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您放心。”韩青看着刚刚在车上让三个实习生写的问题，继续问，“您可以帮我们还原一下今天早上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吗？尽量回想一些细节。”

王芳擤了下鼻涕说：“我想想......今天早上我快六点钟到别墅，放下东西就去遛狗了，然后，我起得比较急，安东尼又一直不排便，我就想先去吃个早饭，反正顾老师每天要睡到八九点才起，我吃完早饭看着安东尼拉好了才回去的。”

“我到家的时候还看了看表，是七点十几分，我把安东尼送上楼，就看见.......”她说到这，又开始抽噎起来，“我就看见，顾、顾教授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我当时吓蒙了，安东尼又一直叫，我想着别让它踩到舔到血了，就先把它拴在一楼，然后我就打电话报了警。”

“您和顾山河关系很好吗？”王晓磊问，“他去世了您好像很激动。”

王芳说：“顾教授是我的恩人，是他给了我这份工作，我才能在这里生活，所以我很感激他。”

“他对谁都很好吗？有没有之前跟人结仇，或者得罪什么人？”韩青问。

王芳“哎呦”一声，激动地拍了下手，“顾教授人这么好，怎么可能和别结仇啊？就是之前有个病人家属说要投诉他，顾教授跟我说了这个事，我都觉得不可能的！”

“什么样的病人，具体是因为什么，这个您清楚吗？”

“不清楚了，”她摇摇头，“顾教授平常很少聊工作，这个也就是提过一次，我记得比较清楚。”

韩青：“那你们平常都聊些什么？”

王芳思考片刻道：“基本上不聊天，顾教授不喜欢他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人，我工作一般都是错开时间，平常碰面也就是聊一聊安东尼的事情。”

“不是仇杀......那情杀有可能吗？”王晓磊喃喃自语。

“哎呦天啊，”王芳听见他小声嘟囔突然破涕为笑，“大家都知道顾教授一直是单身，家里除了我和安东尼，都没进过几个客人，别说什么情杀了，我看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他在外面见情人你不知道呢？”韩青微笑着说，“毕竟雇主的感情生活也不一定会让保姆知道，所以我们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王芳信誓旦旦道：“顾教授家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这、这开玩笑吧，我在他们家工作五年，都没见他带回过一个人来。”

王晓磊碰见过不少喜欢教警察做事的涉案人，两个人都见怪不怪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好好好，那排除了情杀和仇杀，最可能的就是谋财害命，入室抢劫，借钱未果发生冲突，”王晓磊继续问，“但根据我们所看到的现场状况，大门没有撬锁的迹象，家中没有翻乱，财务也几乎没有丢失，要知道顾山河家那么多的古董藏品，随便拿一件都够小偷吃一辈子的，顾山河身边也没有与人搏斗的痕迹，您回家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跟我出去的时候是一样的，”王芳被这一串术语整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是怀疑我？我怎么可能......”

韩青赶忙打圆场道：“我们没有怀疑您，是让您好好回想一下，有没有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如最近有没有人找顾山河借钱，或者欠他的钱不还之类的？”

王芳小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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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喊了一名女警进去陪着王芳，两人一齐皱着眉走出会客室。

“模范界警，你有什么想法？”韩青坐在门口台阶上点了一根烟，斜眼看着王晓磊。

“别调笑我了韩队，”王晓磊走过去挡在他和安东尼中间，“小狗还在这儿呢，抽什么烟啊。”

韩青笑道：“你要是真关心狗就把它带回去养，不然还不是要送到救助中心等人领养。”

“跨界养狗不违法？”王晓磊还真有些心动。

“我哪知道，法律上又没写不准狗跨时空，”韩青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正事，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王晓磊：“这事儿要是和时空犯罪没关系就多半是熟人作案，我有两个想法，顾山河肯定有王芳不认识的朋友或情人，一个正常男人没有固定伴侣有可能，但连非固定伴侣或暧昧关系都没有，这个我绝对不相信，除非他性冷淡，或者精神有什么问题。但这个人如果是欠了他钱或者是有感情纠纷，按道理说是比较不容易下手的，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学生、病人，总之是能让他放进家里的人，或许和投诉他的家属有关。”

“我同意你的说法，先等那俩和鉴证组的消息，然后去一趟泰亚医院。”

“好。”

“韩队！”韩青一根烟还没抽完，身后就有人“哒哒哒”地跑过来，是鉴证组的同事，“顾山河手机的SID卡被拔了，里面的所有软件的记录都被删除了，照片也几乎没有，恢复需要时间，另外还在上面发现了几枚指纹，正在送去比对。”

