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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章: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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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翻了翻谢诚言的病例,浏览完他之前的治疗记录,摘下眼镜,打直背脊,坐正,表情有些严肃,“我不能随便给你开药,你得再做一次检查。如果你做不到定期复查,还跟之前一样擅自停药,什么药都没有用,复发之后只会更加严重。”

谢诚言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我就想知道药能不能给我开?”

这种不听从医嘱,一天到晚乱来的病人向来是医生最怕遇上的。医生放下病例,抱起双臂,“不好意思,我开不了。首先你之前不是在本院看的医生,其次病情是会发展的,你现在的情况不等于之前的情况,就算是一样的药,我也不可能给你随便开的……”

谢诚言挨了通训,心不在焉的听着医生嘴里冒出来的一大堆的专业名词,什么皮质醇持续分泌过量,会造成神经元的持续损失和海马体的萎缩……这种情况不是你能自主控制的,需要尽早去做一次检查……

谢诚言在医生的喋喋不休中失去了耐心,抓起病例,起身走了。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医生提出更多问题的。

要不是时不时发颤的手已经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他也不会来医院。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喜欢吃药过后的感觉,虽然一切不好的情绪全都平复了,可开心也会随之消散。药物带走的不止是痛苦这一种情绪,而是所有的情绪。他就像一个植物人,明明听得见声音,知道周遭发生的每一件事,可这一切都进不来他的世界,他也出不去,只能都像具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活着。

那时候,徐清秋刚和他分手,不等他缓过劲儿来,就得开始工作还债。他也不过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么大的危机,只能硬着头皮死扛。

生活在一夜之间坍塌了。

后来,他扛不住了,情况逐渐变得严重起来。不得已之下去看了医生,药越吃越多,甚至有一阵子医生不太敢给他开药,要开也只会给他一两周的剂量,严格监管他的用量。

舍友无意中看到他从三院开的一袋子药,谢诚言是“精神病”的事从此就被传开了,越传越离谱,一整层楼的人都在他背后议论纷纷,却没人敢当面提半个字,连和他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只怕把疯子惹怒了,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谢诚言听到这种空穴来风的传言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省了不少麻烦。

可是现在想来,忽然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有病,应该离徐清秋这样的正常人远点。

情绪一旦上来了,他就把有的没的往自己身上加,亲手筑起一道高墙,把自己困死,逼自己离开徐清秋。

谢诚言没有意识到,从来都不是徐清秋不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是他不喜欢他自己。从小到大不被父母认可的经历,让他认定了自己是一个不值得被喜欢的人。他活在无比矛盾当中,他希望有人能喜欢他,可真当这么个人出现的时候,他却从骨子里就不相信徐清秋的喜欢。他不信他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不信这么好的人,这么夺目的人是他的。他也不相信徐清秋会一直对他好下去,所以他非要争个上下,非要占据主动权,这是他仅有的安全感。

他来淞沪之前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停了药。

没有人愿意让最重要的人,见到自己最不好的一面,他也不例外,他洗去了一身狼狈,干干净净地走到徐清秋面前。只有这样,他才稍微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徐清秋了。

……

从医院回来后,谢诚言开始失眠,即使睡着,用不了多久也会从噩梦中惊醒。几个月来的反反复复地挣扎和折磨快要把他逼疯,强压下去的复杂情绪,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从某根血管里破土而出,犹如藤蔓一样疯长,把他死死地缠绕起来,让他喘不上气。

过分紧绷的神经,像是一块被石头一次又一次击中的玻璃,满是细碎裂缝,不知道哪一次再被砸中的时候就会彻底破裂。

谢诚言被困在了一个难熬的梦境里。

他甩开徐清秋拽着他的手,反手抓住徐清秋的衣领,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质问他,“庆功宴?什么庆功宴?申请上松理研究生的庆功宴?这种好日子,怎么不叫上我呢?全世界人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吗?”

