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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遗忘没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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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了?”栗颜愣了愣,瞧他杵地上那幅画,“亲自送过来啊。”

“我以为你不在。”于铭有些紧张,“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直接送你家里比较好。”

“那么怕见我,不至于吧。”

“不,是怕你不想见到我。”

栗颜把画接过,举得和自己眼睛齐平,之后在屋子里寻找可以挂它的地方,80*150的大小,栗颜举着在客厅的五斗柜上试了试,转头问于铭:“挂这里怎么样?”

“可以…”

“嗯,这边光线最好,进屋就能看见,运气好有夕阳的那一天,还能增加点朦胧色调。”

“挺好。”

“你帮我拿钉子过来,不,工具盒子里有膨胀螺丝,这画重,钉子不得行。”

于铭帮忙拿来工具箱,俩人将五斗柜搬了搬,栗颜拿了凳子,把画放上头,问:“这里合适吗?”

“往左一点比较好。”

栗颜往左:“这样?”

“可以,歪了点,右边往上…”

“这样?”

“好了。”

“把铅笔给我。”

栗颜撑着画框,接过铅笔往上画了个边框,找了定点,拿了钻孔机开始钻孔,敲上膨胀螺丝,终于把画完美挂好。

从凳子上下来,抱着手臂观看,摸着下巴:“嗯嗯,以前没发现,其实这么看上去,也那么差嘛。”

于铭笑了笑:“那是因为那时候你看见了更好看的云朵。”

“才不是,要说好看的云朵,我在山上那半个月看到的才叫好看…”

栗颜走到厨房倒水喝,于铭的杯子还在,也没觉着不对,就拿那水杯给他倒了水,走到沙发旁递给他。

于铭接过自己的水杯,对于本来熟悉的一切却变得那么生疏有着点怅然。

他坐在自己喜欢坐的沙发位置,喝着水,往窗户外去看,暮色渐沉,像是又要下雨。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电视上看见的云瀑吗?我在那山上亲自看见了哦,就像我说的,看视频和看你的画,总觉得画面再写实,再相像,都不及自己身处其中感受要好。”

“那你当时什么感受?”

“我今天早上还跟房季爻形容过,”栗颜笑自己的文采不够好,又想起大叔第一次跟他形容的“斗云”,汗颜了半天,只说,“很冷,比任何冬天都要冷。”

“能想象。”于铭说。

“不像当时你抱着我开着暖空调看电视里云起云涌所感受到的那种反差,简单说来,就是缺乏真实感。”

于铭喝水的手一顿,眸子快速垂往地上,瞧着自己的脚,他的拖鞋还没扔,心想:是没来得及扔还是不舍得扔?

找话题一聊:“和房季爻又混到一起去了吗?”

“混什么呀,”栗颜没好气,“他最近心情不好,老喊我陪他,陪出些怪事情,我刚工作没几个月的公司都混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于铭没了话,去看这个家,去看那幅俩人一起挂上去的画,和其它所有的布置一样,都和刚刚的情景有所重叠。

再去看坐自己旁边的人,好像时间在回放,他想按下暂停键,多待那么会儿。

“房季爻的生活原来没我想象那么轻松,他的那些东西也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呢。”栗颜喝水,靠沙发背,感叹自己的认知,“他也是个不被人爱的家伙,当然,小时候家里没人爱不是他的错,自己能做主了那么花着,有人爱他才怪,也不对,花不花和爱不爱扯不上因果关系。”

“栗颜…我…”

“没事儿没事儿,”栗颜把水杯放茶几上,“我不怪你了真的,我想通了,就这么走着看着吧,走到哪儿算哪儿,如果某个路口有人等着我当然最好,没有走到最后也不遗憾,路上风景也不差。”

于铭此时应该走了,但是他不想走,双手紧握自己的水杯,双眼盯着里头平静的水。

周围很安静,只剩俩人的呼吸。

栗颜瞧了眼于铭的脸色,有些苍白,就问:“你最近好吗?”

