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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唯有卫生纸不能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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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秉承一个原则——快速走一个小时休息五分钟,多一分钟不行,口渴就抿一口水,多一口不行,上小号就地解决,除非你要上个大号,地点得隐蔽,时间还难讲。

这是栗颜上过最尴尬和最舒服的大号,尴尬在于他知道大叔在等他,怕的不是对方丢他,怕的是人等急了嫌他。

最舒服的地方在于,他在一团“肉肉”的云朵底下拉屎。

对于“肉肉”俩字,他可以拿来形容一个人捏上去的手感、一个人笑起来脸上该有的饱满面貌;也可以拿来形容一颗吸满了水份的珍珠米、一块红烧肉、一口啤酒味儿在嘴里丝丝入味团团消散的口感;还可以拿来形容大海打出来的泡沫、风吹起一塑料袋在空中转出的轨迹、以及他和于铭一起买的透明带裙边的鱼缸…

不…不提鱼缸…

鱼缸里的金鱼也被他养得“肉肉”的,但也在于铭说分手的前几个月死了,鱼缸也送给了楼底下的一个大爷,爱养鱼会养鱼的大爷。

嗯嗯,此时天清云白,云“duang~duang~”在抖动,是低云,只一朵,因为视野受阻,这样看云,就像拿了边框看世界,边框就是那些向上生长的枝丫。

栗颜把手握成圆透过肉圆去看,框上加框,云朵更“肉”了。

栗颜不是拉屎拉久了,是看云看久了,去到大叔那边儿的时候,见大叔脸色稍青,立马把嘴丫子笑到了耳根:“我看云呢,就…耽误了…”

好像看云不比拉屎,是正经事,是值得耽搁时间并且不被挨骂的事。

大叔脸色变了个样,眉毛在厚密的发须里挑了挑说:“把你兜里的东西再掏出来我看看。”

栗颜听话掏出来给他看,不解其意。

一把钥匙,一个钱包,一包纸巾的空袋。

大叔说:“从现在开始,拉屎没纸擦屁股了。”

“嗯?”

大叔说完没给他留下更多的可以观察的内容,继续爬山。

栗颜追上去:“什么意思?你包里没纸?那你用什么擦屁股?”

大叔继续走。

“用…用手?”

“……”大叔转头把他那莫名其妙并且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觑,忍了笑意:“用枯叶或者木片木棍都可以。”

“……”

好一会儿,栗颜似乎在想这种可能性的可能性,确认问:“能擦干净吗?”

“用点儿力,能刮干净。”

“啊?”栗颜确认了这种可能性,“您还真的是个野人呐…”

“……”

栗颜由此在前进的过程当中去看地上的各种枯叶或者木棍,想象那东西在屁股上刮来刮去的触感,不得不打个激灵,之后安慰自己。

他不屑一顾有着他以前没有过的勇气,暗想:在人没有发明纸以前,穷人就是用木棍的,草纸出现以前,用的纸就和枯叶差不多,怕啥。

复又想:就冲自己变成零以后的生活习性,屁股比一般儿人要坚强,怕啥?

因此,栗颜再没顾忌,神色自若,面对一切风雨。

可当大叔去上大号从包里拿了一卷卫生纸的时候傻了,眼珠子跟着大叔离开,随着大叔归来,他想:这大叔,逗自己玩儿呢。

大叔把纸揣进包继续走,回应他那充满怨气的眼珠子:“食物和水能分给你,卫生纸不能分,这是原则。”

“啥?”

“谁是野人?”

“……”

他们继续爬山,中途休息的五分钟内,栗颜问的问题始终如一:

“有没有哪种可能是卫生纸也能分享的?”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获得使用卫生纸的权利?”

“如果卫生纸也能分给我用,我将献上我的无限忠诚!”

“大叔,原来你人好也是有界定的啊,卫生纸居然是你无法逾越的底线吗?”

大叔在他问问题的时候也有着始终如一的笑,直到最后他再没有说辞才回他:

“食物和水没了我还能在自然界里找着,饿不死,纸就不同了,大自然不直接产纸,我还没有好心到因为你让自己屁股受那罪。”

栗颜垂死挣扎:“只要您分我卫生纸用,您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唯您是尊!”

大叔脸上换了种笑,笑他笨:“不分你卫生纸用我让你往西,你还敢往东?”

