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第不知几次响起的手机,连带着桌面一齐震动。
榆思年手上正敲着键盘,闻声赶紧捞过接起,而后用肩膀抵在耳旁继续手上的工作∶
“喂沈队,咋了啊?”
“帮我查个人。”
榆思年∶“……”
榆思年深吸口气,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字∶
“沈队,要不这案子,直接让我们网侦接盘得了。”
短短两天,两天!她都找了多少东西了!!!
昨夜加班到凌晨,今早天亮又续门,这块还没完全查完另一块又来了,键盘都冒火了兄弟你们能不能慢点!能不能慢点!!能!不!能!慢!点!!!
虽然内心的不满在疯狂叫嚣,但她还是认命地垂下头,哀嚎一声继续问∶
“……说吧…又要查哪路神仙……”
沈衡翳嘴上毫无歉意,了当道∶
“楚九辞、楚歌、庄司耀,还有一个叫柳江涛的。”
榆思年打字的手一顿∶
“谁?”
“楚九辞、楚…”
“不是,我问最后一个,柳江涛?”
沈衡翳听这语气古怪,反问一句∶
“你认识?”
“…没,我就是没听清。”
榆思年嘟囔几句,又补充道∶
“唉、你先别挂,查人的话一般不用太长。”
沈衡翳应声,听对方敲键盘声不断,再次把注意转向桌上放置的资料上。
他们目前找出的这四个,除开这个叫“楚歌”的,余下三人都是在八九十年代发表过妇女儿童拐/卖相关话题的人。
文章风格最类似的是楚九辞,并且此人在早年发表文章时,还引用了不少晏秦淮的作品及论文内容。
只是…从主观上想,总觉得那种赚女性命钱的地方,应当不会让一名女性去打杂。
“嚯…”
他忽而听到手机内传来一声极轻的惊呼,赶紧追问∶
“怎么?”
“噢,没啥,就是发现你还挺会查。姓柳的是湖大新闻学专业毕业生,庄司耀是湖大法学专业毕业生,他俩九三年同届,现在都在报社工作。
这个楚九辞最牛,是中传毕业的!呃…虽然那会也不叫中传吧…但是还是很牛!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嘛,各个都是拔尖的好吧!”
沈衡翳点点头,又意识到少了人∶
“楚歌呢?”
说来也怪,无论是楚歌还是楚九辞,都是在报纸上找到的姓名,而后再无其余信息,而另两人除却文章和登刊人,还有相对应的证件照。
而楚九辞最后一次登刊的报导停留在了1987年,而后再没在他们所持有的报纸中见到踪影。
柳江涛与庄司耀也大抵是这么个情况,但只是不再发表拐/卖相关话题。
不过柳江涛后来还发表过卧底职业等相关内容,近几年似乎投转到了娱乐新闻界,而庄司耀则是投身于各类民事案件访查中,发表的也都是相关内容。
自这三人之后,湖西与东都的报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妇女儿童拐/卖题材的报导。
直到楚歌的出现。
楚歌的第一篇文章发表于2005年1月1日,其内容是有关当时几年来妇女儿童拐卖案的升降率,而她发表的文章标题,恰好就叫“凤凰”。
与内容毫无挂钩的标题,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显然,后者可能性更大,但也只是毫无根据的主观猜测。
他听榆思年那边又带有疑问意味地“唉”了句,这会不用问,对方便道∶
“沈队,你刚说我就继续查了,嘶…你还真别说,查她竟然有点难度,但我还是查到了,你猜怎么着?楚歌就是楚九辞!”
“什么?!你说清楚点!”
榆思年清了清嗓∶
“我查到的资料也不多,就一点,只有湖西公安局户证的改名记录。
唉不过啊,我查了下她用现用名字发表的文章,大体ip地就在东都!就是可惜了,没有照片。
噢,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试着查查具体ip。”
“需要!”
沈衡翳顿感血气大涨,莫名就生起股离真相不远了的自信,听对方回了声“等着”后便将手机放一旁备着,再次看向那堆资料,又见晏景医在垂眸直瞧着柳江涛及庄司耀的证件照,眉头微蹙,看不出缘由∶
“晏顾问?怎么了?”
