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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一章: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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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里演员表滚过屏幕,伴着高亢的女高音,谢梁柏单手扶住右腿,直起身,从床头柜上够过遥控板,摁灭了电视。他朝天躺在凉席上,一人占了大半张床。他又翻了几翻,也没有睡意,便拍了拍边上的魏姗问道,“诶?你觉得姓余那小子怎么样?”

“嗯,是个好的,对小言也上心。”魏姗闭着眼睛答。

谢梁柏“嘶”了一声,琢磨了一下又问,“你说他对谢诚言……”

魏姗说,“好感多少总有点,不然也不会帮小言挡酒。”

“我看也是。”谢梁柏在知道徐清秋家境优渥,前途又一片大好后,便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要谢诚言能跟了他,自己不就也跟着一飞冲天了嘛!首先,礼金肯定只会多不会少,看他也不是小气的样子。且以后说起来就是教授的亲家了!这多有面子啊!随随便便拎出来一样十里八乡的人都得羡慕死。日后,见谁都可以昂着头走路,他心里想想就美。

魏姗听他一个人痴痴发笑,忍不住泼冷水道,“又说咱家这条件……人家能看得上不?

“放之前我是不敢想的,不过,没想到这老大还是个稀罕玩意儿……长得又随他妈,明天你去试试那小子的意思。”谢梁柏嘱咐她。

魏姗应了一声,“行。”

谢梁柏话头一转,说起了另一档子事,“对了,我老娘那破房子,节后就开始拆了,那破房子,就值5万 ,要不是……”

魏姗在黑暗里冲他比了声“嘘”后,才想起他看不见,又拍一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别说了,赶紧睡吧。”

谢梁柏被扫了兴,有些恼,他双手揣在胳肢窝里,背过身去睡了。

早上,谢诚言刚起床就被他爸给叫走了,说是去给表哥帮什么忙,徐清秋没大听清,总之是有事忙去了。有了昨天魏姗找他“帮忙”的那一出,还闹到了鸡飞狗跳的地步,他就不大想再和他们打照面了,索性就让谢诚言给两位长辈带了个话,拿着有紧急公务要处理的借口,避在房间,躲个清净。

谢诚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有最后两天熬完就能回淞沪了,他也不想让家里人和徐清秋有过多的接触,免得又生事端。

然而,这哪是说避就避得过去的。

眼看着到了中午,小屋里的人也没有出来的意思,魏姗手里端着碗饭过去敲开了门,她满脸堆笑问道,“还在忙啊?你说说多不容易,放假也没个闲的时候,忙了一上午,一口东西都没顾得上吃。你叔怕你饿了,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说着又转身要去端菜。

徐清秋急忙放下电脑,过去接她手里碗,“这怎么好意思,我这就出来。”人家都把饭给他端到屋里了,他不出去也得出去。

魏姗说了声“好”,站在门口帮他抵住门,笑道,“总不好让你来我们家一趟给饿瘦了吧,那你父母不得找我们说话。”

“没有的事,您做饭水平那么好,估计我还吃胖了点。”徐清秋边走边说。

这话听着舒心,魏姗被哄得咧开嘴直笑。

徐清秋看饭桌上只摆了四双筷子,便问,“谢诚言不回来吗?”

“他伯伯留他吃饭呢。”魏姗答。

徐清秋点头。

魏姗一个劲儿的往他碗里夹菜,“上次见你喜欢吃那小螃蟹,我又特地炸了一点,你再尝尝。”

“谢谢阿姨,够了够了,我自己来,您多吃。”徐清秋没有多饿,在房间里吃了好些备在行李箱的零食点心。

吃完饭他主动帮着魏姗收拾碗筷。

魏姗叹道,“哎呀,你这孩子真不错,小齐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

坐在桌旁磕花生米的谢梁柏给她使眼色,别净说些有的没的,问正事。

魏姗收到谢梁柏的眼神,便顺着刚刚的话不露痕迹的往下说,“我跟你叔叔都欢喜你得不得了,你和小言是校友,你肯定知道我们家小言很好的,在南大那么好的大学里也是尖子生。他从小到大就懂事,学习好,特别让人省心,有这么个儿子呀,我和他爸都觉得脸上有光。你们知根知底的,又认识这么多年了,现在还都在淞沪,有没有考虑相处相处试试……”她边说边偷偷观察徐清秋的反应。

徐清秋听她前头的话就觉得不大对了,倒也不意外,“我……”

没等他说话,谢梁柏就先发制人,抢在他前面重重叹了口气,“哎,知道你为难,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条件,我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这话摆明了是在跟徐清秋说,要拒绝了那就是看不起他们家。徐清秋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叔叔……您这是说哪里的话……”

徐清秋的反应正中他下怀,他趁势又说,“我看你对我家那小子也挺好的,前天还给他挡酒,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攒了多少运气能认识你这么个好朋友。”

“没有没有,您言重了。”徐清秋连连摆手,他不住的往门口看,希望谢诚言能赶紧回来,把他从水深火热里捞出去。

谢梁柏一跛一跛地走到徐清秋身边,给他递了根烟。

徐清秋没敢接。这tm哪里是递的烟,这是递的谢诚言的下半辈子。

谢梁柏不以为意地叼进自己嘴里道,“哎呀,年轻人说的爱情这东西啊其实不靠谱,最后都得变成柴米油盐,养孩子,过日子,你说是吧?”

