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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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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颜回公司绘图到下班,才又打车去了他妈妈的家。

房季爻说得对,他始终不明白他妈妈每年总要把所有亲戚喊到家里聚会的理由,又不享受于这种一出生就有的亲戚关系,在里头得不到一丁点儿好处。

再加上他们对她婚姻的评头论足,就算出于某种恶趣味,她给他们提供的闲话家常里,自己是作为一个失败品的存在,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叫上。

是不是还有一个原因,锻炼抵制流言蜚语的抗压力?

到他妈妈家还没进家门呢,他那表哥的笑声就已经从楼道最里传到了最外。

这种房子属于90年代的砖混结构,五楼带砖瓦,一层六户,共走一个很长很长的阳台,阳台的围栏是砖砌成的镂空式样,不宽不窄的过道可同时走两个人,不宽不窄的栏杆上全是各家养的心爱盆栽。

他妈妈当年选房就选在楼道最里,离楼梯远,没人会因为经过自己家而通过你家窗户。

他家在四楼,他得依次经过王婆婆家、凤大爷家、强叔家、高阿姨家、以及才买了二手房后搬进来住的一对小青年,最后才是自己家。

王婆婆依旧开着门坐在门口摘菜摘豆角,抬眼看向走过来的栗颜,额头布满了皱纹,依旧亲切:“来了啊小颜,你们家今天可热闹。”

王婆婆羡慕他家这种一年几次的不同热闹,因为老伴儿已经不在,儿女全都在广州,两三年不定期回一次家。

凤大爷在他经过他们家的时候把窗帘拉了拉,他不喜欢栗颜家的热闹,栗颜在他眼里现在算不得正常人,也就以不正常的态度对待他了。

小时候给他吃糖果的凤爷爷现在见他就像见了会传染的疾病,躲得越远越好。

强叔常年不在家,从小到大在楼道上碰见栗颜都会摸摸他的头,是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还爱考他新学的文字以及诗句。

高阿姨嘛,除了跟他打招呼以外最爱往他家跑,和妈妈聊这楼里的八卦,当然也爱听他家里的八卦,可惜他妈妈不爱听八卦也没办法不听,不爱说八卦,家里的八卦全都被他表哥说给了她听。

她正站在他家门口和他表哥聊得起劲,栗颜抽着根烟,还是刚刚在楼底下小卖部买的。

他跟他妈妈学了一招——当别人问你不想回答的问题的时候,送别人东西吃。

他妈妈送水果饮料喝,他就散烟给他们抽,不抽的话就当他们面吞云吐雾,呛得他们只顾咳嗽,忘记自己所问的问题。

“哟,栗颜来啦。”高阿姨一转身,笑吟吟地,“今天家里可热闹。”

他表哥视线直接从高阿姨肩头掠过,他那眼睛笑起来根本看不见,但是嘴特大,嘴唇特厚,因为中年发福,脸也肿了,直接就冲着栗颜阴阳怪气:

“他得来,不来家里转不走,他是太阳,我们都是绕着太阳自转的星球。”

栗颜白他一眼:“是公转,咋的,那你是太阳系里的哪颗球呢,最近的那颗吗?知道在太阳系里哪颗星球最惨吗?水星,先是被撞飞了,又被烤成干。”

说完就绕过高阿姨和他表哥往里走,他表哥找机会说他:“知道太阳系哪颗星球最孤单吗?”

他表哥刚要公布他的答案,被栗颜一口烟和一句话呛回去:“听说你刚刚离婚哦。”

他表哥准备绕他脖子上手那么一颤,却接到了栗颜的一根烟,再加上一句话:“是不是孩子也不想理你?”