“辛苦了，”韩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示意同事先去忙，打开免提接起了电话，“张辛，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韩队，他们家的监控被拆了，只能查到小区门口的。”

“这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你慢慢说。”

张辛说：“是这样的，本来每一户的门口通道物业都装了两个监控，有人进出是可以清楚拍到的，但是顾山河住进来之前就觉得这两个监控侵犯了他的隐私，非拆掉不可，还给了物业一笔钱，物业也拿这些有钱人没办法，但又不想担责任，最后还是让顾山河签了一份免责协议，收了钱，这个事就了了。”

韩青问：“只剩小区门口的了吗？他隔壁那两家虽然隔得远，但是只要有人和车经过那是必经之路，肯定能拍到的。”

“我正要说呢，”张辛叹了口气，“问题就是顾山河给了那两家钱，把左右隔壁的四个摄像头也都拆了。”

韩青听得顿时翻了个白眼儿，王晓磊也对他耸了耸肩，这可就真的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行吧，各个出入口、地下停车场的监控都查了吗？”

“查了，”马文婷的声音传来，“今早出入的车辆和行人的信息我们已经拷贝好了，马上带回来交给他们去查，这个小区人流量不大，应该很快就能锁定。”

“好的，我和王晓磊去一趟医院，你们赶紧打车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韩青是一个好的指挥者，也是一个负责任的队长。

即便在三天前王晓磊还感觉得到他对一众实习生的敌意，今日临时组成的四人小队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运作，并且磨合得不错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将安东尼交给值班的警员照顾，便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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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亚综合医院是央城最大私立医院，占地面积几乎是所有四五个公立医院的总和。

这里几乎代表了央城的最高医疗水平，不仅设备精良、科室齐全，就连住院部都有四个，甚至还有专门为富者准备的私人医生和病室，没病没灾的时候就闲置在那里，每年的保养费用都价格不菲，实在是奢侈至极。

由于许多专家云集于此，医院的各个部门当然也向公众开放，只不过看诊费用要比公立医院高上一些，性价比属实不高，但也有许多条件较好的人慕名而来。

两人过来并没有提前预约，车子虽是成功开进去了，刚到大楼门口却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保安上下打量了两人一圈，“你们俩五大三粗的，那么有精神，不是来看病的吧？”

韩青被气笑了，“不是哥们儿，你的意思是长得健康就不能来医院？”

“你跟他说什么啊，”王晓磊一把拦下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警察，过来调查点事情。”

对方不仅没有让步，反而更进一步挡在两人面前，“警察就更不能进了，我们又没犯法，你们有预约吗？”

王晓磊笑道：“小兄弟，你再挡着我们可就真的要犯法了。”

“干嘛？警察要打人啊？”

那保安梗着脖子向前逼近，两人被他的寸劲推搡出去半米，都有些要发火。

“这是干嘛呢？”一位随和的老者从楼梯走上来，“怎么在医院门口打打闹闹的？”

“周院长早！”那保安见到老人，立刻收起那副姿态，恭恭敬敬地在门口站好。

“你好你好，”被叫做周院长的老人转回身来，“你们二位小兄弟是？怎么和我们保安起了冲突。”

韩青掏出证件，“周院长，我们是中央警署刑侦支队的，有些事情需要来贵院调查取证，希望配合一下。”

来人正是泰亚医院的院长周泰，他年纪比顾山河大些，身材中等，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似乎是染过黑色，油光发亮，显得十分有精神。

“好好好，配合配合，”周泰招呼着保安开门，带着两人进去，“那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

“好。”

保安毕恭毕敬地开了门，王晓磊白了他一眼：“早这样不久不就完事儿了。”

“不好意思，招待不周，我们保安是有培训，没预约不能进来，是为了防止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扰乱医院秩序，”周泰在门口的机子上打了卡，带着两人走进去，“你们来是为了山河的事情吧？我听说了，真是太突然了。”

韩青疑惑道：“我们还没有发布通告，您是怎么知道的？”

“早上新闻都说了啊，可能是媒体提前放出消息了吧，”周泰问，“这事儿是真的吗？山河被人谋杀了？”

“这个还得等调查后才知道，暂时不能透露。”

“明白，”周泰按了电梯，“两位警官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

“不用了，”韩青摆摆手，“我们自己在医院里问一问就好，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