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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网下罩无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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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迅速赶到,小浪花扑过来兴奋道“生了生了,他们有小白螺了。”

徵木被扑得往后倒退几步,吓死了,你这么兴奋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妻子生了。

屋里的人十分高兴,小白螺生的极为好看,眼睛滴溜圆,黑黑的瞳孔,一看就是个美人。

整个贝叶宫都沉浸在喜悦中,贝含泽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阿角心疼地看着母子俩,忍不住落泪了,角贝也在一旁无声哭泣。

徵木觉得小浪花天天跟这对夫妻待在一起,就算他们感受不到角贝的存在,角贝恐怕早就融入其中,把他们当成家人了。

幻境突然天旋地转,所有人都消失了。五人来到一片虚无之地,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记忆片段。

其一是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夫妇二人带着小白螺散步,教他捕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小白螺渐渐长大,与角贝简直一模一样!

其二是海上的一片岛屿,渔民正在布置一种特殊的网,不易绞断,网眼极小,且捕杀范围巨大。为首一衣着华丽者笑道“明天就下海去实验,这网所到之处,保证将海味一网打尽!”

旁边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道“这渔网眼不能太小,长此以往,附近的生物会灭族啊!”

那人朝老头呸了一声道“谁给了你们设备,谁给了你们销路,这些海味拉去外面卖才有致富的机会,老东西,你想一辈子守在这过穷苦日子,你儿子可不想!”

又继续骂到“还灭族,去你妈的,这片捕完了就换个地方,有东西不换钱,老不死的。”

一阵白烟缭绕,眼前是贝含泽带着如现在角贝一样大的小白螺玩游戏,小白螺饿了又不肯回贝叶宫吃饭,阿角只好回宫去拿。

于是上方的天网直接将这对母子抓去,连带着周围的人,全部,几乎是全部,半大的婴儿也钻不出那极小的网眼,顿时一片哭天喊地。

渔民将海底生物捞出,一边取一边道“还没抓过这么小的鱼,这也没法吃啊!”

“你懂什么,赵老板说了小鱼鲜美才更受欢迎。”

一人取出半大的小白螺,小白螺还在渔民手中挣扎“这海螺也小,可能都没肉,放了也可惜,平时都没抓过这么小的玩意,拿回去给小孩玩吧。”

另一人抓起旁边的贝含泽道“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扇贝,你也拿回去吧,没法吃但可以串成风铃,也好看。”

于是渔民将两人套进了自己的口袋。

海下的阿角回到原点的时候,周围早已人去楼空,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浮到海面上追赶那艘巨大的轮船,可惜他太小了,小到只能吸附在木板上,掀不起风浪。

渔民们上了岸,阿角却离不得水,他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被开膛破肚,最后仅剩的躯壳都被拿走。

阿角悲痛欲绝,失了魂一般回到贝叶宫中。

贝叶宫此时乱作一团,西宫所有人被一网打尽,无人生还,贝莹一边安慰失去亲人的长辈,一边寻找贝含泽的身影。

见阿角失魂落魄地回到宫中,贝莹什么都懂了,他没敢问,也没敢上前,他知道,这一刻,最难受的是阿角。

后面的几天阿角都守望着岸边,他看着妻儿被做成美丽的挂饰,飘荡在渔民的家门口。

他想拿回妻儿的尸骨,可他无法与人交涉,于是他热切盼望自己也能被渔民抓住,与妻儿拴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阿角准备回宫中与贝莹告别,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这些日子他总在岸边望着,许久不曾与他们相见,该好好告个别。

可他再回贝叶宫时,一个人也没见到,周围乱哄哄的,悠蓝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像是被洗劫一空了。

阿角意识到了不对,四处奔喊,终于遇上了长者老龟。

“长者,这里其他人呢?”阿角抓着他激动道。

“被抓了,都被抓了,天网下罩无遗珠,只剩老身被放生,长寿象征,哈哈哈哈,老身妻儿早已丧命,独活于世,何其幸运!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一行浊泪流满面。

“怎会如此,前两天才捕过一次的,那小鱼呢?他们不是会放生小的吗?”阿角此时已经红了眼。

“贪念无可救药,千百年的平衡终被打破,多则一年,少则几月,各族将灭!天要亡我水族!”老龟一时情绪激昂,一番怒吼,也寿终正寝去了。

阿角呆呆愣在原地,所以,贝叶宫所有人都没了?怎会?怎么会这样!!!

