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岢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墙上，陆轩的呼吸完完全全喷洒在后颈，带着奔跑后的热意和入秋后夜晚的凉风一起溜过肌肤。

好在这个巷口人不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样奇奇怪怪的姿势。

“你要是好点了就起来。”巫岢警告道。

陆轩盯着巫岢发红的耳垂，久久不应声，他忍不住想去咬一口那块软肉，最后还是垂下目光，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

君子赌约，不能光天化日下耍流氓。

“好了。”陆轩嗓音微哑，他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感通过密切接触像音响一样传入巫岢鼓膜，在推开半步后渐次微弱，但街道远处繁华嘈杂的喧闹声趁机挤入耳朵，让陆轩都染上了烟火气。

“……”

巫岢仍然趴在墙上。

“你不转身么？”陆轩问他。

巫岢默默地盯着他，陆轩好像明白了什么，满脸all right，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很绅士地向他比划示意不用着急。

巫岢和陆轩分手了四年。陆轩在重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他没有对象，对于巫岢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他俩人大学就在一块了。

谈恋爱的时候同居在一块那么久，也没发生点什么十八禁的事情，不知道陆轩怎么想的，但巫岢是想着攻略温柔学长得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于是拖到陆轩大学毕业，两人都没来得及打响第一炮。

而有什么能比心心念念惦记了很久的白菜，结果发现白菜和他心思一样让人更萎靡的呢，加之综合格斗本就是极为泄火的一项运动，因此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然而今晚显然是脱轨了。

巫岢感受体内的躁动渐渐平复后，转过身靠在墙壁上，后脑勺抵在墙上，他看向站在巷口方向的陆轩，扬了扬下巴：“好晚了，去街上吃点？”

青年头发凌乱，脸上划出的伤口还渗着血渍，下巴有一道捏红的指印，耳根脖子也微微泛红，陆轩勉强挪开视线，问他：“吃什么。”

陆轩来这座城市时间不长，对这条街也不熟，但入眼可见的是奶茶、卷面皮、水煮和粉面一类的店面小铺，像老城区里的夜市。

不远处的炒菜馆还摆出一个木桌，放上五六个红色塑料凳，一群人光着膀子吹啤酒，陆轩有些抗拒地扭过头，踩着皮鞋向巫岢又靠了一步。

“跟着我就行了，我带你去。”

巫岢刚揍完人，平复下来后心里痛快，勾住陆轩的脖子，就像哥俩好似的往喧闹处走去。

上大学那会巫岢就爱这么勾着他的脖子走，两个人腻歪在一块，旁人走过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

好久没重现的场景再现，陆轩有些恍若隔世的失真感，可能是看巫岢心情好点，他没忍住出声：“你下次别一挑三，二十来岁不是小孩子了。”

巫岢圈着陆轩脖子的手臂缩紧，咬牙切齿道：“你刚刚凶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要不是老子练过，我砸在墙上的时候就已经吐血了。”

他恶狠狠地凑近陆轩的脸。

却向下看见陆轩白皙细长的脖颈，颜色白透到仿佛能看见青色的血管，紧绷着看起来脆弱地很，陆轩也不开口反驳。

巫岢想不通陆轩在哪练的一手和身型不符的爆发力量，但不用暴力方式解决问题是早在多年前就承诺过的事情，于是嘟囔道：“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那几个搞事情的人你也不用管，我派人盯着。”

“嗯？”巫岢来了兴趣，想看看陆家继承人会怎么处理，“你要敲打他们？”

陆轩抬起手在巫岢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在想什么？”

“他们再动手，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取证报警。”

可以。

根正苗红的继承人。

巫岢吭哧吭哧地笑，也松口气：“行，那我专心准备比赛。”

这话说得就像是答应家长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一样，偏偏陆轩应该不希望他赢吧。

巫岢莫名其妙地这么想着，但又觉得想这个为时过早，他拽着陆轩走到一家最不起眼的羊场小巷里，停在了一家不出众的烧烤店前。

巫岢没个正形儿的靠在陆轩身上，扬着下巴：“吃这个。”

那小店铺名字就叫老街烧烤，但和看上去不□□的店名不同，里头人满为患，露天个摆出了些凳子，坐着排队和等餐的都有，看来味道是很不错的。

但陆轩看着塑料凳和一次性餐桌布，又看了眼店里飘出的浓浓白烟，孜然和胡椒味呛入鼻子，一时之间甚至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巫岢扯过去坐了下来。

巫岢屁股刚着凳，就听见旁边用纸巾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他茫然看过去，就看见陆轩呛出的眼泪水和泛红的鼻尖。

啧。

小可怜学长。

巫岢凑过去小声问：“你行不行啊，不行算了。”

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对着这么一句疑问说出不行，更何况陆轩只是不适应呛鼻的味而已，他摆手：“没事，只要不太辣都行。”

“不会太辣。”

他俩又不是小年轻了，吃个变态辣容易第二天菊花不保。

“你行不行？”陆轩反问他。

“还有大半个月，吃点什么都能代谢掉，我怎么了？”

陆轩又伸手在他脸上揩了一把，巫岢被刮伤的口子一疼，他向后缩去，又瞪了陆轩一眼：“放纵一把不行？就问你陪不陪我！”

“陪。”

陆轩彻底没意见了。

两人和老板打了招呼，点了一桌子菜，还上啤酒，巫岢见小肉鸡翅小黄鱼什么都上了，拿起一听啤酒咔嚓开了，白色的气泡就立刻冒出头顺着流下来。

巫岢余光扫了眼陆轩，陆轩将西装脱下来毫不在意地放在了旁边的空凳上，解开衬衫的腕扣向上翻折，露出一截小臂。

小臂的主人也拿起啤酒痛快的开了，举起在他的杯上轻轻碰了下，仰头喝下。

这人就是这样。

哪怕是抗拒的事情，答应他之后，就会全心投入。

巫岢目光停留在滑动的喉结上，想起巷口时的燥热，他不自在的瞥开脸，仰头闷下一大口。

他伸长手，在嘈杂的人声里，按住了陆轩青筋微凸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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