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苏靓?她当年才二十七,资历就已经这么深了?”王晓磊疑惑道。
韩青叹了口气,放下鼠标,“她是顾山河的学生,央城心理学界的权威专家之一,她的态度就代表顾山河的态度,你说管不管用。”
“你是说顾山河有意要保黄健宇?这又是为什么?”
王晓磊依旧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德高望重、万人追捧的教授,为什么要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扯上关系。
但是黄健宇能拿到顾山河的副卡,随意出入他的私人别墅,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我现在有一个非常恶心的猜想,”韩青眉头紧蹙,“黄健宇八年前侵犯男童,有同性倾向,顾山河至今未婚,感情生活神秘,他俩该不会是情人关系吧。”
“是有这种可能,但还是得有证据。”
韩青继续往下翻看着苏靓的简历,突然在一处停了下来。
“这女人真不简单,除了黄健宇那小子,她还给好几个刑事罪犯开过证明,草,这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韩青调出那些人的档案浏览了一遍,发现都是些自己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那这都是顾山河指使的?”王晓磊问。
“不能确定,”韩青摇摇头,问,“监控那边跟进的怎么样?”
王晓磊拿起手机,“刚刚回了消息,他跟到南区汽修厂的时候跟丢了,咱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换车跑了,找到一辆疑似的车辆,已经立刻追过去了,是往最南边的食品工厂方向去了。”
“食品工厂?那个方向和码头正相反,他不是要逃跑?”韩青拿起外套站起身,却突然身形一顿,“等等,你是说南区的食品工厂?”
“有什么问题?”
韩青总觉得这个地址十分熟悉,“想起来了!左昆——苏靓给开过证明的另一个人,他出狱之后就被安排在食品工厂工作!快,我调一队人警署待命,你带上装备,咱们俩也开辆车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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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厅位于央城中心,离南区少说也有几十公里。
警车一路鸣笛,紧赶慢赶也没能追上前车的速度,两人到达现场时,黄健宇的车已经不知所踪,他是否已经逃跑无从知晓。
提前到达的几名弟兄没接到命令,在提前疏散人群,问清楚左昆的住所后,不敢轻举妄动。
王晓磊将越野车“刷——”地一下停在工厂区宿舍楼门口,两人跳下车,跟着带路的宿舍区管理员往小区内摸去。
工厂宿舍区楼体老旧,内里结构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了路。
几人跟着管理员来到一栋破楼,踩着嘎吱作响的铁皮楼梯慢慢向上,来到一处屋门前。
这栋楼侧面朝阳,窗户并不透光,此时屋门虚掩,又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屋内光景看得不甚明晰。
王晓磊驱散了旁观的人群,把管理员也赶下了楼。
“三、二、一!”
韩青使了个眼色,王晓磊立刻踹开铁门,举着枪进入房间。
房间很小,没有暖气的屋内气温几乎低至零下,两排上下铺的双层床摆在两侧,正对面是一张小折叠桌。
屋内空无一人,两人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你去阳台,我去厕所。”
听见韩青发话,王晓磊立刻向阳台走去。
门口厚重的棉质帘子好似能隔绝外界的冷气,王晓磊用力撩开,眼前突然天光大亮。
他还没有从刺眼的日光中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脚下一片黏腻。
“什么东西?”
王晓磊低头一看,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脚下流向屋内,他立刻撩开门帘,浓重的血腥顿时气扑面而来,水池边正倚靠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在这儿!”他用后背顶着一人重的帘子,以便后面的人可以观察到阳台上情形,“小心脚下!”
跟进来的警员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愣着干嘛,快看看还有没有气啊!”王晓磊吼道。
一名警员立刻踩着鞋套跑了进去,在男人面前观察了片刻道,“已经没气了,但是尸体还有余温,凶手应该跑不远。”
“你们几个去联系监控室,继续追踪,快!”韩青拿出手机拨通办公室的电话,“南区食品工厂宿舍区发生命案,叫鉴证组和法医立刻赶过来!”
“这人是左昆吗?”王晓磊问。
“胖了不少,脸上的痣还在,应该是他没错。”韩青拿出手机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草,又来晚了!”
“你先别着急,照这样来看,他可能还有下一个目标,咱们得捋一捋这几个人都有什么共同点。首先,黄健宇和左昆都是苏靓的病人,苏靓给他们都开具过证明,帮助量刑,咱们已知苏靓背后的人是顾山河,黄健宇和顾山河的关系又非比寻常,难道真的是情杀?”