“是是是。”他能说不是?

“小言老实,人也本份,样貌也不差……”魏姗跟她男人一唱一和,前后夹击,把徐清秋弄得焦头烂额。

在他第无数次看向门外时,终于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即狠狠松了口气。

“说够了吗?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替我操心。”谢诚言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脸色相当的难看。之前还把他贬得一文不值,现在又稀罕上了,多滑稽!

他怎么回来了?谢梁柏看向魏姗。

魏姗也没料到他回得这么早,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谢梁柏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有咽回去的道理,不然前面费得心思不就前功尽弃了。

魏姗背过身,避开谢诚言充满寒意的视线,走到长条几旁拿开保温杯杯,翻找了起来,“看我这脑子,那奖牌也不知道给我放哪儿了。你知道奥数吗?我们老大拿了国际上的第二,国际上的,世界上那么多人呀,这得多厉害,你说说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聪明!你说是吧?”

谢诚言听得浑身都难受,过度吹嘘给他带来的尴尬一点都不亚于直白的讽刺。

规则都不懂就在这里瞎说,又不是他一个人参赛。不说这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就是在场也不止他一个牛逼的。骗骗不懂的人就算了,这还坐着一位闷声不响的徐清秋,他脸往哪儿放?

说起来,徐清秋也好不到哪里去,魏姗抛出的是个问题,他还不能不答,“是,我知道。谢诚言当时是保送进来的那几个之一。”

“对吧对吧!”

“我叫你们别说了!”被无视的谢诚言走过来,猛推了一把徐清秋,不容争辩的命令道,“你,走!”

谢梁柏把手里的烟蒂往谢诚言脚下一砸,火星四溅,他瞪着谢诚言骂,“话还没说完走什么走?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徐清秋本想借机跟着谢诚言开溜,这下走不也是,呆也不是,坐立难安,看着身边人铁青的脸色,顿时感觉,他还不如不回来,已经能预见到一场避无可避的腥风血雨了。

谢梁柏见谢诚言要坏他的事,也不再跟徐清秋一点点掰扯,直截了当地甩出了他认为的底牌,声音跟着提高了几分,“小余最重要的,你那天也听到了,我们老大是那千分之三,一千个里头才出那么三个……你不用找那些个女的,也能给你们家留……”

谢诚言忍无可忍,抬手把腿边的竹椅摔到地上,爆怒的吼,“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魏姗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谢梁柏也惊了一下,不过短短一瞬他便回过神来,一脚把差点砸到脚的椅子,踹回谢诚言面前,“给老子捡起来!给你脸了!懂不懂什么叫规矩?”

“规矩?我一个破鞋的儿子懂什么规矩?谁来教我规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我不值钱!你别说卖儿子了,你白送,人家也看不上!”谢诚言气疯了,无差别攻击,在打他爸脸的同时,也在自暴自弃地唾骂自己。

“小畜生!”被坏了好事又丢了颜面的谢梁柏彻底怒了,随手抄过手边的花生碟砸向谢诚言。

谢诚言熟练地挡下,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怎么不装了?刚刚不还说我光宗耀祖吗?怎么又成小畜生了?你改口改得这么快就不怕人看笑话了?”

魏姗替丈夫叫屈,“这孩子瞎说些什么呢?你爸爸对你能有坏心吗?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吗?”

谢诚言已经气到快丧失理智了,劈头盖脸地吼,“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心思太重了,都是自己家里人,还能害了你?能得到最多好处的不还是你吗?”

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谢诚言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疑,他像是在看一群怪物一样看着屋里的人,可怕的不是他们明知是错却非要一意孤行,而是他们坚定信奉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

对此,他无话可说也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喉咙里挤出一声破了音的轻笑,点点头,“行,你说是就是吧,你们想说就继续说。”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他认输,他退出。接着,他转身对徐清秋说,“你也是,想听就慢慢听。”说完就走,只要再呆一刻他一定会被逼疯!

“给我站住!”