水族生物四处逃窜,每日担惊受怕,阿角后来也被抓了,可结果并不如他所愿,渔民将他的肉挖了去,却没有将他的壳带回。

阿角是白螺一族的大个,体型庞大,看着不甚美观,渔民便将它的螺身重新扔回海里。死亦不能同穴……

这边渔民还在无节制的捕杀,仙本那的水族几近灭绝,所剩无几的水族钻进了阿角的大壳中,寻得一时的庇护。

他们太恨了,藏身螺壳的水族每日悲戚痛哭,与阿角想与妻儿死在一处的执念相通,痴念与日俱增,阿角的螺壳不断扩大,怨念与日俱增。

“只要将渔民所住的岛屿淹没,便能与妻儿尸骨相聚,他们不用再接受风吹日晒,我的螺身会永远保护他们……”阿角每日这样想着。

他大抵是疯了,可他只想与妻儿死在一处罢了,他早就死了,只是执念未消罢了。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阿角决心实施他的计划了,他搅动自己巨大的螺身,将海水搅得天翻地覆,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浪潮不断拍打小岛,似乎顷刻间就要淹没它。

浪潮淹没了海边的房屋,阿角将立刻游过去将串在一起的贝壳和白螺收进螺身,他安心了,想收手回到海中。

身体里的其他水族却不让他停下,他们太恨了,恨渔民害自己家破人亡,恨他们让自己每日心惊胆战,若渔民不死,他们随时都会被捉去,水族仅剩的生物决定与渔民背水一战,死也亡哉!!!

更大的风浪被掀起,海上暴雨不停,潮水不断上涨,终于,淹没了整个岛屿!

可一切不能归于平静,白螺螺身不停旋转,难以停下。

至此,原为仙境的仙本那整日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风浪不断,海中生物几近灭绝,岛上渔民死于非命,这里成了一片绝境,再无生命存在。甚至只要周围有船经过,就会被卷入其中,无辜之人也为此丧命。

记忆片段消失了,五人出了右旋白海的幻境,眼前是飞速旋转的白螺,周围黑潮涌动,再不是记忆中的那片海。

徵木立于原地,怎么会变成这样,阿角也好,贝含泽也好,他们都不是人,只是不起眼的水族,右旋白海将他们拟人化,让他们看到了仙本那的海下世界,一处仙境,最终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没有那个商人,若是不要贪心赶尽杀绝,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徵木想着想着,不禁落泪……又想起角贝,此事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希望他别想不开才好。

徵木跑到角贝面前,小浪花脸上的神情与阿角失了妻儿时一模一样,徵木心下一沉。

他立刻将小浪花拥进怀里,安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那是我的父母……”角贝不在忍住,崩溃大哭起来。

其实徵木早就猜到了,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小浪花停止了哭泣。他将徵木一把推开,开了个水晶似的泡泡结界,将四人困于其中,自己升至半空,哽咽道“各位,这是我的劫,因果报应皆是如此,我当了一世人,得你们庇护,父亲也伤了许多无辜之人,仙本那水族之仇早就报了,不该再波及他人。”

羽金哭着吼道“你干嘛,下来我们商议对策,你一个人别乱动。”

角贝眼睛还是红红的,声音却逐渐冷静下来,抬头望着眼前的黑色潮水,道“你们看见过的,仙本那原来好美。”

又转过头来盯着他们,温和道“我还是喜欢蓝色的海水。”

说罢,跃入那白螺螺身中,白螺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间碎作点点光芒。

黑色潮水停止了搅动,一切真的归于平静了。

徵木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流下,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几乎是呆滞的,只是不断淌着眼泪,在最后也没能向角贝说声再见,甚至没能喊出角贝的名字。

结界将徵木四人送出海面,那艘灵船也没有被冲散,四人被送上了船,泡泡似的结界破了。徵木翻找衣领内那个坠着贝壳的链子,他慌忙取下,贝壳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向世界证明角贝的存在,人没了,一点痕迹也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口气写了很多,想情节的时候哭的不行,写出来文笔太差了,连我自己都感动不了,因为是徵木的视角,真的不能完全展现故事的悲痛,有些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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