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爸和游妈对于游呦要考经济学的研究生态度不一。
游妈表示,如果为了栾添,万一两人将来结果不好,游呦以后的研究生生活也不会好过。游爸则表示,游呦选择经济学院,一定不是为了栾添,所以说服了游妈。
小学期快开学的时候,初隽给游呦发了微信。经济学院小学期开课通知只对学院里的学生开放,所以旁听生且是个毕了业的旁听生的游呦,只能“走后门”。
初隽告诉游呦七月二十开始上课的时候,已经七月十四了。二十号开课,十七号是旁听生考试,对于游呦来说,这个考试还是简单的。一块发来的,还有一个地址。
游呦回:这是什么?要我去帮您取东西么?
初隽:作为一个老师,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啊
游呦一阵莫名,打开一看,是个健身房的地址,距离她有点远,坐公交大概要两个小时。
初隽又发来消息:栾老师御用健身房。
游呦盯着这个地址,有点想笑,怎么自己现在的帮手这么多,已经打到了敌人内部,这场持久战如果还不赢,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于是还回了一句谢谢。
陆期然从美国回来,带来栾忆的礼物,顺便来栾添家喝酒。
初隽在家哄老婆,三个人剩两个,缺的还是话最多的初隽,没滋没味的。
栾添百无聊赖,拆开栾忆的礼物,竟然是女士丝巾,挺贵。
栾添横着眼看陆期然:“咋?我姐还以为我喜欢你?”语气里是马上要暴怒的意思。
陆期然看了看那条丝巾:“她说,希望你可以赶快找到能用这个的人。大概是希望你可以赶快铁树开花,替你们栾家开枝散叶。”
栾添没言语。
陆期然伸手接过那条丝巾:“这个款式,我见客户带过,对方是个三十岁的熟女,”撇了一眼栾添,“也见过公司里实习生带过,才二十几岁,都很合适。”
栾添:“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陆期然:“你今年二十几?二十七了吧,就算不急着结婚,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跟个言情剧苦情的男主角似的吧?”
栾添:“……”
陆期然:“听初隽形容,似乎对比你那个新同事,你对那个学生,更感兴趣?再或者,在客户里我给你物色物色?”
栾添:“怎么?陆总结婚了?还是谈恋爱了?有闲情来管我?”
陆期然:“我是替你姐姐传达中心思想,不过你自己就不想想这事?”
栾添:“想什么?”
陆期然:“快三十了,要不是初隽结婚,我真的要怀疑你的取向。”
栾添:“滚。”
陆期然:“栾添儿,你就算去当老师了,也不至于把思想模式调换成七十年代?喜欢学生也没什么,你别那么紧张。”见栾添要怒,连忙道:“这也是你姐姐想要表达的,我给翻译出来而已。”
栾添:“……”
送走了陆期然,栾添回了书房,歪歪头,又是那副画,两本书,几块糖,小孩子一样。这一知半解的心思啊…而我,该拿你怎么办?
