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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肖像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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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铭在又一年的春天,开了一个画展。

还是那个私人的美术馆,而那个私人美术馆已经被萧颜送给了于铭,当作自己闹了大半年别扭的礼物。

栗颜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反应是,卧槽,有钱人道歉原来是这么道的?

第二个反应是,我天,两个人吵架能吵半年多?这是怎么个忍耐程度。

唐知野发表了他的观点:“半年多不说话最后还是在一起了,说明俩人命里注定分不开。”

栗颜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俩分开那五年都没能被拆散,半年算啥,重新在一起还是需要磨合嘛。”

不过,这画展的内容…

栗颜站在那画展的中央,面目难言,这展墙上挂的,全是他和萧颜的画像。

他有着略微的不适感,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地被拿来和萧颜做着最细微的对比,而且按照常人的眼光,自己铁定是输家,还输得非常彻底。

他接到邀请函的时候,还不知道这画的内容有自己,而每一幅画的旁边又都有着萧颜。

他在画里边儿微笑,旁边画着的萧颜也在微笑,他在画里边儿怅惘,旁边儿画里的人也在怅惘。

栗颜猜不出于铭办这个画展的目的。

唐知野瞧着这些人像,大小不一,油画偏多,素描有几幅,还有几幅画得非常抽象,像是把人割裂了,再缝合上,整体看上去像碎了的镜子。

“这张是你。”“这张是他。”

唐知野一边看,一边去辨认画上的人。

“其实我俩也很好辨认出来区别。”

栗颜头微昂,目光在萧颜的一幅半身肖像画上停留,这画上的人神色恬静,只是为了让人看自己的五官,不带任何情绪。

“他的眉眼,比我的要大气,笑起来呢,又是一种温柔和历练的混合物,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气场,无人能及,这应该和人的经历有关,他的那些经历,确实需要魄力才能走到现在。”

栗颜捏了捏自己眉头中间:“我这眼距和眼角,一笑,认识我的人都说像个狐狸,包括我小时候那些邻居,以前我讨厌别人说我像狐狸,我就不爱笑,还把眉眼弄得皱巴巴表示我的抗拒,现在好了。”

“好了?”唐知野手揣他卡其色的休闲裤兜,微微侧目,“就像你老说的,接受了生活给你的一切,包括狐狸这个形容吗?”

“nono~”栗颜笑出他的气场,就是狡猾的狐狸味,“是因为现在有个人老说:我就爱你这只狐狸~”

唐知野继续去看那画上头笑出半边虎牙的栗颜,故作姿态:“谁说的呢,这是。”

栗颜咧开嘴巴:“对呀,谁说的呢。可能是某个猎人,设下陷阱把这只狐狸抓回家当个宝在爱。也可能是某个野人,看见狐狸被猎人抓住,然后救了他,狐狸为了报恩,然后就缠上了他。你觉得是哪种情况?”

“我觉得…”唐知野笑了笑,“应该是某只狐狸设下了诱捕的陷阱才对。”

栗颜抿了抿嘴,想笑又不敢太放肆,嘴皮咬出个印记。

他把唐知野这句话当作有史以来说他关于像狐狸这件事最好的赞美来听。

意思就是说:他是一只漂亮的狐狸,不漂亮哪能把人勾回家。他还是一只聪明的狐狸,不聪明哪能把反做了陷阱,把这猎人或者野人给抓了呢。

“嘿嘿…”

还是忍不住,笑了。

唐知野知道他脑子里盘的自豪感,笑他的得意忘形。

俩人就那么对视几秒,噗嗤笑开了。

既然是于铭特地邀请来的,自然会在这画展上等他,就在栗颜疑惑这些个画是否会作为商品售卖的时候,于铭出现了。

他为他的疑惑发声:“当然不能售卖了,这些画只是这半年来随心情画的,画完以后,心里的郁结就没了。”

栗颜想了想,试图理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画是作为你心情不好的发泄途径存在的?”

