还是给他食物和水...]

[因为帮助了人而被杀死,哈,我早知道的,世界运行的规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改自文野小说(storm bri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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