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级的电流让段格安的手掌几乎失去知觉，他不知道丘果是怎么熬过来的，此时此刻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护士被电晕过去，段格安绕到陆云清身后继续帮忙，他抬脚踹在陆医生的后腰上，陆医生扑倒在床上，半天爬不起来。

剩下的贴片有了用处，段格安用膝盖压住挣扎的陆云清，撕开她的衣服和裤子，就这样按照丘果身上的位置，将贴片挨个贴上去。

陆云清惨叫一声，白眼直翻，两分钟后，丘果熟练地关掉机器，抬起手，段格安咧嘴笑得苦涩，但还是配合地与她贴掌庆祝。

然而，没等他们说上话，警报声倏然响起，陆云清在彻底昏厥前，按下了口袋里的无线求助器。

段格安扯掉口罩，用口型说：“等我来接你回家。”

丘果躺回床上，也用口型回：“我等你。”

随即，她抓起桌上的针管扎进大腿。

段格安知道那是镇定剂，小姑娘在帮他铺后路。

几个护士带着保安冲进来，段格安结结巴巴地向他们描述事情经过，领头的护士全程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段格安想，要是他不主动说，她们可能也不是很想知道。

之后，依旧没人察觉出他并非楚文山医生，这是百分之百确认没有外人能进来吗？

段格安背起陆云清，年轻护士在前面领路，她戴着口罩，但段格安认出这是刚让他送仪器的护士。

远远地，走廊尽头，楚致行被一群医生簇拥而来。

段格安心头一紧，赶忙快一步走进陆云清的休息室，小护士没跟进来，去迎接楚致行了。

他左右看一眼，发现衣架后面有个暗门，进那里，还是出去？

门外脚步声渐近，也容不得段格安做别的选择，飞快地跑向暗室。

……

陆云清被一盆凉水泼醒，她的头疼得厉害，不，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后腰尾椎骨，像是断了一样。

她迷惘地转动眼珠，下巴僵硬地往左边偏，在看见楚致行以后，立刻委屈地哭出声，“老楚，我快被果果打死了。”

楚致行特别讨厌陆云清叫他“老楚”，陆云清可能觉得这样亲近，但对他来说，这个称呼就如同陆云清这个人一样，腐朽、衰败，让人想要逃离。

小护士跑进来，紧张地回报，“丘小姐打了镇定剂，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身体倒是没什么异常。”

陆云清撑着床坐起来，提高声音，“她有什么问题，又打我，又用电击我，谁给她打得镇定剂？”

小护士摇头，“不知道。”

陆云清蹙眉，“我记得当时还有个男医生，人呢？”

楚致行插话，“这些不重要，问出什么了吗？”

陆云清咬唇，憋屈得不行，她18岁遇见楚致行，对他一见倾心。

后来，他结婚，她嫁人，被迫分开，再遇见，他意气风发，她一无所有。

丘曦比她年轻漂亮，她只能被迫当小三，忍耐着楚致行的忽冷忽热。可是现在，丘曦的名声没了，那些更年轻的小姑娘带出去不体面，论长相、感情、社会地位，怎么也该轮到她了吧。

为什么这人还是这么冷漠！哦，是不是因为果果没醒？老楚作为父亲，一定很担心。

想到这，陆云清顿时释然，清清嗓子，温柔地回道：“她担心关芯，不记得丘大伟，丘曦的事也与她无关，三次深度催眠，四次电击诊疗，肯定不会是假话。”

她一顿，握住楚致行的手，邀功道：“今晚我试了水疗，就是把人按进水里，直到半昏迷状态，再把人弄醒，脑袋缺氧，没办法思考，问什么答什么，不会出错。而且啊，她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财产、人脉都由你掌控，能出什么幺蛾子。”

楚致行很满意陆云清的做法，面上浮起淡淡的柔情，轻轻将人揽进怀里，“辛苦你了宝贝儿，我准备跟丘曦离婚，你过段时间搬过来吧。”

暗室里，段格安的拳头抵住嘴唇，牙齿狠狠地摩擦手背，很快一片血肉模糊。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做过水疗和电疗，楚致行喝醉酒以后，会放满浴缸的水，拎着他丢进去，30秒的窒息，拎出来，再丢进，再30秒……直到楚致行累了，拎不动了。

或者，还有一种省体力的方法——微电流机器，用两个夹板夹住手指或者脚趾，任由他在冰冷的地板上挣扎。

一般这种时候，丘曦都会端来两杯红酒，坐在楚致行的大腿上，当一名快乐的观众。

段格安脱力地靠墙滑落，丘果是故意的，如果她直接给他一个理由，他大概不会跟到这里。

可是丘果没有这么做，她让他看清楚她的伤痕，然后巧妙地避开他的困惑，从而引起他的担心和难过，诱他来郁山一探究竟。

段格安无声地叹息，她知道了，她害怕他再次逃走，所以她不允许他回避那些绝望的痛楚。

她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我经历过你的一切，我能感同身受你的恐惧，亲爱的，请和我一起抗争吧。

