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子闭目养神的沧麟偷偷分出一缕神识出现在房天瑜身边,房天瑜一时不察,下意识要攻击,便被无形的屏障隔开,连对方周身一米都没有靠近。
“拜见仙尊!”
“带路。”
房天瑜恭敬应是,便赶忙在前方领路,路上好奇地回头看了眼沧麟,却只见一片白茫,虽然人在这里却依旧不真切,甚至连衣衫是何样式都无法看清。
房天瑜暗叹,这便是大乘与元婴难以逾越的差距吗……
两人修为不弱,半盏茶都没有就抵达临时摆放红云遗体的密室。四周墙壁采取特殊黑岩石,密不透光,只有冰晶棺椁附近地面点着烛火。红云生前最爱阳光,如今这微弱的烛火虽比不上太阳,但聊胜于无。
沧麟转瞬出现在棺椁前,两侧烛火让路,一道金光从眉间溜出,随后显现出天工的模样。天工最外圈的铁环剧烈转动碰撞,在幽静昏暗的密室中显得阴森恐怖。
倏而,烛火挨个熄灭,冰层慢慢开裂。房天瑜大惊,沧麟抬手,威压越过她精准落在冰棺中的人身上,翻涌的死气平息,油灯重新点燃。
沧麟随手取来一盏青铜油灯,绕着冰棺细细观察一番,地面的油灯就像是住着灯妖,在对方落脚前便挪开,跨过之后又恢复原位。冰棺左下角裂了一条寸深裂痕,棺中女子原先叠放的右手正好指着那个裂缝。
整个冰棺再造,全是细碎的冰痕,炸开千万朵冰花交相展示。
“她离世多少年了?”
“已有三百一十七年。”
“她是三族混战时就义的?”
“是。”房天瑜落寞悲伤,却又只能微笑面对,“她没有遗憾。”
“是弟子看守不当,害得她被奸人暗算,造成如今这副模样。但是,弟子不想她离世后反而背上一些莫名的罪责不得安息。”
“当年的事情,你可知一二。”
“抱歉,弟子彼时被她骗到玉蝉宫送信,结果,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房天瑜紧握双手,“幸好赶上了她的葬礼。”
“她身体里有三股力量在相斗,其一是天尊的灵力,其二便是当年的暗伤,其三……”沧麟驱使天工落在冰棺上,天工顿时暗淡,铁环裂开扎在冰层上。
下一瞬金光骤闪,房天瑜被迫闭眼,再睁眼,那具冰棺彻底碎裂,红云被灵力托浮在原位置。衣摆轻微摆动,一簇红色的火苗逃脱,房天瑜惊讶,反手一摸摸了个空。那簇火苗飞奔向她,却在下一秒被从天而降的长角的白颈赤羽雕一爪抓住。
火苗拼命挣扎,赤羽雕长鸣一声,音似婴啼,绵延尖锐。房天瑜难受地捂住耳朵,被迫蹲在地上缓和身体上的痛苦。
赤羽雕不知疲倦地将火苗丢出又抓住,抓回又抛出,满屋子陪它玩闹,最后火苗都被耍的有些暗淡。赤羽雕松开爪子将火苗丢在沧麟手上,随后蜷缩,一息便化作镂空的多层球体物品。脱离本体的铁环从密室四角飞来嵌回原处,又开始缓慢转动。
“咔嚓……咔……咔……咔嚓……”
房天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仙尊,这是?”
“万鬼蛊。”沧麟翻手取出一柄短刀,划破红云的手指,解释道,“她的血已经被吸食殆尽,供养宿主。”
“子母蛊分开,子蛊吸血,母蛊养形,若成,便能够得到一具无意识的傀儡,若是宿体强盛,那自然如虎添翼。”
听此,房天瑜攥紧手掌锤向地面,滔天愤怒下,居然将玄铁铸造的地面锤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小坑。
“这东西曾经记录在浮云宗藏书阁,只是在大战后消失许多,如今想来是有人提前将这本转移出去了。”沧麟手指用力将火苗模样的万鬼蛊掐碎,蛊虫化作沙尘散在空中。
天工落在沧麟手中,迅速化作长刀模样,迅速转刀挽花,磅礴的灵力炸开,房天瑜直接被气劲弹开,牢牢贴在墙面上无法动弹。沧麟仙尊身形跳动,几个回合便在房中落下阵法,法咒轻敕,光芒万丈,黑岩石竟然无法吸收掉这些亮光。
整个暗室通亮如白昼,然而依旧被挤压在墙上的房天瑜却浑身冒冷汗地盯着地面的金纹。阵纹快速游走连接,直到最后一道阵纹相连,大阵开启,房天瑜也总算能够自由活动。
“晚些本尊本体会过来,在此之前,将这处封住,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沧麟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房天瑜喘口气的工夫,那位仙尊就又消失无踪。
房天瑜理智回归,难以置信:这样的灵力居然只是一缕神识吗?
沧麟再睁眼便回到原先的小院落,天色黑沉,桌上烛火明灭,映照在对面少年如玉面容上多了几分温度。
“仙尊。”
“几时了?”