唐知野有他的理解,在栗颜耳边小声说:“他的言下之意,应该是这半年内,他不知道脑子里该装着你还是萧颜,装着你的时候画你,装着萧颜的时候画他。画到最后发现,你和萧颜不一定非要做个抉择,他爱萧颜,也在那五年爱上过你。爱过,就不可能忘记,唯有释怀,大方承认自己的情感,才能继续往前。”

栗颜对于唐知野这一顿分析表示:“你看了个画展就把人内心给看透了?”转而问于铭,“他说的是这样吗?”

于铭自然是听见了唐知野这一顿分析,尽管他已经很小声,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对方的容貌和体态观察了个完全。

“这就是唐知野。”栗颜忘了自己该做介绍,想起来立马接上话,“我跟你提过一次。”

唐知野主动伸了手:“你好。”

于铭上前一步接了那手,带着笑意:“你好。”

于铭很想知道和自己握着手的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栗颜,就冲刚刚俩人的对视和笑容,是把对方放进心里的那种自然而然。

“去坐坐?”于铭指了指画廊的尽头,“我现在画室搬到了这里面。”

“萧颜呢?”栗颜问,“他不看着你了?”

“看着呢,这不到处都有监控吗?”

栗颜和唐知野四顾了这展馆周围的监控摄像头。

“不过画室里没有,”于铭又说,“那是他给我留的最后一席自由之地。”

“你俩都有了妥协。”

栗颜往前走着,想起自己被萧颜骗去于铭画室并且被监视,还因为一张断章取义的照片遭受房季爻惩罚的过程,不由得再去望了眼路过的摄像头。

这他妈才是现代科技造就的无数双眼睛,有人在这后边儿看见你,你却看不见这后边儿是谁在观察你。

到了画室,那张他们一起坐过躺过的沙发以及在上头吃过外卖的茶几还在,作为于铭的休息区域。

栗颜和唐知野坐在了沙发上,于铭给他俩泡了茶。

栗颜喝了口茶,去看坐在对面木椅上的于铭,心里有了一个念头:他忘不了我,于是接受了忘不了我的事实,那我呢?也忘不了他吗?

他微微转头望向一旁喝茶的唐知野。

收到于铭寄来邀请函的当下,本来是想不来的,不是因为他害怕见到于铭让他想起那些过往,而是他已经不知不觉把于铭当作了他人生路上的过去式。

尽管偶尔会因为某些场景和某些物品想起他和于铭的点滴,可那些都作为记忆相册里曾经的自己而存在。

他展望的,可是和唐知野的未来。

何况他现在操心的事有那么多,努力赚钱不说了,那可是以后美好生活的基础。

而现在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让唐知野在他身上破处,就光这一点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唐知野却没加思索地就说:“既然邀请了你就去看看,我想他应该不止想让你看看画,该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如果你不想自己去,我可以陪你去。”

栗颜现在隐约发现,知野这个人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能轻易看穿他人所想,还能体谅他人之所以那么想的原因。

就更想把他处破了,然后为此负上责任,就像那电视剧里头,一个处子之身交到你手上,那此人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人了。

他忘了他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房季爻,房季爻就得为他负上责任这件事。

双标嘛,谁都会。

“他俩其实并不相似。”

唐知野茶杯放下的同时说了这一句话。

于铭把细看栗颜的目光投向唐知野,刚还在想栗颜身上的变化有哪些,有多少是因为旁边的这个人,就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次观察起对方的神采。

“就连那颗虎牙,”唐知野直视于铭望过来的视线,“你画出来的都有着明显区别。”

“嗯?”栗颜诧异,“不…不一样吗?”

“你的要尖多了,”唐知野笑他,“尽管我没看见过。”

“你小时候不是见过我吗?”

“你那时候没有虎牙。”

“啊?”栗颜后知后觉,“我换了牙才有的…”

于铭听他俩的对话笑了笑问:“你俩的机缘是?”

