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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二章:“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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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诚言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酝酿了半天,想要当面答谢徐清秋带他进淞理,却没找到机会,里面似乎在进行视频会议,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徐清秋捧着平板出来了。

徐清秋只当谢诚言是碰巧经过,也没多想,他把平板放在餐桌上,拿过一盒胶囊咖啡放进咖啡机里,又往奶泡盒里倒了半杯冰椰奶,按下拿铁图标。

谢诚言几次想开口,可视频会议一直没断,他也不好贸然插话,听见教授让大家各自总结问题,10分钟之后再继续。他才赶紧走上前,见缝插针地说,“那个今天谢谢,明天你有时间吗?要一起吃饭吗?”

徐清秋忙着列内容,随口答应了声,“行。”

隔天,谢诚言走访了三家食品检测实验室,中途在公车上辗转的那点时间也被抓紧拿来研究徐清秋的毕业设计。在炎热中奔波了一整天后,他疲惫地挤上地铁,靠在角落里,双眼放空。身边大部份人都在看手机,不看手机的那些人和他的状态也大差不差,都是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谢诚言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导航,他找了家比较大的市场,买了一块新鲜的牛腩,另外还买了一些蔬菜。

番茄牛腩汤的做法并不复杂,不过牛肉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炖烂,谢诚言到家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开火热锅,把切成块的牛腩下锅煎成四面金黄,滚烫的热油围着牛肉滋啦滋啦的冒着小泡泡,热气带着牛肉的香味四处飘散。油烟腾起的那瞬间,久违的恶心直冲脑门儿,谢诚言差点吐出来,他捂住鼻子,难受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平时吃饭全靠糊弄,要么点外卖,要么煮碗清汤挂面,很长时间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了。他屏住呼吸,把番茄炒出汁,混着土豆,和牛肉一起倒进高压锅里焖煮。

煮汤的空档他也没闲着,炒了一盘红烧茭白,又做了一道西葫芦炒蛋,卡着点做好了晚饭。这好像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次给徐清秋做饭,以前住校没机会开火,再见面两人又一直在吵架。想到今天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顿饭,不禁有些期待。

谢诚言布好碗筷,几次三番的看向时间,又朝门口张望。

徐清秋下班回来取3D打印机里新做好的模型,开门闻到味道才想起来,谢诚言说过要一起吃饭。然而小组昨晚也约好了,今天大家边吃边聊。他看着盘子里几道精心准备的菜,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有种内疚的情绪开始往外泛,他略带心虚地说,“我……临时有点事,得去趟学校,不知道几点回来,你吃吧。”

“那明天……”

“你不用做我的,我最近有点忙……你先吃,剩的放冰箱,我明天吃。”

“嗯,行。”谢诚言点了点头,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谢诚言独自坐在桌边,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毫无胃口,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把饭菜收进冰箱。

厨房油烟味还没有消散,他只呆了片刻,恶心感又轰轰烈烈的卷土重来,他冲进厕所,伏在水池边,按着翻搅的胃,不断的干呕。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谢诚言都觉得他和徐清秋的普通朋友没差,徐清秋不需要他,有他没他一个人都能活得很好,很快乐。徐清秋从来不缺和他一起吃饭喝酒的人,从来不缺仰慕者,或者可以说他什么都不缺。徐清秋有什么计划和想法也从来不会和他商量,他收到的只是告知。他好像从来没有进入过徐清秋的世界里,永远在被排外。

徐清秋到底还是没辜负他的好意,第二天把菜全都吃完了。他一边擦锅一边和谢诚言说,“番茄牛腩很好吃,下了两碗饭。”说着又举了举手里的碗。

谢诚言眼神中随即扬起了雀跃,嘴角弯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徐清秋随口一句话都可以让他开心好半天。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话说到一半谢诚言又改了口,“反正我也要做自己的,我可以多做一份,或者点外卖的时候我把你的也一起点上。”他想借此进一步的拉近两人的关系,每天一起吃饭,多少可以有一会儿固定的时间聊上两句。

