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襄阳（四）

襄阳城，蒯府。

“老爷，大公子前来拜访。”

举杯正要饮茶的蒯良，眼珠一转，轻啜一口，啧啧摇头，笑着自语道，“这种滚烫的清茶，为何会被士人追捧？明明不宜入口，且寡淡。”

将茶杯放下，对管事道，“再去沏一壶茶，像刚才那样，按着雒阳传来的方法，不要加其它香料。”

管事应下，蒯良出府相迎。却是刚从交州赶回来、荆州牧刘表的长子刘琦。

“这位是？”

蒯良将人迎到前厅，注意到刘琦同行之人，气质不凡，似乎不是寻常下属。

“卑职左将军刘备麾下从事中郎麋竺，见过蒯主簿。”

蒯良想起来了，这人曾是前徐州牧陶谦的别驾从事，后来与兄弟麋芳都死心塌地跟随刘备随其奔走，还请人做媒将亲妹嫁与刘备。

刘表对刘备原有倚重之心，但听蔡瑁说刘备入荆州后、与刘琦往来密切，心中生出嫌隙，于是将他们一并安排去处理交州战事。

蒯良问起交州的情况，刘琦将重要的事情都罗列一边，麋竺适时补充。最后刘琦总结道，“吕菁派到交州的贾诩行事诡谲、难以揣测，配合肖一派去的兵力，打的实在艰难，多得叔叔相助，才不至于狼狈。”

交州的战事一直很焦灼，但这份焦灼还是刘备与其部将努力的结果，刘琦不敢、也不愿抢占他们的功绩。所以，今天才回带上刘备的心腹麋竺一同来见荆州大族、父亲的心腹。

蒯良想起吕菁与刘表会盟时表态欲放弃争夺交州，听刘琦刚才的表述，似乎刘表尚未告知这个长子，转而道，“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主公身子近来不大好，有公子随侍身边，定然康复的更快。”

此言正中刘琦心事，“实不相瞒，琦只与父亲见了一面，说了不过几句话，便被蔡氏与蔡瑁打断。自那之后，不曾得见父亲。”

刘表后来续弦的妻子蔡氏，因侄女嫁给刘表幼子刘琮而宠爱刘琮，故对刘琦多有诋毁，蔡瑁自然也选择站队刘琮。

“不知公子此番回来，有何打算？”

“我想留在父亲身边侍奉。”

蒯良点点头，刘琦的想法并不叫人意外。

建功虽然重要，但若再离开襄阳，只怕在蔡氏的影响下，荆州牧的继承人变成幼弟刘琮。

蒯良沉吟一阵，“公子放心，我明日一早去见主公，代你陈情。”

刘琦大喜拜谢。

蒯良又问麋竺，“不知左将军有何打算？”

“将军得皇叔照拂，一切听皇叔安排。不过，”麋竺道，“听说江陵水贼横行，甚至前任县令都被水贼杀害，将军愿带兵平叛、为皇叔分忧。”

蒯良一愣，又是江陵？

麋竺敏锐地察觉到蒯良脸上的不解，“可是江陵又生变故？”

“那到没有。”蒯良努力调动脑海中关于江陵的文书记录，“新上任的县令陆逊出自江东大族吴郡陆氏，但年纪尚轻，赴任三个月，不见什么大动作，未能稳定局势。”

更重要的是，蒯良前些日子受顾雍所托，为他请了江陵县尉的官职，刚刚到任。

顾雍此番与自己同去宛城，暗中策动张绣反叛吕菁，但张绣最终失败，回来被刘表判定行事莽撞而问罪。更因吕菁之言而为刘表所猜忌而贬官，主动请缨去做那小小的县尉。

蒯良将此事告知二人，麋竺笑道，“英雄所见略同，顾大人与我家将军都愿以身赴陷、只为皇叔分忧，足见赤诚。”

半个时辰后，刘琦与麋竺回到住处，知道刘备出府未归，刘琦道，“新的县令与县丞都到任了，不知叔叔是否还欲往江陵？”

麋竺道，“待将军回来，再与公子商讨。”

心中暗想：也不知主公寻访到想找的人没？

另一边，阿头山，徐庶的草庐外。

三人牵着缰绳，驻足观望。

“将军，还是不进去的好。”

一个头发花白、个头不高但身子健硕的老者，握紧腰间的佩刀，密切注视着周围的树林。虽然没有发现异常，但他就是觉得不安。

那将军显然很信任老者，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去，看向身侧年轻的壮汉。壮汉道，卑职刚才派人查探了，没有发现异常。至于这屋主……主公稍待，我进去看看。”

壮汉知道自家主公求贤若渴，不想让他失望。刚踏进院子，就见一青年穿着深衣，迎了出来。

“贵客远道而来，徐某有失远迎。”

见到自己想要招揽的人才，那将军放开缰绳，上前两步，“我乃汉室宗亲，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姓刘，名备。问得先生才名，特来拜访。”

“原来是刘皇叔，久闻大名。”

自刘备投奔荆州牧刘表，徐庶了解过此人，也有过投效之心。同时，也知道刘备与吕菁不对付……

“先生怎不邀请皇叔到屋内？坐下，再慢慢叙话嘛。”

草庐内传来清脆的女声，徐庶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刘备尚未意识到状况，还以为是徐庶的家眷，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不免斥责轻浮。

只见一人走出屋子，笑的十分灿烂，“皇叔，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实在是有缘！”

“吕……吕菁！”

刘备仿佛见到恶鬼一般，心跳停了几拍，脸上血色瞬间退去。

那老者一眼认出走出草庐的人是女子所扮，刚松口气，听到刘备念出名字，心里一惊，第一时间上前拔刀挡在刘备身前，“麋芳，带主公离开！”

原来，那壮汉是麋竺的弟弟、刘备的心腹武将。麋芳心里慌的一批，刚才查探，居然没发现异常。

不过，吕菁怎么会埋伏在这里？要知道，刘备来寻访名士是临时起意，只带了几名护卫。好在都有坐骑，只要吕菁带的人不多，有机会逃掉。

刘备反应过来，顾不得其他，转身赶紧上马，连狠话都来不及放，全力驱马狂奔。

只要到襄阳城门，刘备不信吕菁能在刘表的地盘贸然杀人。

“哎呀~皇叔，你还没和元直（徐庶）招呼就自行离开，未免太失礼了。”看着远去的背影，吕菁笑着嘀咕了一句，不慌不忙，又对屋内之人道，“孔明，劳烦你和元直陪我一起去找这位皇叔，我还有话想跟他唠呢。”

诸葛亮走出来，与徐庶对视一眼，心里浮起相同的念头：

刘备，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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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作者君打算在下周星期二更新，欢迎大家催更，逼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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