晏景医回神,移开眼后小幅度摇了两下头∶
“没什么,就是总觉得,瞧着有几分面熟。”
不等沈衡翳开口,他便自行回答∶
“大抵是在哪个新闻里见过吧,这不重要。”
沈衡翳没在意,闻言只是点点头,继续了话题∶
“晏顾问,那你觉得这四、不对,这三人里,谁的可能性最大?”
“你觉得呢?”
晏景医微微抬眸,目光锐利,看得沈衡翳不禁肢体一绷,赶紧又低头看向几份报纸∶
“不好说。其实我个人更偏向楚九辞。”
他伸手把几篇整理出来的文章摆在一块∶
“抛却我们先前对打杂人选可能性的猜测,在报导风格这方面上,柳江涛的主口语化,庄司耀的主客观性,而楚九辞的结合了这两点,同时又隐隐带有私人倾向。
最具区别的是,楚九辞的文章里表现出的同理心。”
而这也是九零年那篇文章的特点之一——
报导人虽为第三视角,但多数时候却不会完全脱离亲历者,而是能以感同身受的方式来控诉她们所遭受的苦难,这是在另外两人文章中未曾有所体现的。
况且,即使那个地方真的不招女性打杂,那也有楚九辞乔装成男性的可能。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她的可能性。
“确实存理。但我有一个问题,榆警官查出,楚歌与楚九辞,是同一人?”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立即又传来声响∶
“是啊晏顾问!就是同一个!”
“唉、谁问你了?查你的去!”
沈衡翳催促着把手机推到一边,转而继续对晏景医道∶
“是这样,晏顾问应该也发现了问题,楚歌发表的东西,与楚九辞完全是两个风格,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就只把她们分为两人,并且毫无怀疑。”
“楚歌在零四年发表的内容里,除了妇女儿童被拐率外,还附带了城镇与乡村、文化及法律普及度的不同程度下对拐/卖率的影响。”
晏景医手指轻轻划过报纸上代表不同数据的折线图,最后停留在结论、及对未来情况的猜测上∶
“在社会学学术范畴中,有一门学科,叫做社会统计学。”
沈衡翳呼吸一滞∶
“晏顾问的意思是,楚歌发表的数据,极有可能是晏秦淮前辈统计的?”
晏景医既没肯定也未否定,只是表示存在一定概率,沈衡翳又问∶
“零五年的元旦…那会我还在上小学呢,信息封闭得很。
唉、晏顾问,你记不记得那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啊?会不会和她发布数据有什么关联?”
晏景医沉思片刻,而后摇摇头∶
“没有。如果硬要说……零五年的元旦,恰好是外界所以为的,我母亲的头七。”
沈衡翳喉间一哽,一时不知说什么。
相关晏秦淮车祸的报导中,案发时间在2004年12月25日,被宣布当天死亡,而零五年的元旦,确实就是头七。
可这两者如何瞧也瞧不出有任一联系。
即使有,那兴许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显然是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晏秦淮那条路走不通,只能走剩下的那条。
空调的冷风将报纸一角吹起,将被刻意藏在最底层、议论晏秦淮相关不良言论的报纸露出,叫沈衡翳赶忙装作不经意地伸手压住,又假作无意地抬眼观察晏景医是否有所注意。
恰在此时,被置一边的手机响起了欢声∶
“沈队、我查到了!地址已经发你微信上了!”
沈衡翳把那一角抹平,捞过手机应声,正欲挂断,又听榆思年在对面制止∶
“沈队你先等等!你先别挂!刚刚小潜给我发消息来着,说你们要在赵想娣身上找线索?”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沈衡翳“嗯”了声∶
“东都这边的审讯工作不顺利,要想让嫌疑人主动招供,必须得找到能一击毙命的证据。”
“这我懂,我不是来问这个的。”
对面传来椅子拉开的刺耳声,随后杂音逐渐减少,应是榆思年找了个没人的地∶
“赵想娣的家属一直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连医疗费用也半点不肯交,只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之后连电话也不肯接了。
老让林姐帮忙垫着医药费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小姑娘总得回家啊,这么下去,万一再构成遗弃罪了那咋整?”
