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白晶晶猛然惊醒，刚刚一道飞剑穿心而过、痛感来得如此真切，醒来却是一场梦。
她抬头一看，此处是墨家后宅厢房，刚吃完午餐眼皮就开始打架，便寻了处厢房打盹。
“芳儿，我梦见墨婷了。”
“谁？墨婷？”如芳拨着瓜子，她是墨家家生子，对此事还是知晓的。
白晶晶并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被窗外远处一对主仆吸引。
浓郁的芭蕉林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雯雯，你跑哪去了，快把果篮递来。”
“是谁在外面？”白晶晶小声问。
如芳伸头看去：“是虞杉小姐和她丫头。”
白晶晶思考片刻，原来是她啊，她想着便走出门去。
远远便看见一个粉裙女子，她比白晶晶大三岁，如今已有十三，正坐在梨花树下的小凉亭里，手指飞舞，却不闻琴音。
“小雯，你看我绣的怎样？祖母可会喜欢我这个寿字。”
“呀，福寿双全，谁看了小姐的绣工都喜欢。”
“如此，那就好……先收着，有人过来了。”
蒋虞杉轻压琴弦起身，让侍女收起绣，目光看向游廊尽头的白晶晶，疑惑道：“你是？”
丫鬟雯儿提醒道：“小姐，这是四爷新夫人带过来女儿，姓白。”
“虞杉姐姐，好久不见。”
女子凝眉思考了一会，疑惑道：“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芳儿提醒道：“虞杉小姐忘啦，你们一起上过墨家族学呢。“
蒋虞杉这才上下打量起来，笑道：“啊，原来是你啊，白晶晶？”
虞杉小时候就长得标致，现在眉眼间更是情谊满满，眼尾随着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向上飞舞。白晶晶自打第一眼，就觉得虞衫好漂亮。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再会让白晶晶愣神，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当年也是在一颗梨花树下，美丽的小姑娘却满面癫狂，谁能想到她正是当年对墨婷出力最多、下手最狠的人呢。
“虞杉姐姐去外面玩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玩蹴鞠。”虽是如此，她还记得母亲教过的礼数。
“不了，我答应了外祖母，要做一个淑女。”蒋虞杉说完便甜甜的笑了，坐下抚琴。
明明是大晴天，可是这笑容总觉得瘆得慌，白晶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好吧，那就不打扰你练琴了。”两人点头分开。
白晶晶喃喃道：“两三年时间，一个人当真能变化这么大吗？”
“小姐你说什么？”如芳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白晶晶也没想让丫头给出答案。
穿过抄手游廊，一处小瀑布下种满夏荷，水花四溅，给了繁夏一点凉意。
“小姐，这次虞杉小姐匆忙赶到墨家，怕是婚事板上钉钉了。”
“婚事？你消息还蛮灵通的。”
“嘿嘿，据芳儿所知，虞杉小姐也记在少室峰下，在山上你们没打过照面吗？”
白晶晶摇头道：“不曾见过。”
“哦，芳儿知道了，虞杉小姐估计用了墨家的名帖吧。”
“哦？外姓人也能用吗。”
“嗯，奴婢记得是可以的，这种事只要老夫人点头。”
“脸皮厚、心肠黑，这样的人于修炼前期根本不会感受到心魔的困扰，我觉得虞杉小姐就是这样的人……下人们都这么说。”
如芳其实想说一个人好不好，伺候她的丫头总最是清楚。
“你一个丫鬟，也敢编排主子了，让娘听了少不得一顿打……听你这么说，这样的人于修炼一途倒是好事？”
“奴婢也不懂，不过您看虞杉小姐虽是三灵根，修炼速度倒是飞快……前几个月就突破练气六层，才十三岁呢。”
“我觉得她看起来确实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打骂一个寡奴的女儿，以她的身份行事是正常。倒是我，当年没有伸出援手，现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不知道墨婷现在怎么样了，我刚刚还梦见了她。”
如芳看着小姐的脸色，迟疑道：“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白晶晶摇了摇头。
“晶小姐是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吧。”
“芳儿，为奴为婢就永世都是低贱的人吗？你可有怨？”
如芳双手合十搓了搓，慢慢说：“夫人宽厚，不曾亏待我，每天吃得好睡得香有什么可怨恨的……”
她打量着白晶晶的脸色，又补充道：“不过我听小姐妹说，很多大户人家，都喜欢折辱奴婢，逃奴也是常有，不过都被抓回来了，打个半死。”
“逃奴……”白晶晶若有所思，她想起如芳经常跑没影，便询问：“芳姐姐，你有中意的人吗？”
“嗯，暂时没有……小姐还是叫我小芳或者芳儿吧，我可担不起您姐姐的名讳。”
“好吧、芳儿……”白晶晶拖长了音，“那等你及笄就晚了，我先让娘给你置办点首饰。”
“嘿嘿，多谢小姐！”如芳虽然长得矮小，却已经十四岁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其实我平常都在山上、很少归家，你在娘的别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你放良……”
“使不得小姐，奴生来就是做奴婢的，出去以后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外面世道这么乱，饭都吃不饱……”
白晶晶摇摇头，点了点如芳的脑门：“好啦、等你有意中人了可得提前跟我说，不然娘哪天想起了点你嫁给谁，我可管不了。”
“意中人……”如芳面色一红，正打算细说，只见一个嬷嬷由垂慧门疾跑而来，一路招呼着：“开场了开场了，女眷赶紧入席吧。”
-入席-
“好多人，听说来了两百多人，三十多个家族。”白晶晶边走边看，到了正午人多的根本认不过来，身边都是嘈杂的声音，好在她在族学见过墨府的平面图，这里的条条路路她早就门清。
“二流、三流、四流各家都来齐了。锦官城四大一流家族分别是方、齐、陆、柳，各个都有三百年以上传承，这次就方家来了人，另外三家差人随了礼。”
“方家，好熟悉的姓氏。”白晶晶迟疑道。
“小姐笨蛋，方家是您外祖母的母家。”如芳笑眯眼。
“啊，你的意思是我母亲的舅舅姓方，那我该怎么称呼他？”
“小姐该称舅爷。”
“那舅爷会来吗？”
如芳闻言摇摇头，这个事她也不知道。
成婚就像是织布，以为是两根线就是一个家，绕来绕去织完一片，便发现盘根错节，将所有家族都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白晶晶看着各种亲戚会面、正在愣神间，面前一黑、一双大手罩住她的双眼。
“嘿、傻瓜瓜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