谢诚言对后面传来的咆哮,置若罔闻。

“我去看看他……”徐清秋没再看那两人,追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看着点路!”徐清秋胆战心惊地看着谢诚言飞快地冲下几十阶石阶。他光顾着担心前面的人,没想到自己脚下却踩了个空,差点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直至下到海滩他才追上谢诚言。

落日的余晖血红一片萦在天边,将海水染成了鲜红。沙滩绵软,一脚一下陷,像是随时都会塌陷,把人吞噬进无边的血海中。

谢诚言被迫停下了脚步,垂着眸,甩开了徐清秋的手道,“你明天先回去吧。”

“......为什么?”

“把我当笑话看有意思吗?”谢诚言忽然抬眼,带着恨意地看像徐清秋。

徐清秋被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恨意震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笑话了,他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吗?”他原意是想宽慰谢诚言,既然那句话没来得及的说完整,那自己干脆就当作不知道。

然而,人处在黑暗里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暗的。

这话落在谢诚言耳朵里就被曲解成了折辱的意思,他猛然转身逼近徐清秋,脸上带着狰狞地怒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你还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谢诚言离得极近,沉重地呼吸一道一道喷在他的脸上,徐清秋不得已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谢诚言……”

“你是想听,我可以让你上,再给你家留个后,还是想听其他的?你提,不用他说,我来告诉你。”谢诚言往前逼了一步,整个人拼命地发着抖,眼眶红的几乎快要滴血,可他嘴角却挂着笑,极为扎眼的笑,明明快要崩溃了,却偏在死撑。

“谢诚言你冷静点好吗?”徐清秋听他这么说自己,心里堵得慌,他受不了眼前这个向来桀骜不驯的人,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十足的自我贬低,每一个词都在自我羞辱。

谢诚言看着他笑,笑里全是泪,他咬牙忍住,硬生生地把泪水封死在眼眶,“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是他说对了,我比他说的还要下贱……可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要。”

徐清秋更加觉得堵,堵得胸口发疼,“谢诚言可以了,别说了……别说了……”那么傲的一个人,让他说出这些话等同于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掰断,把血肉一寸寸撕开。他连听都不敢听,谢诚言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了。

“为什么别说?你怕什么?还是说嫌脏了?被骗了8年才知道你眼前这个人是个婊子生的杂种?”谢诚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几乎喘不上气,挂在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眼底透出自我毁灭般的疯狂。

他退一步,谢诚言就向前逼一步。

徐清秋又急又气,被他逼地一退再退,他不得已用双手抓住谢诚言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向前的冲劲,“谢诚言!够了!我知道你生气,你觉得不公平,我知道。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说的话伤不到别人,被伤到的只有你自己。”话虽这样说,可他亲眼目睹着谢诚言“自割其肉”,他也不好受。

谢诚言轻笑了一声,这些话只有他先说了别人才无话可说,与其让别人来中伤他,他宁可自己抢先一步。不止这样,他知道徐清秋永远无法作到对他的事真正的不闻不问。于是,他带着极度扭曲的报复心态,希望把徐清秋拽下深渊,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无助的痛楚。他要让徐清秋一起疼,要他感同身受,哪怕只有分毫!

就算千只箭矢射向他,只要有一只能穿透他,伤到别人,他就觉得不亏。

如果这个人是徐清秋,那他赚了。

可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对,不应该这样,他必须停下来!

痛苦像巨浪排山倒海地袭来,他试着挣扎,想要逃开,想让徐清秋远离他,他不是不知道他这样看起来有多狼狈,多像个疯子。可他真的太疼了,他从来都逃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卷进无边无际地汪洋中,越飘越远,他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徐清秋你知道吗?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后果,我还是会敲开你的房间……我就是这么下贱,跟他们嘴里的我妈一样下贱……”

徐清秋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谢诚言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愤恨到了极点,凭什么他那么痛苦,而徐清秋连听他说完都做不到!

多好笑!

别人听不下去的事情,自己却要常年累月的经历着!

徐清秋给他气得不轻,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把他一把按坐在晒干的浮木上,“你……你……我去抽根烟,刚刚这些话我就当从来没听到过。”徐清秋俯身牢牢摁住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拿在手里,举到他面前,“抽完这支烟,我会全部忘干净,一个字都不会记得。你要想说你以前的事,随时可以说,但绝对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不是不管他,而是在阻止他继续自我伤害。

谢诚言一声不吭地仰头看着他,眸子里愤怒的光亮碎成好几截,委屈地盈在眼眶,扎的眼睛溢血般的红。

烟头微弱的火星一闪,雾气短暂地聚拢又迅速地飘散,芦苇丛里一把把枯瘦的枝干东倒西歪,白茫茫的乱成了一片。

长风过后,整个世界都平静了下来。

抽完两根烟后,徐清秋如约回来了,“冷静了吗?”

谢诚言看着远方,眼神放空,许久后,微微点了一下头,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清秋。

“别想了。”徐清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看向远方。

猩红地夕阳沉入海面,路灯乍亮,两道斜长的影子被并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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