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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与子同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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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谈怀玉醒来,天已大亮。也许是上天怜悯萧阳遭此无妄之灾,窗外一地残雪。

守在床边的青锁发现谈怀玉醒后,急忙派人去寻大夫。看到谈怀玉干裂的嘴唇,青锁正欲倒杯茶水,但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

谈怀玉嘴型:火?

“小姐,刚过寅时,萧阳下了场雪,这雪停了,火也就灭了。”青锁有点幽怨,“小姐以后可不能撇下青锁了,青琐昨夜担心的要死。”

谈怀玉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

“谈姑娘,好些了吗?”

她暗惊,静待那位大夫诊过脉无异常后,抬手屏退了屋中旁人。

怀玉起身朝双鬓斑白的大夫郑重行了一礼,然后指了指她与大夫,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我跟您一起去。”

“我姓徐,叫我老徐就行。”徐自南欣慰笑了笑,“姑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徐大夫唤我怀玉即可。”谈怀玉一字一顿,“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能有这个想法便是最大的改变。”徐自南语中带着隐隐笑意。

谈怀玉颔首:“今后还得继续麻烦您了。”

“不麻烦,医者仁心。”他说完踏着四方步哈哈大笑出了门,“那我便在医馆候着你。”

徐自南离去后,过了半刻,青琐端着熬好的中药进了屋。

或许是因怯懦,谈怀玉依旧不准备让身边人知道自己装哑一事。

她喝下药后将提前写好字条交给青琐看。

哪知青琐看后连连摆手,嗓子有些低沉:“婢子可不能代小姐施粥而抢占了本该属于小姐的美誉。”

谈怀没留意青锁微红的眼眶,先是用手指敲了敲脑袋,似在嗔怪青琐死脑筋,然后早有所料般递了另一张字条。

青琐眼珠转了转思考了半刻:“小姐是要去医治灾民,因此把施粥这件事交于婢子。但是小姐如何与病患交流?”

谈怀玉将手中剩余字条全塞给了青锁。

“原来是只做些不用开口的简单活计。”青琐有被说服之势,“也对,身为婢女都能施粥,那咱们谈府也能赢得声望。而且小姐既然在大夫身边,又带上阿吉,也能有个照应。”

见松了口,谈怀玉忙推青琐去大厅,让她去取得长辈的同意。接着换了身褐色衣袍,光明正大地带着阿吉出府。

刚近人来人往的医馆,坐在门口包扎的徐自南抬眼便发现了主仆二人。

徐自南含笑高问:“你会些什么?”

谈怀玉也不清楚,她所谓的医术也仅是闲来无事时翻了几本医书,被她偶然间记住。

她走近些回答:“清创包扎,打打下手。”

“小姐能说话了?”阿吉面上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转归平静,“不过嗓子怎会如此沙哑?”

“昨夜咳得厉害,伤到嗓子,不碍事。”谈怀玉知道阿吉话少,但还是叮嘱,“我不希望身边人知晓我能开口这件事。”

“小姐放心,我不会。”阿吉点头,话中带有显而易见的坚定。

谈怀玉问:“徐大夫,昨夜阿吉送到医馆的伤者醒了吗?”

“还没醒。”

徐自南正不慌不忙地朝伤口倒着酒剂,疼得伤者呲牙咧嘴,惨叫连连。

谈怀玉目光投向屋内窗台边阖目昏迷的灰衣男子。她曾让阿吉调查起火处本是一个空宅子,而这人身份未知,又无缘无故出现在宅子里面,显然十分可疑。

她沉下脸,压低声音同阿吉道:“帮我盯住那人,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和阿爹。”

阿吉接命应“是”。

“小玉,小玉。”

谈怀玉愣了一瞬,才知徐自南是在唤她。

听她应声,连忙高声道:“你拿着药箱先去街边,我随后便到。”

怀玉出了巷子,见大火后的街道到处是伤患,她原本无从下手的想法也刹那间消失。

“大夫,快来救救我。”

她急忙朝呼声最大,戴着被烧卷了边头巾的男子那处奔去。抬眼认出他是除夕铁水打花祈福的商贩,见他手臂有几处不严重的擦伤,正欲抬起他的左臂。

“毛手毛脚的,你弄痛我了。”头巾男背脊一挺,立刻显出几分咄咄逼人来。

蹲踞的谈怀玉只得尴尬抱歉,半截褐色衣袍耷拉在融化的雪水中也没发现,总算在连连啧声中挑出木屑,清洗了创面。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从未见过你?”

“我是徐大夫新招的学徒。”谈怀玉颔首,对上那人瞪大的牛眼睛和黢黑的大脸,“王大星。”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取了这个名?”他嘀咕一声,又皱眉盯着谈怀玉包扎,“你刚学没多久吧?勉强看得过去,但是……”

话音未落,一个小雪球“啪嗒”一声砸到头巾男的膝盖。

“昨夜的大火都没你的嘴最毒。”

听见熟悉的声音,头巾男瞬间熄了火。发声的紫袍姑娘躺在一块干净的麻布上,身下垫了一床焦黑棉花,沾了些血污,灰头土脸,不过一双眼睛生得极其明亮。

“王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谈怀玉含笑致谢,正移步准备为那位姑娘处理伤口,忽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顺着四周的目光,遥见马上那人一袭宝蓝色鼠灰袄,腰间佩剑闪闪发光,金冠束发,身姿卓然,与四周蓬头垢面的灾民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并未看清五官,但谈怀玉认定马上衣着鲜亮的那人就是十日未见的陈浮确。

她急忙背过身,瞧见一地灰烬,趁着旁人都留意着马上少年,索性装作不小心摔倒,伸出沾满黑泥的双手猛地朝自己脸上抹了几把。

谈怀玉来不及想到她躲开便好,也说不清为何不愿让陈浮确认出自己。

鼻下嗅到草灰的气息,说不上难闻,却还是一阵咳嗽,双颊冰凉无比又带着丝丝刺痒,她忍不住伸出手挠了一把,接着带药箱跑到紫袍姑娘前方。

那个姑娘见方才白净的谈怀玉转眼之间满脸泥污,不由大吃一惊,慌慌从袖中掏出一张干净的绣花手绢,挣扎着递给谈怀玉:“王姑娘,你没事吧?”