“他是我侄子诶,”栗颜像是告诉于铭一个奇幻的旅途,而他在这旅途上捡了个珍宝,“就在我们见过最后一面的那一天,我本来坐车去我妈妈家,结果就靠他肩膀睡着了,到终点站我又因为爬上山看云,邂逅了知野,在山上一起待了半个月,下来后又分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他了,谁知道…”

栗颜把自己和唐知野认识的过程在一起的过程讲得天花乱坠,添油加醋,就差说他俩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前世修来的福分等等的夸张修辞。

最后还是夸张带着浪漫,直言:“总觉得我跟他的缘分才像是一朵五彩祥云,我得翻山越岭经历那么多事情才能遇见。”

言下之意,于铭只是朵普通的白云,在他生命力只能是过客,而且必须是个过客,甚至于是他遇见唐知野的垫脚石。

于铭听出来这一层意思,带着点尴尬。

唐知野听出来这一层意思,憋着股笑。

“你说的对,”于铭打破这尴尬,冲唐知野笑了笑,“那半年我就一直那么画,画完一张又一张,最后再也画不了了,画不动了,再回过头去看,栗颜和他,其实并不相似。”

栗颜把目光望向了于铭。

“其实很容易看出来,人很奇怪,当你觉得他像一个人的时候,你在他身上看见的就全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当那个影子变成实体站在你面前了,你才发现,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就没有相似这一说。”

“诶?”栗颜想起他们以前探讨过的话题,“万物的多样性吗?树叶没有一片是完全一样的,雪花也是,更不要说人了。”

于铭笑了笑。

萧颜出现在了门口,一身高级西装,像是参加完某个会议。

于铭站起身:“来了,”拿来另一把椅子,倒了一杯新茶,“坐。”

萧颜解开西装扣,一坐下,栗颜就冲唐知野悄悄发问:“怎么样?这是真人,像吗?”

“不像。”

“啊?”

栗颜觉得自己当时看见萧颜眉眼和虎牙之后那种闷到痛苦的感受是多余的。

就像于铭说的,他在他身上找萧颜的影子,还往他身上套萧颜的影子,时间长了,自己就信了。

而他作为装影子的人,自己也觉得像了。

“我是来道歉的,”萧颜说,“为上次的故意。”

栗颜好奇问他:“你的目的到底是拿那视频给于铭去质问,然后让他对你表示愧疚好绑在你身边呢,还是想拿那张照片给房季爻,让我不好过?可是,那时候于铭摇摆不定的,你把照片给房季爻,不怕房季爻扔了我我去找于铭又和好吗?”

“我确实是想看看,你跟于铭还能不能和好。”

栗颜发愣,望了眼于铭,又望向唐知野,万般不能理解。

“如果他当时选择了你,我也就带着祝福再不打扰,”萧颜说,“感情的事,最不好说的就是易变,也最不好说爱上另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可你最后还是得确定一个人去爱,不能爱两头不是吗?”

“那意思是我俩后来的选择,没能如你意了?”栗颜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利用来试探人心这件事,语气多有不爽,“那你可小看于铭了,他爱你那么多年,根本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丢了你,你也小看了我,好马可不吃回头草!”

于铭有点儿受伤,对于说他是草这个比喻,以及他当时确实有考虑过要不要回去找他这件事。

唐知野把头偏了偏,他一直以来对于拿动物比喻人这种形式都有着无法忍受的笑点。

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好狗不挡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杀鸡儆猴之类的比喻。

不管哪种形容,他都能在对方说了这话以后,把对方想象成比喻出来的样貌。

比如他现在脑子里的栗颜就成了匹马,一匹不服管又不敢跑太远的马,而于铭…成了嚼在栗颜马嘴里的一棵草。

萧颜却是有了某种认可,非常之欣慰:“是,从那以后,于铭就开始在画室里画这些画了,画一张我,画一张你,我懂他的矛盾,也知道感情不受控这件事带给他的困扰。”