侦查重要,可受害人本身也重要,尤其这还涉及到了法律问题。
沈衡翳深吸口气∶
“我懂你意思,照目前看来,应该并不是毫无余地……
我想想办法,到时候再问问赵想娣本人的意见。”
对面似是叹了口气∶
“好。
……虽然以我的看法,这种家也实在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可回与不回,那是受害人自己所能决定的事,她们没必要干涉太多。
“先别顾虑太多。
对了,还有柳江涛和庄司耀,在我们彻查清楚楚歌的事之前,这两人也依旧有调查的必要,如果能联系得上,还是把这两人约一趟吧。”
听对方应完声后挂了电话,沈衡翳才点开消息框中的地址——
东都市,昌盛县,向荣镇,日新小区一栋十四号。
“来,小心点。”
潜苓轻扶住赵想娣的手臂,把新拿的枕头垫在对方腰后方,又递去杯温水,柔声关心道∶
“今天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赵想娣接过水,浅浅抿了口,闻言点了下头∶
“好多了,谢谢警察姐姐。”
她刚露出个青涩的笑,又想起些什么,神情低落地垂下头,嗫嚅道∶
“费用肯定很贵吧……”
声音很轻,但都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潜苓耳中。
如果换寻常人家的孩子说这话,她更多会觉得,这是个懂事的孩子。
倒也不是说赵想娣不懂事,只是……
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出什么大事,好歹还有父母帮着处理,即使是费用,也会由父母担负。
可赵想娣不同。
潜苓不禁泛起阵心疼,又缓了些语气∶
“小赵…嗯…我可以这么叫吗?你今年几岁了呀?”
“可以的…”
赵想娣轻轻回应∶
“再过两个月就十七了。”
“噢,十七呀。”
潜苓点点头,忽而想起对方在微博发的举报贴——
她是在打工回家的路上被人劫走的。
“唉、你才十六岁就去打工了吗?”
小姑娘点点头,又轻轻“嗯”了声,兴许是猜到对方再惊奇些什么,把身子缩了缩,下半边脸几近贴在杯壁上∶
“我们那的人都是这样的…考不考得上高中都没关系,等上完初中就去打工,自己挣钱,家里人不会给钱的……”
潜苓又是轻轻“噢”了声。
也就是说,年满十六周岁,能够靠打工勉强养活自己。
可…
“是你们那的所有人这样,还是…只有女孩子是这样?”
赵想娣没答,只是静静望着水杯。
答案可想而知。
潜苓深吸口气。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现在是2020年。
她压抑着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情绪,又问∶
“那你…想继续读书吗?”
赵想娣仍是不答,却是反问一句∶
“姐姐,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啊?”
潜苓表情一滞。
从昨天她就能隐约感觉到,这小姑娘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任何人有什么情绪变化,她都能够有所感知。
想来在家中时,她也是这样的状态。
这哪叫什么家啊……
潜苓心中轻叹,也没有掩饰目的∶
“是啊,姐姐有点事想问你,但…可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所以姐姐想知道可以问吗?”
赵想娣眨眨眼,一双眼圈尚且泛红的眼睛瞧着有几分倦意,却到后面尽数化为坚定,她重重点了两下头∶
“我可以的。”
潜苓虽面上应好,可心中仍是担忧,斟酌再三才开了口∶
“你还记得…你出事那天,被带去过什么地方吗?”
“我…我只记得,醒着的时候,在一个房间里,窗帘拉着,看不到外边,但是里头亮了灯,还铺着地毯。”
“房间里有什么特征吗?比如摆设什么的?”
赵想娣摇摇头,又忽而记起些什么∶
“我记得…当时我被人摔到地上,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把一个杯子给摔碎了,那个杯子上,有一个图案……”
“是什么图案?”
“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是一只鸟在飞,但是翅膀被绑住了,图案是红色的,有点吓人,但…又好像有点眼熟。
我当时没看清,下意识就把碎片扔过去了,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可能、可能是被划伤了……我不太清楚。”
潜苓轻声安慰着对方,又在肢体遮挡处确认录音中,而后再道∶
“能够及时反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嗯…你还记得,你大体是到了哪里吗?”