“我穿得厚。”谈怀玉分心听着由远及近急切的马蹄声,心不在焉地用一捧还未融化的白雪擦干手上黑泥,然后接过手绢擦拭双手余雪。“待我日后洗净再还给你。”

“一方手帕罢了,只是你这脸……”

不知为何,马蹄敲打地面的声响逐渐变慢。

“不碍事的。”谈怀玉心脏却不由得提了起来,该不会是认出她来吧。她面上淡定含笑,朝自己通红的双手中哈着热气,“姑娘叫什么名?”

“我姓秦,王姑娘唤我三娘即可。”

方才湿漉漉的污渍如今已被呼啸的寒风吹得半干,此刻像是个自欺欺人的灰黑色面具牢牢地黏在谈怀玉的脸上。而越来越缓的马蹄声离这边越来越近,怀玉猛地扫了一眼旁边水洼倒影里一个人满脸污渍,连她自己都愣了片刻才分辨出来,安心中莫名夹杂着几丝后悔。

谈怀玉没有去纠结这无端的后悔,她见秦三娘一只小腿肤色青紫,肿如发面,判断应该是骨折,于是起身寻了两块木皮,准备固定伤肢。

听着马蹄声停了下来,她不禁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三娘,徐大夫稍后便到。”

那边骏马上的陈浮确还忐忑不安地思量着如何同谈怀玉开口,忽然听见一道极其陌生而沙哑的嗓音,一阵疑惑。

不是哑了吗?就算恢复了,嗓音怎会如此沙哑?

他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心中空落落的。本想着策马回去好生休息,却觉得仅凭一个背影和一道嗓音不能区分。

“这位姑娘。”陈浮确端坐在马背朝着清瘦的背影高声询问,“你可知萧阳城何处受灾最重?”

谈怀玉没有回头,固定伤肢的布条在手上灵活翻转,但是近看之下,能察觉出泛红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紧张:“大约是靠近西城门。”

“多谢姑娘。”陈浮确双腿轻夹马腹,有意让马儿缓行,接机绕到前方。

他到远处不经意斜斜瞥一眼,见她褐色外袍上有一些未干的泥污,看样子应该是因雪地湿滑,方才没注意摔了一跤。此刻正低头仔细为躺在麻布上的姑娘固定伤肢,抬眼便见她微翘的鼻尖和下巴上留了些黑泥,倒是与记忆中谈怀玉的侧脸有几分相像,而他模模糊糊瞧见的眉尾黑痣,也许是因摔倒飞溅的黑泥恰好落到了同处。

定是他几日未眠,思虑混乱。

正如谈怀玉所说,旁人的事与她无关,她不会来此混乱之地医治灾民。再退万步,就算是想尽一份力,想来也只会选择施粥布善。

可她在收到周妍姝自戕的消息还会痛哭伤及嗓子而以至于失声十日。

还有她除夕的眼泪是什么意思?是因心中愧疚而乐景生悲?

“算了,懒得想这么多,先去睡一觉。”陈浮确脑袋晕乎乎的,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然后扬鞭催马前行。

待马蹄声逐渐远离,谈怀玉发觉原本冻红的手指已是无比灼热,忍不住捂了捂自己冰凉的耳朵。

秦三娘笑意盈盈:“王姑娘,你认识方才那位官爷?”

“相识,但不熟。”谈怀玉忽地忆起相同的一句话来,神差鬼使地有意与他撇开关系,“当真不熟。”

“行,不熟便不熟。”徐自南从巷口含笑踱步而来,见着谈怀玉的狼狈样略微吃了一惊,“化雪地滑,先去洗把脸吧,三娘这处交给我。”

谈怀玉就近用热水净面,接着靠着徐自南身边寻了一个伤者。正欲打打下手,却见那人半只胳膊血肉模糊,乌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像极了蜿蜒的黑蛇,看着尤其吓人。

浓烈的血腥味横冲直撞,击得谈怀玉头晕目眩,直冒冷汗,不禁撑着头慢慢蹲下身子。

一旁徐自南见她嘴唇煞白,连忙带她远离,皱眉瞪了她一眼:“难怪不肯跟我一同诊治伤患呢!你晕血这样严重还强撑着!”

谈怀玉茫然了半晌,嘴唇一张一合:“原来是晕血吗?我见血发怵还以为是因我想起因难产血崩去世的阿娘。”

徐自南见谈怀玉面色渐转红润:“你先去休息,此处有我。”

谈怀玉一声不吭,继续医治伤患,不过这次是替一位擦破皮的小孩包扎。

“你这姑娘真是死倔。”徐自南叹了口气,也由着她去了。

忽然,一人身穿黑衣飞奔而来。若不是知道陈浮确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鼠灰袄,猛然瞧见阿吉侧脸还以为是陈浮确又回来了。

见谈怀玉一瞬也不眨地仰头盯着自己的脸,阿吉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小姐,那人醒了。”

她骤然回神,小声询问:“通知阿爹了吗?”

“谈将军已派人严密监视。”

“那便让他们瓮中捉鳖,好好会一会这幕后之人。”

那啥,女主除夕没认出男主,男主年后没认出女主。很公平哈哈哈!

第34章 与子同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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