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不仅世界崩了，连泪腺也崩了，但他不愿意在宋予安面前丢脸，于是闭上眼睛使劲想把眼泪憋回去。

他把这辈子所有开心的事都想了一遍，却还是抵不住汹涌的伤悲，他低着头抽泣着，他整个人被悲伤淹没了，难过得不能自己，等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时，城池都丢了。

季斯年看着埋在他腿间的宋予安，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分手炮吗？

宋予安感受到季斯年的僵硬，抬头看向他，没有错过他脸上每一分表情。季斯年，你也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啊！

宋予安语气依旧冷淡，“私底下，我是你男朋友”说着说着他就装不下去笑了起来，一瞬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季斯年猛地把他抱了起来，双双倒在了床上。

因为这个玩笑，宋予安又被欺负狠了，结束后宋予安被折腾得眼睛都睁不开。季斯年从后面抱住他，“安安，谢谢你”

宋予安倏地睁开了眼睛，季斯年还是不懂他，季斯年于他而言，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宋予安转过身盯着季斯年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季斯年，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在有别人。而你，这辈子也注定栽在我手里”

宋予安的神情自信又笃定，与他平时淡然的模样全然不同，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季斯年摸着他的脸，深情款款，“我知道”

宋予安莫名的笑了下，“不，你不知道，不过我会让你知道的”

宋予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划拉几下后把屏幕放到季斯年眼前。屋里是关了灯的，屏幕很亮，季斯年适应了几秒才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是一张营业执照，确切来说，是［star］的营业执照，法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宋予安的名字。

［star］是宋予安的产业，刀疤是他的下属。

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季斯年却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脑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他们重逢的那个夜晚。

宋予安见他怔愣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就像是恶作剧得到了正反馈一样，“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这辈子你就栽在我手里了”

语言可以骗人，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原始冲动是爱最直接的表达。

季斯年的脸都红了，想起那晚他的反应，一头栽进宋予安的胸膛，埋着头不肯出来，他的声音憋得特别沉闷又模糊，但通过骨头，宋予安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这是我们的秘密”

宋予安拍了拍他的后背，应了声，“嗯”

小时候每次季斯年干了很蠢的事，都会跟宋予安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而每次宋予安都一定会答应他。

季斯年与宋予安正式开始地下恋情。

第二天早上，季斯年的脑中准时响起，宋予安还在睡着，季斯年起床在他额头上吻了下，温声道：“安安，我先去公司了”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拉住了，在抬眼就对上了宋予安迷蒙的双眼，没有睡醒声音也有些迷糊，“我妈的人在外面盯着，我先出去把他们引开，你在出去”

季斯年没想到许姨这次竟然谨慎到了这种地步，压下心里的压抑，应了声，“好”

宋予安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后这才起了床，动作麻利的穿了衣服，洗漱完后抬脚就走了出去，神情又恢复了平常的疏离，眼神中还带着浓烈的悲伤。

季斯年在房间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手机里接到了一封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也没有别的话，只有一个OK的手势表情。

季斯年没有回复，等了两分钟后掐着时间出了酒吧，本来在沙发上坐着抽烟的刀疤看到他出来，连忙灭了烟站了起来。

季斯年朝他点了点头，本来已经出了门了又折了回来，把刀疤吓得够呛，结果季斯年只是问他，“那个是这儿的特色酒吗？”

领导说得在模棱两可，打工人也能一秒理解他的意思，刀疤回答道：“只是在香槟里加些许绵砂糖，这是五年前宋总亲自调的”

季斯年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问道：“他平时也会调酒吗？”

刀疤虽然知道他们有点事，但具体的过程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老板的爱人，在拿不准情况的时候他只能实话实说，“不是，宋总只调过这款酒”

季斯年又问：“销量好吗？”

刀疤回答：“只有宋总和许总是这款酒的回头客”

许知鹤？季斯年微微皱了眉，“许总？”