突然想到,沈教授苦大仇深叫他去文学院办公室。
他回想起沈惟君捏着游呦拒绝保研的申请书,急得不知该怎么办,请栾添过来,想让他劝劝游呦。
那一刻,他有多害怕。
他怕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因为自己被游呦吸引侧目,而影响了或者耽误了游呦的前途,无论是身为老师,还是任何身份,他都没法承担任何后果。
从文学院回来,他一直在想,游爸绅士一样替游呦开了车门,是多年来的习惯。沈惟君说,游呦母亲难产早亡,游爸将游呦宠爱的刚刚好。
这样的游呦,从小到大都是公主一样的游呦,因为自己,如果因为自己,影响了她半分,不说为人师表,就是其父亲多年来对女儿的那份心意,他也没法坦然面对,如何对得起家长的重托。
是他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学生再胡思乱想,自己也该及时纠正才是。
栾添胡思乱想,给初隽发了消息:十七号,旁听生考试,我去给你监考。
初隽秒回:栾老师醉翁之意啊
栾添:滚
旁听生考试,只有经济学院的小学期有,有的是像游呦这样,要参加研究生考试的,有的是经济学院没有安排小学期,或者要提前学习或者要查缺补漏的学生,再者就是兴趣和开学要参加经济学院比赛的。
算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人。意外的,陈熙也在。
更意外的,栾添监考。
明明今年,是初隽上课。
这样的考试,对于游呦来说,还算简单,毕竟她参加过比赛,也跟着听了半年的课。
早早地答完卷,游呦伸手顺被自己抓的怪乱的头发,一个不注意,刚做的美甲上贴的装饰品和头发缠到一起,难舍难分。
解了五分钟,还没解开,游呦有点心烦,正打算忍着扯一扯,突然背后伸出援助之手,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游呦回头,是栾添。
栾添没言语,往前去。
考试结束,栾添叫住游呦。
愣了愣,上次他主动叫她,是什么时候?似乎很久远的事了。
亦步亦趋的,跟着到了栾添办公室,游呦立在一边,乖巧的不像话,栾添修长的手指收拾着刚刚收上来的卷子,显得漫不经心。
他总是这样,因为手指修长好看,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干什么都那么漫不经心。
正在游呦胡思乱想着,栾添开了口:“游呦。”
游呦抬头,发现栾添站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像一个长辈一样,坐在椅子里训她的话?
栾添继续道:“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你每个字都要记得清楚。”
见游呦点头,栾添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因为沈教授几次三番托我一定照顾你,而且毕竟带你参加比赛,与我而言,你和其他学生,自然是不一样的,
而这种不一样,绝无他意,有对学生的关照,最多是对优秀学生的欣赏和培养,”见游呦黑漆漆的眼睛从不解到了然,从迷惑到失望,栾添卡了卡,又继续:“所以,无论你要考经济学院研究生,还是要出书,做专职作家,都好,别再把宝贵的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久久沉默,没人说话,栾添拧了拧眉:“作为一个老师,我可谓尽心尽力了,你出去吧,卷子答得不错。”
游呦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办公室,又是怎么出了办公楼,出了学校一路到家。还是第一次,除了上课,栾添和她说这么多话,只为了让她放弃。
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眼下是什么情况,她又该怎么办。
十几岁的时候,青春期的游呦不是没喜欢过男孩子,她也曾因为那种陌生的悸动而心慌无措,好在彼时,游爸与她,正是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子关系,在游爸的耐心引导下,青春期那段藉藉无终的少女情怀,短暂而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游呦很清楚,栾添对于她来说,不是青春期的懵懂,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喜欢。
游呦从小被父亲带大,更小的时候养在爷爷身边,从小养成的是那种对待感情慎重而认真的性格,她不会轻易的把喜欢说出口,更没有那种年轻人游戏人生的狂傲。
这段感情,游呦认真执着,所以一开始表白,她就说:喜欢,那种要嫁给你的喜欢。
不是开玩笑,不是有意吸引他的侧目,是小心翼翼的捧了一整颗少女心,期待而紧张的坦白。
其实,她早早的想好了,追求栾添,除了师生这个身份,除了年龄差,哪怕这些个“除了”,她都不考虑,以栾添的优秀,她都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此时,她不禁动摇,如果这份喜欢,成了他的负担,她是否还要继续,继续下去是不是会成为,两个人的回忆里不完美的那部分。
游呦盯了盯手机,是初隽发给她的,栾老师御用健身房。
他把话,都说清楚了,那她呢?是不是也要再说说看?告诉他自己有多认真,告诉他自己还想再坚持坚持,万一他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如果他还拒绝,是不是就考虑考虑,不再喜欢他了。
栾添坐在书房,为了今夜不再失眠,灌了几口酒。随手拿起一本书,是游呦写的书。这书,好像卖的挺好。
的确,这书很有意思。游呦的文笔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和父亲一起长大的原因,女作家的细腻优雅少了几分,反而多了些大气磅礴。
若是做专职作家或者做文学研究,应该会很有前途。
怪不得,沈惟君这么看重,是当做种子选手来培养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