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队留在这，剩下所有人迅速上车跟我走！”

王晓磊和刘靖立刻钻进车子，带着行动队的一行人往小路方向驶去。

他拿起对讲机，“老马，情况如何？收到请回答。”

那边传来呲呲啦啦的声音：“情况不太妙，他们人太多了，我已经叫附近的人都赶过来了。”

“我留了两队在桥边，现在正在赶过来，你们坚持住。”

“明白。”

“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王晓磊叹了口气，“万不得已的话就把郭叙放走，安全最重要。”

“在确认人质周丽雅是安全的之前，”马文渊答道，“我们尽量坚持。”

“一定来得及。”王晓磊咬紧牙关，把速度提到了最大。

交警开道，一路畅通无阻，红蓝色灯光交织闪烁，警车与救护车的警笛声催命似的不断响起，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不敢松懈。

从桥上到马文渊他们抄的那条小路口有几公里的距离，求援时已经驶上大道，按道理说应该能够擦肩而过，对面却迟迟不见行车的迹象。

大路上一片寂静，不像是出过事的地方，这一路上又都是巷子口，他们只好循着地上微弱的车辙印分头搜索，其余人开着车继续向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儿，王晓磊一下车就闻到了。

分明是有摩托车和汽车刚刚驶过，来的路上却没有看见，甚至连马文渊开出去的那辆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犬狂吠，只够一车经过的拥挤巷子里大家乱作一团，像热锅上的一群蚂蚁，漫无目的地在迷宫似的巷子里乱窜。

“找到了！在这儿！医生！”

远处一条黑暗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所有人条件反射般一股脑儿涌了上去，连医生都被困在了包围圈之外。

王晓磊心头焦急，他和刘靖一人架着一个医生从人群中穿过。

“让一让，让医生过去！”

巷子里停着一辆车，说是车，却已经看不出车的形状，后视镜早已不知所踪，门窗上的碎玻璃散落一地，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的挤压和撞击，零件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

医生护士一拥而上，在警员的帮助下一个个抬出车内的伤者，王晓磊祈祷半晌终究是没起作用，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老马！”

马文渊浑身是血地被抬了出来，整张脸高高肿起，身上的外伤看起来多为撞击造成的，但是内脏是否受损还不能确定。

“王队.....”他竟然没有昏迷，嘶哑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郭叙......”

“你说什么？”王晓磊趴下，让他凑到自己的耳边。

“郭叙......被带走了......小天，还在路口......”

“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王晓磊给赶来的担架让了个地方，对着站在后面的几个人喊道，“立刻去小路口，那里有人受伤！”

目送着救护车送走马文渊和几名受伤的警员，刘靖的心情有些复杂，“咱们还是来晚了。”

“不是咱们来晚了，是他们太快了。”

王晓磊站在冷风中，从兜里掏出马文渊留在车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咳咳......”陌生的尼古丁气息强势地侵占了他的胸腔和呼吸道，呛得他直流眼泪，纠结再三，还是用脚踩灭了，“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抽的。”

“不会抽你还抽，活该。”

“你说他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王晓磊突然问。

刘靖摇了摇头，又突然抬起头，“你是怀疑警局有内鬼？”

“不好说，这件事只有跟车的几个人知道，不是咱们俩的话，就肯定在老马那辆车上。”

“那咱们还回桥洞吗？”刘靖看了看表，“八点了，他们既然都把郭叙带走了，还会回去吗？”

王晓磊点点头，把烟盒揣进口袋：“回去吧，咱们也只有这一条线了。”

马文渊被送往医院抢救，王晓磊便成了这个专案组的代理组长，他留下一部分警员在现场取证，自己和刘靖开车赶回现场。

“有什么情况吗？”他站在车门边，用对讲机呼叫提前埋伏在草丛里的队员。

“报告队长，”对讲机很快传来回答，“南边桥洞没有任何人经过。”

“报告，北边桥洞只有两个夜钓的大爷，十分钟之前收杆走了，身份证查过了，没有问题。”

“收到，辛苦继续盯着。”

“咱们不会被他们耍了吧？”刘靖踢着上的小石子。

“被耍也得在这蹲着啊，”王晓磊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老马都进医院了。”

刘靖哈了一口气，“再这么冻着，我和草丛里蹲守的弟兄们都得进医院了。”

“让你别臭美，又没穿秋裤吧？”

“穿了穿了，”她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指，“我先进车里坐一会儿，等会出来替你。”

王晓磊点了点头，倚着车门继续环顾四周。

刘靖钻进车里，即便是没开空调也比室外暖和了不少。

“叮叮咚......叮叮咚......”