得了刀疤的肯定回答后，季斯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关系很好吗？”

“不是很好”刀疤见季斯年脸色不对，就这样说了一句，但又在心里补充道，是非常好。

季斯年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放松警惕，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许知鹤这个人会是他的劲敌。当然这不是指他不相信宋予安，而是许知鹤太危险了。

季斯年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只是要了杯关雎带走。香槟加糖，叫关雎。

季斯年到公司后喝了一口，D城的天气湿冷，他的口味也随之变了，甜腻的酒对于爱吃辛辣的他来说，并不好喝，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林珂敲了门进来，季斯年看到他有些生气，“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林珂朝他扬了扬手上的早饭，“不是要监督我吃饭吗，这不来了”

季斯年道：“吃了饭就回去睡觉”

“行行行”林珂好脾气的应道，把早饭放在桌子上时，看到了他手边的酒，“人家都是喝咖啡提神，你喝酒？”

季斯年正吃着包子，听到他的话呛了两声，林珂给他倒水，由于没找到空杯子，只能把杯子里的酒倒了在给他倒了水。

季斯年无奈的看着他，进门的柜子里明明有一整套茶具，不过也没有戳穿他，倒都倒了，在说也没意思。

林珂丝毫没觉得不妥，大大咧咧的坐下一起吃早饭，包子还没送进口就先问道：“律师那边要的资料给完了吗？”

季斯年抬眸看他，“今天你休息，不要在想公司的事情。你要是实在闲不下来，就去公园看别人下棋”

林珂识趣的闭上了嘴，安心吃着早饭，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在响，都忍着没有在拿出来看一眼。

吃完了，林珂收拾了垃圾，起身道：“我走了”

季斯年朝他伸出手，“手机留下”

林珂犹豫了一会儿，对上季斯年坚决的眼神，还是妥协的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季斯年把他的手机扔给了他，“今天先用我的，记得吃饭”

林珂抬手接住了在空中划了个圈的手机，重新给他放回了桌子上，“上班怎么能没手机，放心吧，我这就去公园看老头下棋去，中午带饭过来一起吃”

季斯年一哽，看老头下棋哪有睡觉重要，但林珂没在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口还问了他一句，“你想吃什么？”

跟预料之中一样，还是那句，“随便”

季斯年刚低下头看文件，又听到门开了，抬头一看，林珂又回来了。林珂问道：“周秘书今天没来？”

季斯年来得匆忙，根本没注意到秘书处没人，随口道：“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林珂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便说：“打个电话问问她，要是她今天来不了的话，我今天就先不休息了，律师团那边得有我们自己人盯着”

季斯年道：“你回去，要是她来不了，我去盯着”

季斯年都这样说了，林珂也不在多说，只道：“行，那我中午多做点，和他们一起吃”

季斯年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让你休息，不是让你当厨师的”

“OK，那我走了”

“快走吧，大哥，你在啰嗦都到中午了，老头下棋都收摊子了”

林珂笑着走了，去菜市场挑挑选选了好一阵才买好了菜，还杀了一只活鸡。回家把鸡肉炖上后，在阳台的躺椅上躺下了。今天的太阳很大，不过这个点暂时还晒不到他这个位置来，所以还不算太热。

只是这种氛围莫名的让林珂想起了在D城的时候，那时候季斯年每天也很忙，他没课的时候就会买菜回家做饭。D城的天气冷，菜大多都是辛辣口的，只是鸡汤跟南城的做法一样，讲究温养滋补，这也是他和季斯年最喜欢的一道菜。

D城虽然冷，但常常都有明亮的太阳，那时候他也会像今天这样，灶上煲着汤，人在阳台晒太阳。明媚的阳光很刺眼，他常常都是闭着眼睛的，林珂这样想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疲惫的睁开眼，季斯年还是给周栗打了个电话，过了三十秒才接通，只一句话就听出了她的异样，因为她说：“年年，哦不，季总”

她的声音有些颤，她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