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助理不敢做主让江眠去拿筷子碗吃饭,他觑了少年一眼,猜测江眠再待下去可能会出事。
但开口赶人家走什么的……
胡助理刚做好相关心理准备要开口,却听身旁的江雪说:“抱歉,请你离开。”
胡助理倒吸一口凉气:“!”太猛了!
江眠才在桌边站稳:“……啊?”
胡助理肃然起敬地偷瞄青年,见江雪掀起眼皮:“从上山到今天,导游强调过六遍不要踩门槛,是对木托寨人的不尊重,你听不懂就等懂了再进屋。”
“还有,这里没有你的午餐,你站在这会让我尴尬。”
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胡助理平时替人做这个做那个做习惯,要让他正儿八经拒绝谁确实是一件难事。
更何况这里有摄像头,还有江眠怀揣着的‘好意’。
开口简直难上加难啊。
在胡助理眼中,江雪不是普通人,是战士。
江眠勉强笑着:“我,我就是怕你一个人……”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江雪说。
莫止停下吃饭的动作,表情不善地盯向江眠。
胡助理虽然不至于表露不喜,但躲躲闪闪的眼神显然不叫欢迎。
江眠呆不下去了,他连说声再见的勇气也逼不出来,眼神无措地转身跑了出去。
莫止轻哼一声,铃铛声继续响起。
摄影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江雪:“你的问话有点不太好。”
摄影师:“……”
摄影师:“抱歉。”
*
琉青看着江眠红着小脸跑回来,刚笑着说留了个鸡腿,就见他哒哒哒地跑回房间,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这是咋了啊?”琉青眨眨眼,“出门前还好好的呀。”
杜灿翻白眼:“傻啊,肯定是江雪说话不好听呗。那人家说话不好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江眠巴巴地往上面凑。”
琉青不高兴:“什么凑啊,眠眠也是好心啊。”
杜灿把那根鸡腿夹到了自己碗中:“那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啊。”
“不领情肯定不是眠眠的问题。”琉青说。
孟羽航啧道:“都有问题。”
“……你吃的是眠眠做的菜哦,到底站哪边呀?”琉青皱眉。
徐若桃麻溜把剩下一口饭扒完了,赶忙去把空了的盘子碗都带去洗了。
“哎!我来洗我来洗……”
琉青起身路过杜灿旁踢了他一脚,在杜灿伸手抓她时嘻嘻着跑了。
杜灿不甘落后地撸着袖子跟在她身后,既像是对琉青不肯罢休,又像是去厨房帮忙洗碗。
桌上只剩下景岚和孟羽航。
景岚左侧脸的痕迹没有完全消散,就把右侧脸对着镜头——虽说人之常情吧,但横看竖看都跟她所谓的‘佛系’人设不符。
更何况她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镜头了,却把另一面留给嘉宾了。
孟羽航得不看着景岚才可以吃得下饭。
他面上还要装作敬重的模样怕她夹不够菜各种照顾,实则心里每秒都是煎熬。
“岚姐,等会还是去休息吗?”
这些天景岚都以身体没好全的缘故没参加他们的集体活动。
去山里挖蘑菇、去田里插秧、去喂鸡,她都只打了个伞远远站在树荫底下,一左一右两个助理手里又是水又是扇子,还帮她涂药、整理衣服,保证镜头每次扫过来都是完美状态。
孟羽航心里不爽很久了。
凭啥他满脸大汗、一身臭味,景岚脸上过个敏就这么轻松?
经纪人让他想办法跟景岚凑个姐弟cp,孟羽航对着话多的琉青还有说法,对着时刻端着的景岚——
心里一千个排斥。
他本来就不喜欢女的好不好,要凑cp怎么不是两个人一起努力?非得他上赶着啊?
“你有事吗?”景岚放下碗,优雅擦了嘴。
孟羽航实在没有继续聊天的冲动:“没啊哈哈哈,就随便问问。”
景岚垂下眼,没再说话了。
孟羽航坐在这也尴尬,他听着厨房里的吵吵闹闹,不免起身道:“我,我去看一下他们弄好没有,岚姐你坐着休息哈……”
*
很快到了最后一天拍摄。
前一天晚上步诚就说明第二天会有人为他们准备木托寨的服饰,需要穿着衣服到祠堂广场集合。
后勤小哥抱着衣服又回来:“步导,江雪那有衣服了。”
步诚愣了:“啊?他哪里来的衣服?”
后勤小哥:“好像是借住那家寨民给他的……”
一听跟莫止有关,步诚不问了:“行行行,有衣服就行,跳过他不管。”
*
少年手指穿过微卷的发。
“你的头发有点长,可以编起来。”
江雪弄不好脖子上的装饰,莫止便让他坐在床边,站过去替他一节一节弄好。
莫止从未这样仔细地看过别人身体,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的细腻柔软,令他面上发烫。
江雪:“像你这样?”
莫止换下那身灰扑扑的褂子,穿了件格外俏皮的木托寨风服饰。
身上配饰多了一倍不止,长发也用彩色绸带编起来,更显少年气。
莫止:“嗯。”
江雪想了想:“我不要铃铛。”
莫止:“可以。”
一大早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站在窗口往外看,能看见很长一段接亲队伍。
“今天有寨民结婚?”