于铭诧异抬头,去看那张看了五年的脸,立马又垂下头去,声音有些闷:“挺好。”

“哦,”栗颜气息变得高了那么些,“奇怪,为什么我没有那种心情呢。”

“什么心情?”于铭再次抬头,注目过去。

“希望你过得糟糕,越糟糕我就越高兴,让你后悔抛了我,然后来找我说想我,我就趾高气扬说我早把你忘了,然后拥着我的新欢告诉你:哼,没有你我过得不知道有多好。看你落魄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气死你。之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你的视线里,留下你那落寞颓唐的身影…”

于铭偷偷笑了笑。

“其实很幼稚对不对?”栗颜把头靠在沙发背上去看天花板,“现实就是现实,现实里有个一直那么爱你的人,你爱他他爱你,谁也羡慕不来。说不定再过一阵子,你我就是认识了五年过后的陌生人,在街上遇见,笑一眼,再也没有牵扯…”

“想来…”于铭神色哀伤,“有些遗憾。”

“有点,”栗颜点头,“人没几个五年。”

于铭右手指尖动了动,缓缓放在沙发上那只手背上头,那只手也就顺势翻转牵了这只手,俩人又清醒意识到这种行为是种错误,立马又放开了对方。

栗颜目光斜往窗户外望去,沉默在已经漆黑的夜色里,他现在,是盲的。

于铭站起身,把水杯放茶几上,结结巴巴:“我走了。”

栗颜站起身送客:“慢走。”

送到门口,栗颜说:“这房子我不给你,你要是想回来看看你就看,钥匙我也不收你的,他要是不喜欢你来这里,活该你被他骂。”

“……”

“你缺钱吗?”栗颜又问。

“怎么这么问?”

“30万,我想还给你。”

“我不缺…”

“也是,你现在一幅画卖几万块,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了,”栗颜手扶着门把手,“那算了,我缺钱。”

“那…再见。”

“再见。”

门一关上,栗颜就盯着那张挂上去的云,撇嘴后又站凳子上去,把画取下来放地上,盯着那墙上的钉子,眉头皱得严重,心情超级不好。

门铃又响,栗颜以为是于铭,一定是忘了拿东西了,但是他站着不想动,不想去开门,等门铃响过了,他才去看沙发上是否有东西被落下。

门铃又响了响,栗颜开了门。

这回是房季爻,手里还捧了束花,右手还拎了一瓶红酒。

栗颜让他进屋,背对着他去洗于铭喝过的杯子,又去碗柜拿了两高脚杯,开了客厅的灯,坐沙发上等房季爻倒酒喝。

三杯酒下肚,栗颜就抱着那花开始笑了:“干嘛送我花,有喜事?”

“我让会计清算了资产,打算悄咪咪转移那么些,”房季爻确实高兴,多说了两句,“那个袁总愿意帮我,高价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价,其实是我俩联合把公司买下,他想要股份,我也愿意给,往后我俩就是合伙人了。”

栗颜瞧着那束花,笑说:“你知道吗?这些重瓣花其实都是人工杂交出来的,只为好看,早就已经丧失了繁育的能力。”

“是吗?你得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它们好看,可能都不会存在。”

“我觉得我的存在也只是为了好看,”栗颜哈哈一笑,“不过人老了就不好看了,花儿再怎么老还是没什么变化。”

“怎么,心情不好,羡慕起花儿来了?”

“于铭刚刚来过,”栗颜指了指那幅画,“我以为我已经看得老开了…”

眼睛一热,头往一边去偏。

“他牵我手呢,他以前不那么牵我手的,你说他什么意思。撩拨我呢,看我把他忘了又跑过来让我记起来。”

房季爻俩手放膝盖上,盯着高脚杯的底座保持沉默。

栗颜闻了闻那束花,把花抱怀里,身体往下溜,整个人窝在了沙发里,不动弹,视房季爻不存在,开始哭。

泪就那么滴答滴答往花瓣上滴,五分钟后,栗颜就变成了个泪人儿。

房季爻拿手接了那么一滴,之后把手握向了他抱着花的手。

握变成了牵,从指尖滑向指缝,紧了紧又松了松,牵到沙发边,这么牵了几秒,那么牵了几秒,当所有的牵手方式都牵完了,栗颜笑出声:“耍猴儿呢你。”

“牵个手,”房季爻轻松把他手往自己膝盖上那么一放,十指相扣,“至于吗?还说自己无敌,我看你就是嘴上无敌。不过我喜欢你这点,嘴越硬,心就越软。”

“你不是喜欢我那半边儿虎牙嘛,怎么喜欢上我柔软的内心了?”