“……”

“我也不需要你以我为尊,你别给我添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栗颜语噎,发现自己连起码的谈判筹码都没有,垂头丧气继续往前,他还得对于自己用草啊叶子啊木棍啊这些东西摩擦屁股做好心理建设,以及正确的使用方法。

这种别样的思忖,在栗颜脸上呈现出一种孤独感出来——就好像小时候别人都有玩具玩他没有被孤立了、别人都能吃糖他因为牙齿不好不能吃只能眼馋一样。

大叔在余光里瞥见此种神情后就频频回头好瞧上一眼,好似这种哀怨中带着自我调节的纠结面容能给他带来某种乐趣,他对这种自己造就的表情感到满意,以至于走起路来轻快不少。

他抬头去看了眼天,今天云很多,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天空,这云告知他今天到明天都不可能会下雨,但是依旧看不见漂亮的落日以及他最爱看的晚霞。

不自觉站立在了这一山坡中间,这山,树少,草多,水源少,他得赶快走到下一座长满了在冬天依然有青绿大树的山。

栗颜闷着头走路,踩着他走过的脚印,没注意,撞大叔腰上。

可见这坡比较陡,不然该撞他背上,其实是撞在了那背包上头,换来“哎哟”一声。

大叔赶紧扶稳了他怕他没站稳滚了下去,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在想:怎么那么爱摔倒的一个人,或者:这人怎么瞧着这么不聪明呢…

栗颜确实不聪明,当然不是说他学习呀,工作方面,而是为人处事方面。不管是工作上与人相处不能人情练达,还是和平常人的相处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如果说人人都是天上洒下的白色珍珠,那他要不就是灰不溜秋的珍珠,要么就是颗不圆又不光滑的珍珠,所以没有上司赏识他,没有同事愿意跟他玩儿。

至于感情方面就更是了,总结一句话,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然就不会被房季爻从一个“一”妥妥地诱成了个“零”,不然就不会听于铭许他天长地久乐出花儿来,不然就不会看见真相以后如临末日…

如果此时大叔说:你怎么看上去那么不聪明呢。

他一定不会生气,还会说:对呀,我就是笨。因为他已经深知他自己的不聪明,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让自己聪明。

他盼望有人能教他绝技,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主角,有着光环,经历风雨最后都能得到秘籍或者是高人指点一二。

他不喜欢房季爻教他那些无拘无束的行事准则,也不喜欢老周事事看淡了的态度,他希望用心去过生活。

可生活现在站在他面前他连看都看不清楚,还谈何去过?

栗颜此时瞧着大叔的眼睛有了期盼的目光,大叔瞧一眼自己捏着他胳膊的手,又被那目光晃得不知所措,纳闷:这是求什么呢?

“站好。”大叔说话带着冰,试图消灭栗颜眼里的火光,等栗颜站好,拿棍子打他的棍子,“专心走路,你迟早有一天要滚下山去。”

栗颜被这话惊了惊,惊的是自己确实差点儿滚下山好几次,眼里的光变得炙热无比。

大叔一瞧,还是问出了口:“你想什么呢!”

“我不怕。”

“什么?”

“每次大叔都能拽紧我不让我滚下去。”

“……”

休息喝水的档口,栗颜问他:“您一直待在山上吗?工作呢?”

“没有一直,工作随意。”

“这是什么回答,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你想听什么答案?”

栗颜好奇:“您是这么个思考方式?别人问你问题,你先想的是别人问的目的?”

“你问问题怎么问是你的事,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的事,你对我的回答满意不满意又是你的事,我在意不在意你的不满意又是我的事。”

栗颜要好奇死,他就不相信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喝完水站直了,憋着口气追问:“您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都做。”

“都做了些什么?”

“你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都做过。”

“哼,你当过老师吗?”

“当过家教。”

“销售员呢?”

“卖过手机和游戏卡。”

“当过厨师没有?”

“当过,拿手川菜。”

“厕所你总没扫过了吧!”

“扫过。”

“!医生律师?”

“梦里。”

“那你还当过总统了?”

“在我自己的王国,当过国王。”

“你…”

大叔把背包一背,准备走,栗颜拽他胳膊:“你平常对所有人都这么说话的?”

心想:这种脾气那不跟自己差不多,肯定没朋友!

大叔倒是愣了愣,表情严肃,似在认真问自己:“我平常不爱说话,奇怪…”

望了眼栗颜的脸,又望了眼他拽自己胳膊的手,示意他放开后继续爬坡,话继续说给自己听:“我话太多了现在…”

栗颜问:“你结婚了没?”

大叔不说话。

“恋爱过吗?”

大叔接着爬山。

“肯定没朋友没爱人。”

大叔瞧他一眼。

“真是同命人呐~”

大叔停下脚步:“你没朋友没爱人?”

“我有个叔叔,对我如朋友那般好,但是他属于亲戚类,我原先有个朋友,后来他说什么友达以上是个炮友,这么算起来,我就是没朋友。”

“恋人呢?”大叔刚问出口,了然笑他,“啊,以前有过,现在没了。”

栗颜眼眶旋即包了泪,大叔立马拿手捂他眼:“行了行了,别一提抛弃就想哭,你个哭包。”

“我…我也不想的…可能遗传我妈妈的泪腺,我妈妈爱哭。”

“哭也能遗传,”大叔收了手,顺手揩去他眼角的小颗泪,“头一次听说。”

“不过我爸爸以前看我妈妈哭就心疼,老也哄不好,后来成习惯了,爸爸不哄了,妈妈也就不哭了。我爸爸说我妈妈在外头可不哭,就爱在他面前哭。”

大叔又奇怪看他嘴一眼,那张嘴,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吐呢,真想拿什么堵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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