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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Bishop&Rock,Part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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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绒的阳光在睫毛上轻跳,干燥的暖意拂面而来,早起的鸟雀穿过钢筋树林,飞向碧蓝色的天空,那里有云做的屋,可以嬉戏打趣。

段格安还在熟睡,双眉时而紧促,时而松缓,不知梦里是怎样一番凶险。

丘果的指尖小心地点在他的眉心,很温柔地抚平那些令人揪心的褶皱。

昨晚这个人一定吓坏了,可是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别人肆意妄为了。

段格安的唇角弯起一抹浅笑,或许这次是个很美好的梦。

丘果的视线流连于那浓墨般的眉峰,高挺的鼻梁,漂亮的下颌线,明明与高中时的他一点也不像,她怎么就在重逢那天把人认出来了呢?

她握住段格安的左手,手腕上的割痕仍旧触目惊心。

重度抑郁症患者,很难抑制住轻生的想法,段格安为了他们,真的很努力了。

还有别的伤口吗?高三暑假那会,她刚刚恢复零星的记忆,颠覆世界般的冲击让她几度想要放弃生命。

丘果微不可察的叹息,她不能在身上留下痕迹,只能一次次攀上高楼,也不敢坐在围栏边沿,害怕被人拍下来上新闻。

多少次,她迎着风,幻想着随风而去的美好,可是不行,心底的不甘还在,但无力感仿若藤蔓肆意滋生。

一个人到底要怎样与这个糟糕的世界对抗?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她真的可以吗?丘果不断的自我诘问,没有答案,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谁也不能信任。

7年里,她为自己穿上铠甲,建起堡垒,她奋力地脱胎换骨,一点点爬上高高的王座。

友情、爱情、亲情,一切都是算计,一切都有余地,她为自己留足了后路,也为对方定下无数凄惨的结局。

昨天夜里,丘果摊开双手,那种绝望卷土重来,在她最志得意满的时刻。

她彷徨,质疑一切,痛恨自己。

她以为自己代表正义,可终究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倚,藏匿的私心就这样葬送了一个17岁少女的未来。

还要继续吗?真的值得吗?这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双手被握住,背后的温暖让人贪恋,丘果迟钝地眨眨眼,阳光穿透落地窗,塞满了角角落落。

她听见段格安的声音,带着贪睡的沙哑,还有独属于她的宠溺,“我喜欢大海,寻死的那些夜晚,我会躺在沙滩上,等待海浪把我卷走,这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简单点来说,你看,不是我要自杀,是它非要带我离开,留下的人不可以怪我。”

段格安轻笑,是自嘲,“11岁之前,我被关在段家老宅的地下室,那时候楚致行坚信自己还会有别的儿子,于是将无法发泄在段晚宁身上的恨意全部丢给我,他专门为我打造了一座地下迷宫……你知道,黑暗中的人总是渴望着光,以为那里会有逃生的希望,我就是这样飞蛾扑火般,一次次向着那些光飞奔,然后换来一次比一次更重的毒打。”

丘果的眼眶酸胀,手指收拢,反握住段格安那越发冰凉的手,“想过死吗?”

段格安垂眸,亲吻丘果过分白皙的后颈,“小孩子很单纯,一块蛋糕就能哄好。”

丘果慢吞吞地翻过身,“现在也不难哄。”

她亲亲段格安的唇角,“臭。”

段格安笑了,亲回去,许久之后,等呼吸平复,便继续说故事,“你大伯,丘大伟,他救了我,之后的几年,我将他当作父亲。我14岁那年,段建业灌醉丘伯伯,试图让他和段晚宁在一起,那也是我第一次反抗那对父女。”

丘果瞪大眼睛,“然后呢?”

段格安收拢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一点,“我凶神恶煞地警告丘伯伯,让他永远不许再来我们家,忍着心痛骂他,说我讨厌他。你知道,小孩子,总有一种戏剧化的英雄情节,你猜他怎么回复我的?”

丘果摇头,嘴唇翕动,还是没忍住,“大概是大笑,拍你的头,骂你傻蛋,然后硬拉你去吃一根烤肠,喝一瓶可乐。”

段格安偷了个吻,“正确。”

丘果抿唇,沉默良久,“你再多说一点。”

段格安应了句“好”,说起他和丘大伟出去钓鱼,老头耍赖,偷偷顺走他桶里的鱼当自己的战利品,到处去炫耀。

说起丘大伟跑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一脸得意地坐在第一排,会后拉着周围的家长热聊儿子有多优秀,惹得段格安在学校受了好一阵子同学的白眼。

说起丘大伟疯狂的爱着自己的妻子林苼,一次次强调这世上对他第一重要的是妻子,第二重要的是女儿。

不知何时,丘果恍然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在这漫长的七年里,她记起他们,却从未说起过他们。

段格安一点点吻掉小姑娘的眼泪,“我很缺爱,丘伯伯对我很好,但他有你们,分给我的很有限,没办法填满我那深不见底的空洞,直到遇见你,太阳一样的你,照亮了我漆黑的生活。”

丘果抓住段格安的手背,恶狠狠地咬一口,留下很浅的牙印,“那你为什么离开我?”