学校附近的饭店里,一起吃饭的同学和朋友扒在窗口偷偷围观。

“我不知道他们会……我回头跟你解释行吗?”徐清秋难得有些语无伦次。他也是到了才知道陆知行几人是为了给他庆祝升学,他申请松理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他还没来得及问陆知行从哪里知道的,就被谢诚言撞见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松理也是他们帮你申请的!”谢诚言逼近了些,锋利的唇微微颤抖,明明说好要留下来,为什么又出尔反尔。

“我没有要去!”徐清秋低吼。是,松理是有他特别感兴趣的项目,可是他也不想和谢诚言分开,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谢诚言就迫不及待的给他扣上了罪名。

“那你申的是什么?申请着玩玩是吗?”谢诚言咄咄逼人地反问。

“谢诚言,我们回去说。”徐清秋挣开谢诚言拽着领子的手,拉过谢诚言,飞快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围在玻璃窗前的人群连忙散开。

谢诚言顾不上还有熟人在场,丝毫不给他面子,“啪”的一声挥开他的手,“说什么?不需要说了,你要是原本就打算分开,你早点跟我说,我接受,我们好聚好散,也免得委屈你惺惺作态的在我面前装,累不累啊?我都替你累?”

徐清秋被他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火也起来了,“我装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分开了?就算异地不也还能在一起吗?”

谢诚言闻言却像是逮到了他的错处,勾着嘴角,笑的嘲讽,“你承认了?你就是要走。行,你走,分手。”

二十出头本来就是好面子的年纪,谢诚言当着一众朋友的面给他难堪,他一忍再忍,谢诚言却还是不依不挠,“谢诚言你非要这样吗?动不动就提分手,凡事不顺你的意就提分手,你老拿分手来威胁我有意思吗?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这件事你给我商量的余地了吗?凭什么是我留下?凭什么不是你跟我走?做人不要太双标了,别拿自私当深情。你有种真分,别只在嘴上说说。”

于是,两个人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谢诚言撂下了一句狠话,“算了,你滚吧,我当了这么多年傻逼也当够了,谁想当下一个傻逼谁当,反正我不当了。去你妈的,滚!”

他被迫在梦境中回溯了一遍过去,当他再回头的时候,徐清秋消失了,街道上的人消失了,车流也都不复存在了。

他连忙找,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徐清秋了。他只好一遍遍打着电话,发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没有人接,也没有人回。

愤怒、伤心、绝望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徐清秋走了,他还真的走了……

他冲到车站,买了一张去淞沪的票,就在他魂不守舍地坐在候车室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颗心瞬间落到了谷底,最后看了眼开始检票进站的列车,向反方向跑去。

徐清秋半夜听到一声像是抽泣的鼻音,连忙放下手机,去查看谢诚言的情况。

“徐清秋……徐清秋……”谢诚言似乎被噩梦魇住了,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像是快要溺亡一样,沉重地呼吸断断续续,声音又无助又恐慌,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像是求救一遍一遍叫着他名字。

徐清秋凑过去才听清他在喊自己名字,看到他平整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胳膊里,狠狠皱了皱眉,制止了他的动作。

徐清秋抬手,隔着被子从背后揽住他,安抚地拍了两下,“我在,睡吧。”

谢诚言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喘息渐渐平息了下来。

徐清秋碰到了他肿起的指节,轻轻碰了碰上面的牙印,心尖被蛰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半晌,他轻叹了口气,“谢诚言,我们不折腾了……”

他不知道谢诚言到底怎么了,但他能感觉到谢诚言这段时间来,刻意压制的紧绷。

谢诚言表面维持着风平浪静,可持续的失眠骗不了人,他好几次半夜醒来,都能看到谢诚言背对着他,手机屏幕一直亮着。

谢诚言也不再贴着他了,连睡着后下意识的贴近都被有意的克制住了,宁可挨着床边睡,也不会往他身边挪半寸。

徐清秋看着他苍白的睡颜,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他想,等他们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是时候找个机会和谢诚言好好的谈一谈了,他得带谢诚言去看医生,他也想迈出那一步。总不能真让自己的孩子,以后管其他人叫爸爸吧?

作者有话要说:徐清秋:一想到以后我家孩子,拉着别人的手,叫别人爸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我家那么可爱的宝宝,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下章预告:谢诚言抓住他的手,凑到徐清秋耳边,“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在下,任你为所欲为吗?徐清秋……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你真的……不想吗?”

徐清秋抓住他作乱的双手,“谢诚言……够了,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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