“不是有那句话吗?喜欢是会变的。”

栗颜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瞧着花,问:“真的,你为什么送花给我?泡妞的招式,使我身上是不是浪费了?”

“浪费?”

“男人泡妞不就为了那档子事儿吗,你要跟我怎么样你连问我同意不同意都懒得问,还整这,你有问题。”

“是,我问题大了。”

房季爻站起身把那搁地上的画又挂上去,从凳子上下来瞧那么半天。

“其实于铭的画不差,不过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愿意为这些美付出多少钱才是个问题。那些炒到天价的艺术品要么承载着历史和文化,那种的一般会藏在国家博物馆。要么就是资本洗钱或者装文艺的工具,那种的一般就在各种拍卖行。于铭应该不是想看自己的画能卖多少钱,不过所想要的艺术成就,呵呵…其实都是虚的。”

栗颜起身站他旁边儿,也看那画,学一种北方的腔调,演着一个与他不符的人,特别喜感。

“人生~咳咳,人生也就那么回事,就是踢足球,一大帮人跑来跑去,可能整场都踢不进一个球,但还是得玩命踢,因为观众在玩命的喝彩,打气,人生就是跑来跑去,听别人叫好。”

房季爻也咳咳两声,学葛优那么一挑眉:“地主家儿~也没有余粮啊。”

说完俩人笑前笑后弯了腰。

房季爻先停了笑:“真的,不要没事儿谈人生了,那老爷子说得不错,吃喝拉撒,不过我更喜欢另外四个字,吃喝玩乐,也就用不着用雕花的匣子装了,赤·裸着挺好。”

“嗯嗯,”栗颜表示赞同,“那我今天想吃琴城最好吃的烧烤。”

房季爻犯难:“哪家最好吃?烧烤不都一个味?”

“啧,你还吃喝玩乐,最好吃的烧烤是哪家你都不知道,不就是我们大学外头那家,拥有灵魂酱料的神秘味道,一串顶外头两串的良心烧烤店,风云烧烤嘛…”

他俩出了门,打算去缅怀大学的时光,烧烤是大学时光必不可少的重要部分。

走到门口,栗颜又回身去拿那束花:“别浪费,家里没有花瓶,我送给老板娘去。”

关门的时候房季爻问:“说来我自从毕业,还真的再没去过学校,旁边烧烤也是再没吃过。”

“放心,味道没变化,份量没变化,老板娘是真的耿直,前年猪肉价格翻两倍他都没提价。”

“常去?”

“常去,”他俩进了电梯,“带于铭去过,带老周去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去过,老板娘总是亲切地叫我,小小颜~”

“小小颜,”房季爻盯着楼层数字,笑:“小——小——颜。”

“你还是不要这么叫了,”栗颜耸着肩膀,“怪瘆人的,嘿嘿,还真的是这个道理,有些东西在某人身上是恰如其分,在有些人身上就是画蛇添足。”

电梯一开,俩人往外走,房季习惯去按栗颜的头。栗颜一手揣裤兜,一手抱花,习惯拿脚踢他腿肚子。

“少按我头,”栗颜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比你高出那么一点点嫉妒我,但是这么按没有用,高你一点点就是高你一点点,请认命,季爻兄。”

“你高我一点点?”房季爻张大了眼,“你是不是年岁上去记性不好,是我高你那么一点点好吗。”

“胡说,我记忆好得不得了!”

“比比。”

“比就比。”

“垫什么脚?”

“你鞋跟就比我高。”

“你头发还比我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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