“不用麻烦,我吃饭时间不固定。”徐清秋扯过纸巾擦了擦手。

没有被直接拒绝,代表还有希望,谢诚言又借口说,“房租你也给我优惠了很多,还帮了我不少,这点小事算不上麻烦,举手之劳。”

听他这么说,徐清秋也不好再拒绝。

连着几天,谢诚言都做好了饭,等他。

徐清秋开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他不太想让谢诚言这么做,明明两个人都累了一天,谢诚言却还做好了饭等他,这让他有种莫名的亏欠感。但谢诚言的理由编的天衣无缝,“顺便一起”,“自己也吃”,“反正都要做饭,做多做少没差”。只要他没瞎就能看到,谢诚言给他做的和他平时吃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要他怎么吃得心安理得?

徐清秋看着堵得水泄不通的路段,给谢诚言发了条语音,“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路上太堵了,至少还要四十分钟。”

谢诚言回了条信息,「没关系,不着急,注意安全。」

“……”徐清秋头疼的扶着额头,指尖在屏幕上空悬停了一会儿,退出聊天界面。

不是不饿,而是没关系,我等你。这让徐清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进了门就和谢诚言直截了当地说,“以后你不用给我准备,饿了我可以自己搞定。我们生活习惯不太一样,我不习惯这样。”徐清秋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很多人家不一样,爸妈都很忙,他们住的研究院又有食堂,他们一家三口一向各吃各的,除非逢年过节才会一起坐下吃一顿。他不习惯等谁,也不习惯谁等他。

谢诚言眼神中闪过错愕,又很快收敛住情绪,面不改色地冲他笑笑,“我做了芝士焗红薯、油焖虾还有白萝卜牛肉汤。”

“我不饿。你有你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没必要等来等去浪费时间。”这话已是不留余地了。

谢诚言翘起腿,双手抱臂,看着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低下头,轻笑了声,“你可以一开始就不答应。”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答应,给了希望却让期待一次次落空,这和耍着他玩儿有什么区别?

“那我现在拒绝可以吗?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徐清秋想不通,为什么他帮了谢诚言,只是没接受谢诚言的感谢就成了他的不是,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逻辑!“我帮你最后成了我的错,你可真厉害,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吗?那我还真要不起。”

谢诚言抬眼,“所以这顿饭,你不吃对吧?”

平静的语调里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不吃。”

“嗯。”谢诚言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把一盘盘菜当着他面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他的动作无比迅速,不带一丝犹豫,好像桌上不是他精心准备的食物,而是残羹剩饭。

徐清秋当即就被他的狗脾气激怒了,“谢诚言,你干什么!”这当中还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憋屈,本来对他有利的局势瞬间扭转,现在他成了没理的那个人,糟践了对方一片好心。

“既然你不想吃,那就不吃了,既然你没空,那就不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谢诚言淡淡的反问把他噎得哑口无言,有时候他都恨不得能抡起拳头和谢诚言直接干上一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直到遇到了谢诚言,回回气到怀疑人生。

“……没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徐清秋气冲冲地穿上鞋,赶在自己气死之前,离开了屋子。

他去公司自发性的加了两个小时班,调试了一台仪器,借此转移一肚子憋屈,过后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回了爸妈那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晚饭了吗?”姚锦华正在阳台折腾她的花花草草,见徐清秋来了,放下剪刀,拍了拍一手的土。

“还没吃。”徐清秋摇头。

“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炸年糕?我今天刚买的,我给你做。”姚锦华洗了把手,在冰箱里翻找起来,找了一半她敏锐地察觉到儿子今天不在状态,“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徐清秋一想就来气,张口就和姚女士来了一通抱怨。

姚锦华听完之后,把手里刚找到的年糕重新推回了冰箱深处,朝徐清秋招了招手,“你过来。”

徐清秋走上去。

“低头。”

然后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毛栗子”。

“妈,你打我干什么!”徐清秋捂着脑袋,退后了一大步。

听到动静出来的徐建平笑骂,“你该!有你这样的人吗?你不吃,还说人家,人家要是不喜欢你,给你做饭干什么?人家自己没事做?吃饱了撑的。”