“对,有两家,你们的活动内容应该跟这相关。”莫止对这些事很清楚。
江雪若有所思。
*
快到门口,莫止摸上肩膀,这才想起红虫还在楼上睡觉。
他无奈地停下脚:“抱歉……稍等我一下。”
江雪站在楼梯边等。
不一会,莫止那独特的脚步声缓缓响起,干净如崭新的鞋子踩上台阶,铃铛声依旧。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江雪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闪了下,紧接着莫止的脚落在第三级台阶上——
竟是站不稳,身体猛地朝前滑去!
青年瞳孔微缩。
莫止反应极快地踩在下面两级台阶上,却依旧止不住向下坠的身体。
直到终于脚下不稳、几乎缠到一块时,他认命地闭上眼——红虫的小足紧紧贴在他皮肤表面,力气用得大了,刺疼刺疼。
他耳边似乎听见另一阵脚步声。
然后腰间一紧,猛地坠入一个泛着淡香的怀抱。
他亲手给那人戴上去的银链在他脸上压出些许凉意,他还来不及睁眼,那人忽而抱着他往侧边一撞——
停下了。
“……”
莫止在族中地位再高,说到底也只是个不到十八的少年。
方才的狼狈与意外在他短短十几年里没出现过,这是他闭着眼都能走下来走上去的楼梯。
他从未想过会在上面栽跟头。
睫毛颤抖了一会,莫止轻轻睁开眼。
眼前果然是一片深沉紫色,他的脸正贴在那人胸膛上,密不可分。
“你……”
江雪很快放开了莫止,微微颤抖着手碰上剧烈疼痛的腰部。
莫止眼中水光瞬间扫清,他瞳孔一缩,手指也跟着颤了:“你,你撞上腰了?!!”
江雪面色发白,低低‘嗯’了声。
两个人向下猛冲的重量以他目前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得住,特别是早些年因不知名原因受过伤的腰。
刚刚撞的那一下又急又猛,江雪疼得连动也动不得,整个身体像是生锈了。
莫止也不敢随意碰他,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眼睛始终黏在青年隐忍的面容上。
站在这里缓了好半天,莫止才沉默着扶住江雪慢慢往下走。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他们马上带你去医院……”
看见他连坐下都困难的样子,莫止收回的手在身侧轻轻握成拳。
“楼梯上有东西。”
吊脚楼的桌椅都是木质的,对此时他来说并不好受。
江雪却好像习惯忍疼,还能平息着气音与他若无其事交流。
“……”
莫止眉眼骤然凌厉。
他们一同下去那会,楼梯上还没东西。
只在这几秒便有了意外,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点的……
莫止并不是木托寨里唯一会玩虫的人,不过他自幼接触这些,功夫比还要下田做活的普通寨民深些。
随着他的靠近,藏在楼梯间的一只黑色小虫瑟缩着长壳,触角抖得不成样子。
红虫圆壳霎时展成翅膀,眨眼间到了黑虫面前。
莫止垂下眼盯着台阶上的黑虫分泌物,角落里的红虫不费吹灰之力将黑虫压制,露出尖锐的牙齿,一下啃上黑虫那看似坚硬的外壳。
并不大声的‘咔擦咔擦’响了两分钟,红虫把食物吃得只剩一个脑袋后又摇摇晃晃飞到少年指尖,乖巧等待他给自己擦壳。
*
镇上有一家大型医院,胡助理联系这个又联系那个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却在进医院之前犯了难。
木托寨人会自己熬制草药,镇上的人又嫌医院贵,平时零星几人的医院门口此时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胡助理问清原因后一脸震惊,不等他再想办法,匆匆赶来的警察已经将人群都驱散了。
站在病房外看趴在床上接受治疗的江雪,胡助理脱力一般靠在墙边。
他给李满打电话,李满当时就急疯了,甚至没了理智想让人把江雪接回去治疗。
还是胡助理说江雪现在的身体不能坐长途,李满才作罢。
“……我以为公司不在乎阿雪呢。”听着平时万事都游刃有余的李满在那边又是掀翻椅子又是失控吼人的动静,胡助理半是嘲讽半是麻木地说。
“不想让阿雪火是一回事,阿雪出事又是另一回事!”
李满说着乍一听没什么道理细寻思道理多了去了的话,胡助理撇了下嘴,眼睛继续朝病房里看。
李满直到挂电话都没能冷静下来,胡助理把手机放回口袋,刚长吁一口气——
就听一道女声响起:“小胡?你怎么在这啊?”
胡助理:“!!”
他连忙站正了身体,看着来人:“若桃小姐……阿雪腰受了点伤,在里面。”
徐若桃脸上妆都没化,头发也很随意地扎成马尾。
今天是录制节目的最后一天,可她一大早就跟导演请了假,然后不知所踪——
胡助理心道,原来消息是真的。
徐若桃勉强着关心了江雪两句,又小跑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难怪。”胡助理喃喃道。
严影帝全名严佑安,年少成名,出道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拿遍了国内外一位演员能拿的所有奖项。
他为人谦逊温和,悟性极高,演什么像什么,却不是科班出身,毕业于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可以说是老天爷追着他吃演戏这口饭。
今天一早网上就有消息,说严影帝在拍摄电影《魔》时从高空不慎坠下,重伤住院。
徐若桃的男朋友严宣是严佑安表弟,此时还在国外走红毯,一时半会回不了国,自然只能让最近的徐若桃先赶过来看望。
没想到就这么巧——
严影帝也在这家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居然断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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