一阵轻快地手机铃声不知从车内的哪一处传来，刘靖四处翻找，最后在后座的一件厚外套底下找到了刚刚留下的马文渊的手机。

“老大，”她立刻摇下车窗，“马队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电话是从分局办公室打来的，王晓磊立刻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王晓磊。”

“啊，王队，”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继续道，“刚刚有位周小姐过来找您，说是来自首的，但是她说要等到你们回来，现在在会客室等您。”

“什么？！”王晓磊愣了几秒钟，“她是叫周丽雅吗？”

警员看了看接警记录：“是的，她还说你们回来之前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麻烦你们接待一下，千万别让她离开警局，我们马上回来！”

.

审讯室内灯光大亮，警方苦苦寻找了一下午的“人质”周丽雅小姐，此刻正完好无暇地坐在椅子上。

病号服已经被换了下来，脸上的淤青已经不明显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化了个妆，将伤口遮得七七八八，现在才看得出她原本的那张漂亮的脸。

王晓磊和刘靖裹着一身寒气坐在对面，身上还扎着几根干草，对比之下显得有些狼狈。

“周小姐，你说你是来自首的，请问你犯了什么罪？”刘靖问道。

周丽雅抬眼看着她，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我杀了我丈夫，还有他班里的六个女生。”

王晓磊和刘靖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王晓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是我们正在调查的投毒案的凶手，还有你的丈夫郭叙，他已经死了对吗？”

“对，都是我做的。”周丽雅微微点头。

“那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你们不用在桥洞底下等了，”周丽雅看着他的眼睛，“他现在就在家呢。”

“二队二队，”王晓磊立刻拿出对讲机，“现在立刻带上鉴证组和法医前往郭叙家里，一队桥洞待命。”

“收到！”

周丽雅轻笑道：“说了不用等了，那里根本没有人，会把人冻坏的。”

“这是我们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王晓磊答道，“咱们来说说投毒的案子，凶手已经认罪了，所有证据也都指向她，所以你做了什么？”

“留言——给我丈夫小情人的那张纸条，是我写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的？”王晓磊问。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遭遇，”周丽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警官，我知道什么是嫉妒，我们都知道。”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刘靖疑惑道，“是想找他们报仇？还是想促成郭叙和孙雯私奔？”

王晓磊缓缓开口：“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趁这个机会，逃出来报警，顺便把他和那些情人一锅端了吧？”

“真聪明，”周丽雅瞪大眼睛，好像有些惊讶，“可惜你们警察效率太低，竟然还能把他放回去，还能让这种人在我眼前蹦跶。”

“这是我们的问题，”王晓磊点了点头，“可是你既然已经做到从这件事里完全脱身，把自己伪装成绝对的受害者，现在又为什么要杀了郭叙，跑来自首？”

“因为我后悔了，他比我想象中地还要离不开我，”她一脸苦笑，似乎因为这件事很是烦恼，“我本以为他会顺水推舟地和那个小情人私奔，从此离我的世界远远的，可是那个女孩找了他几次都无动于衷，我知道他不可能走了，我不杀了他，我也不可能走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会帮你？”刘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把他抓起来了。”

“那几年后呢？太慢了，”周丽雅翻了个白眼，“你们不会懂的，有些人，就是得亲手杀了才痛快。”

王晓磊：“所以你就和那些人合作？”

“你认识他们？”周丽雅又露出惊讶的表情，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我知道了，他们认识你！”

“你什么意思？”王晓磊皱眉道。

周丽雅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行，那我再问你，他们帮你把郭叙带出来，你给他们开的条件是什么？自首，把一切责任揽给自己，堵住郭叙的嘴，然后让他们从这件事里脱身？”

“嘘——”她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人要讲诚信，我不想知道他们要干嘛，我劝你最好也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