韩青:“这顾老头是有什么癖好,专挑罪犯搞?他筛选情人总得有个标准吧,那些名单上的难道都跟他有一腿?”
王晓磊叹了口气,“总之出狱的都先申请保护吧,咱们还不知道下一个人是谁。”
法医和鉴证人员很快赶到,左昆的死因和顾山河一样,都是死于多处刀伤导致的内脏破裂,失血过多,就算是有人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身中几十刀仍旧很难生还。
不过老李在观察现场之后提出了一个不同点,在杀顾山河时,凶手虽然有明显的泄愤行为,整整捅了他三十刀,却十分干净利落;而在左昆身上很多大面积的伤口可以明显看出,这把刀并不是直进直出,而是又在其中剜了几圈,可见仇恨之大。
王晓磊和韩青跟着整理好了现场便下了楼,监控室那边传来消息,黄健宇的车在经过一个监控盲区之后就失去了踪迹,暂时无法追踪到。
“你说一个快五十的人,能制服顾山河那样不怎么锻炼的同龄人也就罢了,左昆正值壮年,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也是说杀就杀,”王晓磊和韩青走下楼,边走边说,“他在服刑期间是不是一直在坚持锻炼?”
韩青摆摆手,“锻不锻炼我不知道,他很明显就是奔着顾山河身边的人来的,咱们也只能一边追踪一边蹲点儿了。”
两人走出小区门口,正好看见马文婷抱着个什么东西蹲在一辆车旁。
“你怎么到现场来了?”韩青问,“我让你和张辛去查的都查完了吗?”
马文婷见两人走出来,赶紧抱着东西站起来,“我看你们都锁定黄健宇了,我以为不要了呢。魏益民的母亲从昨天下午到今晨都在值夜班,有不在场证明,另外一周内的活动轨迹张辛都整理好发你邮箱里了。”
韩青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一直在外面没注意看。”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王晓磊问道。
“这是从顾山河家里翻出来的保险箱,”马文婷举起一个套着证物袋的小铁皮箱子,“我和鉴证组的同事试了几次,不敢继续试了,刚刚说要出任务,我一着急就把它带出来了。”
“拿来给我们试试。”
王晓磊接过箱子,是个四位数字锁,“就四位数,不能穷举吗?”
“按道理是可以的,但这是定制款,它错五次就锁定十分钟,锁定超过十次或者强行破开就开启自毁,想拿也拿不出来了。”
“不能找技术人员操作?”韩青问。
马文婷扁嘴道:“已经找了,但是需要时间,我又一不小心把它带出来了......”
韩青摆摆手,“行了先上车吧,赶紧把箱子送回去。”
三人快速往警署赶去,王晓磊抱着箱子坐在副驾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已经锁定几次了?”他问。
“三次,”马文婷说,“我们没敢多试。”
“顾山河的箱子,会拿什么当密码呢......”王晓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晃了晃箱子,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书本报纸之类的东西,“生日?纪念日?”
马文婷叹气道:“他的生日、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人的生日、你们传回来的黄健宇的资料上写的生日,甚至连安东尼的生日我们都试了。”
“文婷,”王晓磊突然灵机一动,“你帮我查查黄健宇出狱的日子是几号。”
马文婷打开手机,调出截图,“马上......是今年的五月二十号。”
“还挺浪漫。”王晓磊试探性地在密码栏输入“0520”。
“哔哔——”
红灯亮起,显示他输入的密码错误。
“嘶......顾山河、情人、情杀、密码......”王晓磊喃喃自语道。
前方是红灯,韩青缓缓停下车子,拍了拍王晓磊手里的铁皮箱,“你别试了,还是回去交给技术人员吧,错的次数越多我们的机会就越少,你不了解顾山河的。”
“今天是几月几号?”王晓磊突然问。
“十二月四号,怎么了?”韩青发动车子,看向身边的王晓磊,“你可别瞎蒙啊。”
他摇摇头,在密码栏输入了‘1204’。
“我不是瞎蒙,十二月四号,今天是顾山河的忌日。”
韩青觉得荒谬极了,“不是,怎么会有人提前预判自己的忌日......”
“哔哩哩——锁已开启。”
随着“咔嗒”一声,小铁门自动弹开,韩青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王晓磊:“草,还真他妈给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