“啊?”栗颜有所明白,“所以你俩请我来看这画展,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已经释怀了?可就算不告诉我你们都已经释怀了,干嘛还要告诉我。”

“我说了,”萧颜微微皱眉,他对于有些不太聪明的人会有些不耐烦,“为了道歉,还有,释怀该是双方的。”

唐知野察觉到萧颜表情的变化,认真望向他眸子:“因为还不够,是吗?知道栗颜对此的反应,会让你们的释怀更加真切。”

萧颜愣了愣,这是在说他还有着不太光彩的目的,对于对方望凝聚过来的眼神有所怵,里头有着责问,还能直接看透他心里所想。

他遇见过这类人,他们很聪明,洞悉着身边的人事,你不能在他面前耍花招,只能真城相待。

于是他承认:“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要是栗颜现在过得并不好,你们的释怀对他而言,不又是一次伤害吗?”

“我知道他有了新的生活,生活里有个人爱他,”萧颜笑了,“不熟知对方现在的状况,又怎么好意思请人过来相见呢,这可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栗颜一听,与唐知野递了一抹眼色,神色里都透着一种寒意,他俩都体会到了被某个实实在在的人在背后观察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于铭对于他俩的感受非常感同身受,但是已经习惯,他还这么安慰着自己:被一个自己爱的人这么注视,也是一种爱的表达。

走的时候,萧颜还有个提议:“关于画里画的你,你愿意公开展出吗?并不售卖,我是觉得,这些画,代表了于铭现在的最高水准。如果公开展出,对于他的名气会有比较大的益处。”

栗颜没所谓点头:“他的画,他做主吧。”

“那需要给你签个字,关于使用你肖像权的同意书。”

栗颜在一份文件上签着字,夸萧颜:“果真是个生意人,做事情好严谨。”

萧颜跟他闲聊:“也是吃过太多亏,不严谨不细致有时候损失的不全是钱财。”

“诶?那我这算是卖了我的肖像权了吗?”

萧颜笑他:“当然,你说个价格。”

栗颜在想自己的肖像能卖几个钱。

“一千万,够吗?”萧颜提议。

“卧槽,”栗颜惊得拖长了下巴,好半天回神,“你…你这是在羞辱我…”

萧颜不解望他。

“我…我,我啥也没干就能拿一千万,你这不是在说我是个…那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徒,机…机会主义者…投机倒把…”

当一份与自己的付出不成正比的钱财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按理说应该是惊喜才对,可也有一部分人不敢接受,都语无伦次了。

“会把我未来的好运用光的!”

栗颜这么说完,拉着唐知野就出了这画展。

跑没几步又回去对着萧颜:“也不能让你们白瞟我的肖像,这样吧,我房贷还有24万就还完了,你就给我24万得了。”

于铭和萧颜对视一秒,一起笑了,和刚才他和唐知野的笑一样,是一种懂对方的会心一笑。

于铭说:“忘了跟你说了,上个月萧颜已经去银行还完了这房子的贷款,这也是他道歉的诚意。你应该收到短信通知了才对,还是那个习惯吗?常常漏看信息。”

栗颜回到唐知野的身边,抓了抓自己耳朵,无不感叹世间的贫富差距:“有钱人真他妈不一样,随随便便道个歉,就是十几万…”

唐知野一把楼了他的腰,一个转身转进了一处无人的街角,抓了他的后脖颈,重重地把那张嘴吻了个够。

栗颜心跳飞快,在那张嘴离开的瞬间趁热打铁:“咋了这是?有…有感觉了?要不要回家进行下一步?或者下下一步?”

唐知野手揣裤兜往停车场走,留个需要他赶紧追上去的背影。

他这次跟着来这画展,无非就是想看看栗颜心里还装着于铭没有,还装着多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对方心里始终有个人。

还好,就那么一点点。

不过是每个人经历当中的一部分,留在记忆里,却不会再为此有足以波动起来的情绪。

栗颜追上去:“怎么不回话,你倒是给我个期限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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