这是丘果给他出的选择题，他要选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墙角有响动，段格安疲惫地侧耳，他听见楚致行问，“他最近安分吗？”

这种柔情蜜意的时刻，她的男人提起别人，显然让陆云清很不高兴，“她早废了，一个疯子，能干嘛。”

楚致行轻笑，“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吃醋啊？”

陆云清“哼”一声，“才女，呵呵……哪个男人不喜欢，讨厌死了！”

之后，楚致行吻住陆云清，陆云清娇滴滴地“哎呦”一声，男女之间的那点运动，毫无顾忌地开始了。

段格安试图捂住耳朵，可惜没什么用，陆医生瞧着挺正经，这私下还怪狂野的。

墙角的小柜子忽然移动，段格安警惕地望过去，片刻后，仿佛贞子一般的女人探出脑袋。

墙外，陆医生尖叫一声，前后不到三分钟，段格安没经验，但还是觉得快了点。

不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段格安感觉自己要分裂了，自责还没梳理干净，恶心和惊恐接踵而至。

贞子显然看见他了，双方对峙几秒，她“呲溜”一下缩回洞里。

段格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跪在地上，扒着洞口往里张望，黢黑幽深的一条隧道，反正他钻不进去，丘果的身型或许可以。

小窗外的天色渐白，段格安站起身，把柜子搬回原位，那贞子应该是这里的病人吧。

对了，可以拜托楚文山医生查查看，姓楚的年轻主任医生，VIP区域的负责人，敢在医院醉酒昏睡，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能办更多的事。

楚致行用湿纸巾简单擦了一下，“最近来暗访的记者越来越多，你叫安保部门给我打起精神来。”

陆云清翻个身，眼角带着媚态，“知道啦，对了，不能再给果果深度催眠，她的身体到极限了，一不小心，说不定会造成永久性的精神伤害。”

楚致行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想了一会，吩咐道：“最后确认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当个无脑的洋娃娃更可爱。”

屋里的段格安深吸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眼底翻涌着病态的疯狂。

楚致行陪陆云清睡了半个小时，段格安戴上口罩，趁机离开休息室。

他躲在拐角的储物间，看着楚致行出来往606走去。

段格安等楚致行进门，立刻跟上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开房门，反锁上门锁。

楚致行见一个脸生的年轻医生走进来，面上露出一丝丝诧异，“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段格安没说话，也没给楚致行说话的机会，一拳砸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

记者不能拍摄，也意味着警察不能来，这里有不可说的秘密。

所以楚致行只要不死不残，这顿打他就得硬生生扛下来。

嗯，很不错，电疗的机器还在。

下一拳，段格安没打脸，打的肚子，胳膊，后背，大腿，然后像小时楚致行拖着他一样将对方拖到床边上，扒光他的衣服，在他的经脉上贴满贴片。

3级，30秒……5级，30秒……8级，1分钟。

楚致行的嘴巴大大地张开，身体抽搐不止，翻滚着想要挣脱，却根本没有力气。

10级，2分钟，停下，连续5次，这是丘果受过的痛苦。

楚致行身体绷直，僵硬，昏死过去。

段格安揪住楚总的头发，可不能让他待在这里，污染了他家小姑娘的眼睛。

他拖着人走进浴室，浴缸里的水还在，正好不用浪费时间。

段格安踩住楚致行的小腿，将他的脸按进水里，几秒钟后，楚致行开始挣扎。

又过了几秒钟，他挣扎的力度减小，慢慢的没有了。

段格安把人拎起来，楚致行猛抽一下，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随即大口地深呼吸。

不能把人整死，好遗憾！段格安拿毛巾擦擦手，等楚致行喘完，再次抓起他的头发。

这次他带着楚致行离开606，从楼梯间，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黑黢黢的大操场。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楚致行早累瘫了，趴在地上，死猪一般，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睡了过去。

段格安甩甩酸痛的手腕，手机震动一下，他摸出来，竟然是丘果的信息，她醒了？

丘果：你好帅，本来想跟你一起，但是身体不能动。

段格安莞尔：眼睛脏了！！！

丘果：才没有，我的眼里只有你，帅爆了！

丘果：哥哥，你还怕吗？

段格安的手指摩挲手机屏幕许久：不怕。

丘果：不许再逃了！！

段格安：好，等我接你回家，晚安

丘果：晚安，好梦。

郁山上，一轮红日升起，嫣红染透绿意，四月的晨风，已经有了暖意。

段格安向着朝阳走去，方才他给陌生的号码回复了信息：楚先生，“念”私房菜，今天下午4点，过时不候。

好期待，楚致行会用怎样的脸孔来粉饰太平呢？毕竟，他们之间这场博弈，楚致行并不占多少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