“……”

“好像两个孩子都不理你哦。啧啧,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一个人不想理你可能是别人的问题,都不想理,那说明…此人应该人品极差,又不知道自己人品为什么那么差,爱用别人的对错有意识地忽略自己的对错,最后重判亲离,最孤独?说的该当是这种人了。还想着那颗星球最弧独?想远了表哥~”

栗颜带着多年来的复仇成功的得意,还好是自己来之前做了点功课。

刚一进屋,本来作为打辅助的他表姐,没空给他表哥打辅助,正抱着个孩子追着另一个孩子在跑。

跑的那个孩子手里拿着个鸡腿,而客厅摆满了凉菜的桌上已经坐满了他家的女眷,电视机旁蹲着坐着他三个侄子,放的是小猪佩奇,伙同沙发上喝着酒的各位叔叔们齐齐朝他望了过来。

按照规矩,他得一一过去给长辈打招呼,于是他把烟准备好,在那些个问题要问的时候散烟,之后就坐在离嘴最少的地方抽烟,都不需要往肺里抽,烟刚进嘴里他就往人脸边上去吐。

问关于他的工作。

他就说他现在工作不得了,老板器重,客户给力,同事互助,混得如鱼得水,升职加薪明年可望。

自己还有个小小的目标,五年内赚足一个亿,之后就一路向南去大理,再走去南极,完了又一路向北去到挪威去到北极,再跟着地球赤道游一圈儿,最后直接上月球,去往外太空…

问关于他以后孤独终老这件事,他的亲戚并不是因为他和于铭的恋情失败而这么说,在他们眼里,喜欢男人,不,不好好喜欢女人、不结婚生子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基于这一点,栗颜是这么说的。

表哥先前婚姻美满儿女双全呢,现在怎么不也双叕抛弃,他喜欢女人,结婚生子了吧,最后不也和我一个样吗?

还有哦,即使你们有人陪到老,你们难不成能估计到自己是先走那个还是后走那个?你们谁走的时候能保证床前有人?你们谁有勇气和对方一起走?最后不还是得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回忆往昔然后孤独到死吗?

之后他大舅舅和三叔等齐齐说他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说话糙理不糙嘛。

他叔叔又说他目无尊长,他又说自己是把你们长辈妥妥放心里在尊重。

他舅舅又苦口婆心说好好找个女人吧,给你做饭陪你说话。他又说没事儿,饭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业有成,您瞧您这一辈子光有饭吃了。

他小姑姑这时候在桌子那边笑话他:“我们栗颜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啊…总不认输,可惜生活是自己的,在家人们面前逞强呢倒是没什么,被窝暖不暖自己知道哦小颜。”

栗颜换了支烟抽,慢慢地、非常非常慢的吐口烟,透过烟雾去瞧他的姑姑,最后笑了笑,开说:

“姑姑说得是,像表姐这样的婚姻我还是羡慕的,结婚的美妙之处就在于能使一个人独处时也不感到孤独。对了,表姐夫是不是好几年没回家了?婚姻其实还算在对吧,表姐应该不会孤独,有着长长的爱呢嘛,还有这俩孩子在呢,就光那份热闹就足以让她幸福。表姐夫钱寄过来还够用吗?不够用您说话,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亿万身家,帮助帮助我的家人还是可以的。”

他表姐追到的那个孩子正在表姐的双腿之间挨骂,望他一眼:“哟,才多久没见呢,这张嘴上贴了符咒,能说会道还带诅咒哈?”

“不不,表姐…”

他妈妈这时候出来往桌上放菜,见他在那戴着假面具一股油腻腻的对抗脸,吩咐他:“小颜,到厨房来。”

栗颜把烟灭了起身,乖乖去了厨房。

厨房里站着一个他没见过的阿姨和他二姨,在帮忙打打下手。

二姨和他打招呼后笑话他:“有进步,把人都怼没话了。”

栗颜笑说:“二姨笑话,人总是在历练当中才有所成长嘛。”

厨房空间小,二姨就出了厨房,加入客厅女眷堆。

栗妈妈搅着一锅汤对他说:“小颜,这是你杨姐姐。”

栗颜嘴一张,没叫出口,悄声问他妈妈:“我姐姐?哪儿来的姐姐?远房表姐?”

杨姐姐冲他莞尔,栗颜怔了怔,这双眼睛…

脱口而出:“姐姐眼睛好漂亮。”

杨姐姐噗嗤一笑:“小时候也是这么说,小颜真的是没怎么变,不过小时候还问:你和妈妈一般大怎么成了我姐姐?”