这个问题她从来不敢深入,她能感受到段格安对她热切的爱,但她恐惧听到一个不符合心意的答案,太轻她会更恨他,太重她会纠结是不是恨错了他。

然而,在这个当下,段格安亲手撕开那些壁垒,清扫掉掩埋过去的尘土,所以,似乎不管他怎么解释,她都可以平静地做出理智的判断。

段格安深吸气,手脚颤抖的厉害,他低头去看丘果,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点宽宥他罪恶的可能性。

丘果抬手捏住那漂亮的鼻尖,左右扭动,“快点说,饶你不死。”

这一句如此轻描淡写,却粉碎了段格安肩头经年累月的积石,他呼出一口气,“那天我本来打算跟你表白,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宁安市。”

丘果“嗯”一声,“你准备带我去哪?你有钱吗?说大话。”

段格安一脸无奈,“嗯……当年你要这么回复我,我可能会去跳楼。”

丘果挑眉,“欧呦,拿命威胁啊,啧啧,这种男人不好要的。”

段格安气愤地咬一口那张合的粉唇,“赶紧闭嘴吧,我的愧疚都被你念叨完了。”

丘果“啧啧”两声,“看来还不够痛苦,不够自责,哪像我,对你恨之入骨,一天都不曾放下。”

听到这样直白的指责,段格安的心不跳,反而更加安稳,“还要听吗?”

他见丘果乖乖点头,才继续,“我没有买手机,主要是害怕段晚宁和段建业拿我的手机骚扰丘伯伯,还有逃避要债的人。丘伯伯每次来宁安会提前一天到校门口找我,跟我约见面的时间,那段时间,他有五个月没来,我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有点担心,但也不知道该去找谁。”

丘果软糯糯地指责,“没良心,你怎么不去香河县?”

段格安道歉,“对不起,我没问过地址,怕忍不住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我高中那阵子非常的阴暗,总觉得上帝对我不公,谁都比我幸福,有种自怨自艾又不想努力的混蛋气,我怕我会嫉妒,然后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所以一直避免与丘伯伯的家人有交集。”

丘果又问:“所以高一,你没认出我?”

这是……段格安不确定丘果是什么意思,“可以说么?你的记忆……”

丘果冷哼,“你不都猜到了吗?”

段格安傻笑,“你后来瘦了一点,我认出来了,你和伯母很像。”

丘果横眉冷竖,“你还是伤害了我!没良心的狗东西!赶紧说,为什么没表白!”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拳头砸在胸口,力度很小,段格安凝视着丘果清明的眼眸,慢慢地想起那些压在心底、不堪回首的过往。

周六早晨,段晚宁的心理医生来家里,免费给她看诊,医生是段建业的养女,每次来都会给段格安带好吃的水果糖。

一个上午,几个小时,段格安收拾好家里,剩下的时间一直在想丘果,她会接受他的告白吗?她愿意跟他离开宁安吗?如果不愿意,干脆打晕强行带走?

各种稀奇古怪的离谱想法终结于隔壁邻居的叫嚷。

几年前,段格安初中那段光景,巷子口电器修理店的师傅准备搬家,看他小小年纪过得实在太辛苦了,于是趁着走之前的空闲教过他一阵子。

他收费低,技术不错,嘴甜,人灵活,方圆几里地都知道他,也愿意找他。

邻居买了台旧电脑,给30块钱的安装费。

段格安仔细检查完机子,没大问题,于是先伸手要钱。

几分钟可以搞定的事,他愣是拖了半个钟头,主要害怕对方觉得太容易,又把钱要回去。

午饭,段格安没心思吃,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于是他便借着装程序的名义,在邻居家蹭电脑玩。

新闻网站跳出来,几个月以前的新闻,《宁安市西郊高速路连环车祸案》,肇事者疲劳驾驶导致6人死亡,10人受伤。

段格安鬼使神差地点开,在看到肇事者的名字时呆住了,怎么会是他?不可能!

他飞快地在搜索栏中输入,文字、视频,按时间排序,最早的那个,他在里面看到了丘曦。

丘曦是第一个抵达案发现场的记者,在警方还没介入调查前,她先坦陈肇事者是自己的亲大哥,然后声泪俱下地痛诉丘大伟是如何不负责任,在连续加班、饮酒过后,不听从家人的劝告,非要开车出行。

下一个视频是丘曦采访楚致行,楚致行深切地向所有受害者道歉,并表示愿意替丘大伟承担一切赔偿的责任。

第三个视频,关良指认丘大伟出发前一天,和妻子林苼闹矛盾酗酒。

铺天盖地的斥责和谩骂弥漫于网络媒体,即便警方的正式通告里压根没有提及丘大伟疲劳驾驶或酒驾,但已经没有人在乎真相了。

在最近的一则娱乐新闻里,段格安看到了丘果,上面说,楚致行找回亲生女儿,并给了她楚氏8%的股份。

丘果是楚致行的女儿,不可能,楚致行早没有生育能力了。

段格安如无头苍蝇般绕着他和丘果的秘密基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无数只大雁从飘荡起伏的芦苇地飞起,好像也带走了他对丘果所有的爱意。

他不想再见到她,他想逃,逃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段格安仓皇地奔向路口,远远地,他看见丘果笑着跟楚致行拥抱,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冲上脑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深重的恐惧,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会抓住他,把他丢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丘伯伯不在了,没有人能救他!

愤怒和恐惧混杂成不可逆转的仇恨,即便跳入冰冷的湖水也无法纾解,最终段格安选择走到丘果面前。

他听着他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说:“段格安,我喜欢你。”

然后,他又听见自己冷漠并不堪的回应:“我讨厌肥猪,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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