“我自己可以做。”徐清秋反驳道。

姚锦华合上冰箱门,挡住徐清秋的视线,冲他莞尔一笑,“哎呀,年糕好像都给吃完了,咱家什么也没剩,你自己想办法昂,反正你自己会做。”说着就把人推了出去。

“哎……妈……你刚不是说还有……”徐清秋话没说完,门就在他面前无情地合上了。

他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这都快十点了,他还饿着肚子。有家不能回,爸妈还不肯收留他,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落魄”至此,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他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谢诚言就是老天派来克他的,好好一个相信科学的物理生,居然被逼的开始封建迷信了起来。

他回想了一遍来龙去脉,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直跳。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谢诚言说的那些感不感谢,帮不帮忙都是虚的,他要是真计较“帮忙”这点小事,又何必一再地去帮谢诚言。他只是不想吃那顿饭,不想要接受谢诚言的好意罢了。

他可以对谢诚言好,也不需要谢诚言还他什么。但是谢诚言的付出他不敢要,因为他知道谢诚言真正期待的是什么。当人一旦无法确保能达到对方的预期,即使收到再微小的付出,都会觉得受之有愧。

他不知道未来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他怕欠他的。

车窗上倒映出徐清秋满是酸楚的身影,他缓缓低下头,抵在方向盘上,这一刻只剩下无助,他不是不知道谢诚言还喜欢他,或者说从始至终都喜欢他。可正因为知道谢诚言喜欢他,所以谢诚言所有的行为才变得更加残忍。

如果谢诚言从没有喜欢过他,只是想要玩弄他的感情,他无话可说。就当瞎了眼,他认了。可是谢诚言偏偏喜欢他……这么喜欢都舍得伤害,那究竟要喜欢到哪种地步才不会再次背叛?是,他可以翻篇,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一次的错误。他也并非没有跨过一次错误的勇气,而是无法面对未知,他不想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谢诚言曾经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他,他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他也对此深信不疑,可谢诚言却失信了。

刚开始的半年他过得生不如死,分手的第一个星期,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切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络,喝光了所有能喝的酒,醒了醉,醉了醒。短短几天就学会了二十几年没碰过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熟练地像是抽了几十年的老烟枪。

第二个星期他开始失眠,无数次的想打给谢诚言,可是他怕了。每当这种想法出现时,他就把自己泡在冷水里,然后哭的撕心裂肺,眼睛肿的睁不开。

他去医院开的安眠药,每次都只能作用一小段时间,直到他在药店看了一盒感冒药,是谢诚言曾经冒雨跑去买了送给他的,那时候宿舍熄灯了,他烧的浑身发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也没心思看手机,缩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地发着抖,等他看到信息赶下去的时候,谢诚言已经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了大半宿。谢诚言一点也没生气,把药塞到他手里,“这一盒是针对流感的,一次吃两粒。这个是强效退烧药,有止疼还有安眠成分,一次一粒,最多不能超过两粒。”说完就冲他挥挥手,跑进雨里。

说来好笑,那盒退烧药竟然比医院开的处方药还管用,当晚睡得安安稳稳,中途一次都没有醒来。

他也知道不该乱吃药,这么做无非是在饮鸩止渴,可他太想谢诚言了,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想谢诚言……

他抽屉里的那种退烧药,渐渐的,可以累成一摞。

再后来他看起来完全恢复了,上学、上班,和朋友吃饭喝酒,一切照旧。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至此之后他对所有的亲密关系都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就算有人奉上一颗真心,他也不敢去要。他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人是不是也会一样的对他。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丧失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徐清秋无比纠结,甚至是痛苦。他没有办法狠心到干脆不管谢诚言,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他。

两人的关系只能卡在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境地。

如果世界上有一颗药,可以让他变回当初那个笃信谢诚言的徐清秋,他一秒都不会犹豫。他比谁都想要相信谢诚言。这样谢诚言也不需要再难受,他也不需要挣扎,一切都能变回原样。

可是没有这种药。

心理障碍需要他自己克服,或许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徐清秋想到了垃圾桶里的晚饭,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谢诚言把饭整个倒掉了,晚上吃什么?