“戌时初。”傅秋将一杯茶盏递给他,茶水温热。
“商量得怎么样了?”
“沧杉真君提议我与他徒儿合作筑起冰墙,逐个放进来给他们磨炼。”
“你如何选择?”沧麟喝了口水,问道。茶水润湿了他的唇瓣,仿佛度了层糖色,格外好看。
傅秋双手奉上冰花白虎玉简:“能锻炼灵力熟练,弟子应下了。”
“这么快看完了?”沧麟轻笑询问,伸手接过玉简。他还以为对方要再看多两天。
傅秋摇头,“还差两天,只是弟子觉得后面的内容没必要看了。”
“你的心经可有思绪?”沧麟明白他未尽的话语,看来用不了多久,傅秋就能研究出属于自己的功法。
“已然成册。”傅秋淡然地回答,想了一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刻录玉符。
沧麟接过探入神识便愣住了,傅秋察觉,有些忐忑。
“小秋,很厉害。”沧麟将玉符还与他,顺手就揉了一下的头发。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傅秋瞳孔骤然放大,嗫喏,最终沉默。沧麟仙尊是长辈,这样叫也无可厚非,他并不是我那个世界的人……
我……似乎直到今天还抱着奢望……如今看来,确实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了……
傅秋周身灵气汇聚,地面和树叶悄悄爬上冰霜。屋里休息打坐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现象冻醒,纷纷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天上月藏身乌云中,簌簌飘雪落下,小院子整个裹上一尺冰霜,最中心的两人,一个气息冰寒,一个自然融入,调皮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披上一层白绒絮。
“师叔这是又要晋级了?”安术搓了搓手臂,悄悄往自己两个师弟身边靠。然而可恨的师弟拒绝了他的靠近。
“两个大男人靠那么近干嘛!热死了!”傅天嫌弃他这般文弱的模样,呛声。
“……”有本事,你粘在师叔身上的时候也给本君说这句话!
楚淮安面上带着些许担忧,“恩人晋升太快了,会不会伤到身体?”
“沧麟仙尊在,如果有问题,已经阻止了。”罗喻之眉头微松,“总觉得师伯现在,似乎更加轻松了些。”
楚淮安觑了他一眼,认真地注视背对他们陷入感悟的少年,最终点头附和。
“是啊……枷锁似乎少了一条……”仿佛从这一刻开始,才是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了。
天上乌云汇聚,闪了两下紫光,沧麟仰头看去,眼神微冷。
那些乌云似乎感受到威胁,须臾分散,紫雷随之消失,月亮再次出来照亮苍茫天地。
月华微凉,却也回暖院落。突如其来的雪停止,院子中的寒冰消融。石桌上的少年人再睁开眼,整个院子依旧如先前模样。
“哥哥!你又变厉害了!”傅天又大呼小叫地飞扑了过来,傅秋下意识伸手接住他。沧麟嘴角轻微勾起,远处三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恭喜师伯/师叔/恩人!”
“谢谢。”傅秋伸手揉乱傅天的头发,发自内心地笑道。那一笑似是春风拂面,百花绽放;那一笑又似是冰雪消融,溪水潺潺。
安术突然犯花痴道:“我突然发现师叔长得太好看了!尤其是笑了的时候,感觉就跟看到我心爱的符箓画成一样!我太感动了……”
鉴于安术的神奇描述,真的沉迷美色的人全都被无厘头的话砸醒。
傅秋无奈地看着安术,这人算起来比自己实际年龄大,却一直像个小朋友一样活泼可爱。
“安术师侄,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话落,安术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回应他。“阿嚏!”
安术抖了抖鸡皮疙瘩又连续打了几个,吸了吸鼻涕,茫然又无辜。
傅秋伸手,安术苦着脸伸手让他号脉。傅天无语地看着他,罗喻之拧眉觉得对方缺乏锻炼,楚淮安则是有些无奈。
“风寒。”
沧麟撑着下巴看着认真问诊的少年,“后天就要忙起来了,给他扎几针吧。”
傅秋瞳仁微动,期待地注视安术,安术依旧天真地不明所以。最后在对方一直以来的好师叔的滤镜下,安术欣喜地同意了。
隔天城主府的人起来还以为今早有全猪宴吃,毕竟昨天晚上杀猪的声音那么大。
被傅秋针灸伤害虐待的安术表示,以后再让师叔针灸他就是狗妖,还是不会说话没有脑子的那个品种!
“混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就在那里准备看我的笑话!”第二天,颤颤巍巍从床上下来的安术一见两个师弟,顿时扛起命剑,生龙活虎地要看他们俩。
罗喻之见此抓住机会在傅秋面前拍马屁,赞扬他的医术高超。
作者有话要说:双标大佬在线精分。
再次体现一回傅秋小可爱的针灸之术令人听而生畏。
ps:听闻实际的针灸并不会疼,只是看的人觉得很疼。我之前看过个老医师给患者扎脸的,看着贼吓人,但患者并没有痛苦的表情或眼神。
当然不排除可能我本人很怕这种尖锐的利器(针孔),所以觉得可怕。我不是学医的,也不清楚,偶尔有空会看看中医学的教学视频。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