栗颜在回忆这位杨姐姐嘴里的小时候。

“哭包。”杨姐姐捂着嘴帮他回忆,“当时被你表哥表姐欺负得哭了,看见我立马又不哭了,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栗颜眼珠子往上,还在回忆,不过这位杨姐姐喊他“哭包”?

这两个字好像有个人爱喊,不是专门欺负他的人喊的。

他在想,这个杨姐姐他见过,尽管忘了,但是好熟悉。

他妈妈这个时候给他解释了:“是你外婆的大姐的堂弟的儿子的姐夫的妹妹的女儿,小我三岁,但是辈分上得喊我一声姨。”

“啊?”

栗颜脑壳的齿轮没了机油,卡顿在咔咔的声音当中,这都什么关联过来的亲戚。

杨姐姐接了一个电话:“到了?对,在四楼,往里走就是,人多一听声儿就能找到。”

挂了电话,栗颜妈妈问:“知野到了?小唐呢,来不了?”

杨姐姐点头:“到了,老唐跟着考察团去了北极,大半年回不来了。”

“谁来?”栗颜问。

“你大侄子,”杨姐姐微微笑,鱼尾纹和她妈妈一样,是漂亮的金鱼尾,“你们小时候见过几次,后来因为你唐哥的工作关系搬离了琴城,一直没再回来过。最近知野考了琴城大学的研究生,带他们那个教授在植物学上面颇有建树。我们想着过几年等你唐哥退休了,不到处跑了,就回琴城,有种落叶归根的意思。”

“唐哥?我也见过?”

“见过,”他妈妈回他,“你屋里那百科大全不就是你唐哥哥送你的?你当时还当个宝不准你表哥表姐随便碰。”

此时客厅传来一些除热闹以外的对话:

“哟,这不是知野吗?”这是他表哥的声音。

“这是十几年没见了,长这么高这么壮呢。”这是他姑姑的声音。

“天,这是哪家的基因,这么帅呢。”这是他表姐的声音。

“知野?老唐家的?呀,还真的,走在路上估计都认不出来了。”这是他叔叔的声音。

伴随着一厚重的嗓子开口,栗颜像是被什么东西拽在了厨房的地上,许多毛毛虫爬满了他的身体,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冒出毛孔。

那声音只是有礼貌地喊着:“大爷爷好,三姨娘好,栗叔叔好,大姐姐好…”

直到那声音渐近,一股萦绕在他脑子里散不去的苦杏仁味道也渐渐浓郁…

就在那巨大的身影驻足在厨房门口瞧着他的刹那,栗颜脑子“嗡”地一声,伴随着那苦杏仁香味儿的瞬息扩散,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身影喊了他自己的妈妈:“妈,”喊了栗颜的妈妈:“奶奶好,”最后对着一动不敢动的栗颜,不,是动不了的栗颜,似笑非笑,“小叔叔好。”

“……”

“知野来了,”栗颜妈妈和来人打了招呼,见栗颜神色奇怪,瞳孔收缩严重,推了推他肩膀,“怎么了?人喊你呢。”

栗颜嘴张了张,轻轻地、难以置信地、不情不愿地,“诶”了一声。

杨姐姐拍了拍他孩子宽且结实的肩膀对着栗颜:“这是知野啊小颜,”对着栗颜妈妈笑呵呵地说,“难怪,不认识了,小时候我们家知野可是个小胖子,别人喊他小胖他都动手打人家,唯独小颜喊他小胖他不打,猜猜为什么?”

栗颜哪里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脑子的齿轮正在飞速运转,已经从小时候转到了未来,从现实转到了虚空,虚空里有一个重大问题——命运,正在开他玩笑。

栗妈妈倒是跟着笑了:“知野爱叫他哭包嘛,他俩你一言我一言地叫了半天,累了就躺床上一起看百科全书,看睡着的时候,还抱着对方不撒手呢。”

说完厨房溢满了笑,包括站在门口的唐知野。

唐知野的视线一直在栗颜身上平稳加强,最后笑出声音:

“哭包,好久不见。”

栗颜看见自己头顶出现了一彩虹,拖着一朵似憨厚猪头的云送到他面前,哼唧哼唧一声,之后在他身边儿转悠,哼唧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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