他掐灭烟,发动了汽车。

……

谢诚言余光撇见徐清秋进来,立马合上电脑,起身就要走。

“吃饭。”徐清秋喊住他,提起手中的外卖盒。

谢诚言冲他人畜无害的笑了笑,“不吃,不饿。”

“谢谢,我不需要。”

“不太习惯。”

徐清秋还没说话,谢诚言三连杀已经招呼上了,原话奉还。

“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啊。”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台词,徐清秋一下就乐了,“你说你把我的那份倒了就算了,干什么连你自己的也给倒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谢诚言重新坐了下来。好几个小时过去,他早就冷静了下来,看到徐清秋带着晚饭主动低头,气也消了大半,不过一句话就想把这事儿揭过去,不就显得他连着几天的气都白受了吗?

“不吃饭当心低血糖,吃点吧。”徐清秋劝道。

“不吃。”谢诚言的态度很坚决。

“真不吃?”徐清秋打开袋子,把菜一盒一盒往外摆,一边摆一边报菜名……“这一份是蒜香小排……这一份我看看啊,菠萝黑椒牛肉粒,还有干炸蘑菇和风味茄子。”

谢诚言拿舌尖顶了顶腮,呵,都是他爱吃的。

徐清秋见他端着电脑坐在原地也没个动弹的意思,自顾自摆好两份餐具,说了声,“行……”紧接着,他往地毯上一坐,打开餐盒,正对着谢诚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徐清秋吃的心无旁骛,夹起一根酥脆的蘑菇,又往嘴里塞了块热腾腾的小排。

闻着扑面而来的香味,谢诚言恨得牙痒痒,他妈的,要不是这是徐清秋家,他能连人带东西一起给扔出去。虽然这也不是徐清秋第一次干这事儿了,但是这气它有增无减。

可谢诚言是什么人啊,面子比天大!能就此妥协?

“真的挺好吃的,不尝尝吗?”徐清秋含糊道。

谢诚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嘴里口水疯狂分泌,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肯松口,可以算得上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最高境界。

饿死都不吃!

看着谢诚言起身,徐清秋端着碗忙问,“你干什么去?”

谢诚言没搭话,起身出门,过了一会儿拎着一袋子东西回来,看包装是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他拆了两盒面包,也盘腿坐在了徐清秋的对面,面不改色地啃了起来。

徐清秋这回是真服气了,这人的倔犟比起当年更上一层楼。他只得把主意打到了谢诚言刚买的东西上,他伸手撩开塑料袋,“都买了点什么?”

下一秒,袋子就让谢诚言给摁住了。

徐清秋指尖在自己和他的食物面前来回指了指,“交换。”

谢诚言摇头,“你归你,我归我。”

“求仁得仁”的徐清秋头疼的捏着筷子,和谢诚言斗智斗勇比他写篇实验论文都费劲儿,那还能怎么办?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呗,他抽出手,目光移到谢诚言面前的另一个面包上,“这个紫米奶酪面包最近在网上好火,好多人推荐,我每次去找都卖完了。”

谢诚言不为所动。

“那……给瓶汽水总行吧?噎到了。”说着他假模假样的咳了几声。

“厨房有水,自己倒。”

徐清秋“哦”了一声,转头趁他放松警惕,一把抢过袋子里的汽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喝得太急,这下弄假成真了,他捂着嘴咳到眼角溢出眼泪,白皙的脸上浮起阵阵绯红,嗔怒道,“我他妈的都快呛死了,你他妈吃一口会死啊……”说着,他把自己点的菜推了过去。

谢诚言闻言,夹起一块炸蘑菇。说一块就一块,一口不多,吃完头也不回的收拾完桌子就走了。

徐清秋瞠目结舌,直接气笑了,谢诚言就他妈是头驴,妈的,驴都没他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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