赵想娣的手握得发白,嘴唇颤了颤,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惧的场景,周身一抖,吓得潜苓赶紧把手杯扶好,小心抚顺对方的后背∶
“不怕…不怕…你已经很棒了,能记得这些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没等她说完,赵想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艰难开口,声音仍是发颤∶
“我、我记得、在回去的时候…我、我醒来过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
“睛蒙住…扔、扔在了后、后面…很黑,我什么也、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我听到有猪的叫声,有很多声,不止一只,所以声音比较大。”
赵想娣咽了口唾沫,嘴唇似是又白上几分,却仍颤抖地说完∶
“我记得、我记得当时,车…车震了一下,只有一下。”
……
“晏顾问,要是再按,那可就是第三次了。”
沈衡翳收回将要摁下门铃的手,略显无奈。
日新小区是东都市中心的老小区,离市局不到五百米,即使是步行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初到时是十二点过半,现在接近一点一刻,期间共按门铃两次,结果皆是不尽人意∶
第一次摁了三下才从里边传出响,一阵噼里啪啦声、哐哐当当袭来,又不过几秒便沉寂下去,先是门内人问了句“谁”,而后便开了条缝,不等沈衡翳说完身份就直接关上;
第二次沈衡翳眼疾手快把脚卡在门缝里头,这次稍有进步,硬是等他说清大抵来意才强行关了门。
第三次就是现在。
“别急,这么重要的事,三顾茅庐也正常。”
晏景医抱胸靠在墙边不急不躁道。
成吧。
沈衡翳轻叹口气,又屏息伸手,在指尖快要解除门铃时再次停下,带有一丝请求意味地看向晏景医∶
“晏顾问,要不这回你来?”
晏景医挑眉。
“我这都摁两次了,再来次恐怕不是三顾茅庐,而是被当作强闯民宅还自称人民警察的骚扰犯了。
而且,呃…你面相看着好点?”
晏景医∶“……”
晏景医有片刻思索,最后还是让后背与墙面分离,上前却未摁门铃,只是对着门板轻敲三声∶
“您好,我们是湖西市市局前来例行调查的刑警,请问楚歌、楚女士在吗?”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随即一阵寂静,而后,门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嘶鸣——
里面的人慢慢打开门,先是露出一只眼睛,瞧清人后睁大几分,竟在之后便缓缓敞开,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轻声道∶
“进来吧。”
沈衡翳∶“?”
不是、就这么简单……?
难道当真是他面相太凶了???
晏景医也有一瞬讶异,口罩上方的双眼少有地表露情绪,有很快恢复寻常,轻声道谢后朝沈衡翳示意,便率先进了门。
沈衡翳见状,硬着头皮顶着门口审视的目光也侧身进入,刚探进半步便不小心踩着什么柱形体,显先踉跄,赶紧调整重心站好。
屋内窗帘紧拉,门缝寻入的现存亮光只能堪堪照亮接近门的地方,竟是堆满了喝完的啤酒瓶和饮料瓶。
不等他继续往里瞧,身后便传来“啪”的一声,最后那点光也被驱逐。
“屋里边乱,你们随意。”
女人挠了挠头皮,说罢便自顾自坐到了瞧着像堆满了东西的沙发的地方。
“噢,可能有点暗。”
她支起身动了动,随即伸手摸到什么东西,狠狠往下一拉。
清冷的白光闪了又闪,最后才持续停留,把身下一小片地方照亮——
原是堆满了一次性餐具和包装纸,余下便是乱飞的纸张和笔,其中几张被染满了墨汁,上面被堆了烟灰和几枚燃尽的烟头,几乎没有一处空地。
“啊,好像没地可以随意。”
她作思索状,接着很快做出行动,不顾沈衡翳阻拦,一个伸手就把离得最近的桌面一扫,进行迅速“清空”,而后掌面朝上∶
“喏,请坐。”
沈衡翳一时无言,但还是挪了一处坐下,见晏景医没动,便先开了口∶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楚歌…或者说,是楚九辞女士吗?”
对方没回答,而是自顾自在兜里掏个半天,最后摸出一支烟点上,她水肿的眼中透着疲惫,先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晏景医,又看了眼面前正襟危坐的沈衡翳,缓缓吐烟∶
“我是。”
沈衡翳松了口气∶
“楚女士您好,我是湖西市市局派来调查的刑警,我姓沈,这是我的证件。”
楚歌一只手撑脸,闻言既没抬眼看他,也没瞧他递来的证件,却是微微合眼又吸了口烟,良久才伸出一只手将证件往回推∶
“不用,我信你。”
沈衡翳一喜∶
“那劳烦楚女士方便的话,能够配合……”
“不方便。”
没等沈衡翳将“我们的工作”几个字说出,楚歌便当即打断∶
“你们找我,是想问我关于凤凰镇的事儿,对不?”
“是。我们…”
“可惜啊…如果你们警方能够在三十年前找我,甚至是十六年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可是现在不一样。”
她摊开手,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工作、更没有你们想要的线索,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愿意配合你们?就因为你们是警察?呵呵…”
她掐灭手中的烟,又慢慢点在一张废纸上碾碎,一字一顿道∶
“不好意思啊,我在很早之前就不再信任警方了,尤其是你们湖西的警方。”
不信任?
沈衡翳愣住。
为什么会是…不信任?
虽说三十年前他还未出生,可据他从父母那所知,在那个普遍动荡的年代,湖西市的治安还是相较稳定的,破案率虽说称不上极佳,但也是中规中矩。
所以…为什么会是不信任?
又为什么专门强调了“湖西”?
不对、现在不应该先纠结这个问题,现在应该想办法让对方自愿配合。
沈衡翳正在思索,又无意看了眼晏景医,顿时灵光一闪,试探道∶
“那如果…我们想知道的,只是有关晏秦淮教授的事呢?”
楚歌抬抬眼,似是起了些兴趣,让沈衡翳受到些鼓舞,于是深吸口气∶
“我们发现,在这么多相关报纸里,几乎无一处提及她的成就,她是我见过的,所能接触到的最接近而又最优秀的女性,不应该就此埋没,我们需要有人能证明她的荣耀。”
楚歌望了他良久,随后“噗嗤”笑出声,持续笑了许久才做出回应∶
“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不过…倒也不是不行。但是,”
她语气一转∶
“我有一个条件。”
她提溜眼珠,看向了晏景医∶
“小伙子,能不能把你口罩摘摘,让我看看你的脸?”
沈衡翳不明所以,又觉会叫晏景医为难,正想找理由劝说,却见晏景医竟真的摘了口罩,少有地露出全容,随后对着楚歌笑了笑∶
“可以了吗?楚女士?”
楚歌望着他的脸,微微愣神,又开口道∶
“再、再转转。”
晏景医在沈衡翳吃惊的目光下乖乖侧身,露了个侧脸。
楚歌的表情明显缓和∶
“可以了。孩子,我问你,秦教授她…她还在,是不是?”
晏景医回过身,闻言来不及戴好口罩便先点了头∶
“她一直在。”
她一直在。
好啊……
好啊。
楚歌眼中流露出转瞬而逝的悲伤,嘴角挂上抹笑。
“还在好啊…还在好啊……”
她神情又是一转∶
“让我说也可以,但有个前提,带我回湖西,再见秦教授一眼。其余,免谈。”
沈衡翳下意识看向晏景医。
后者显然也是没料到这一要求,眉头微蹙,但最后却也只是回望后,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沈衡翳接收到信息,朝楚歌道∶
“可以。”
对方这才满意地应声,随即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推向门口,期间碰倒不少瓶瓶罐罐也不理会,径直将人推出屋,在关门瞬间微微一笑∶
“那么,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一修记录:
2023年9月17日,二案第十八章一修。本章主要修改的是分段问题,以及少许同义词的变化,无伤大雅,且对剧情影响无影响。
以下是初写时的作话∶
日常求评——【对手指】
突然发现这里没有说过,这篇已经授权非商广播剧啦!!两位主役老师分别为倒吊男老师和6熙老师,同志们感兴趣的话可以期待一下!!!听过音的本人已经提前疯狂啦呜呜呜呜……
天,第一次写原创,能有广播剧真的是极大的鼓舞【咬手绢哭泣.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