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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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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大胖来了。

捎来了许多零食和条烟,零食是给孩子们吃的,而条烟是孝敬老师们的辛苦。

大人们没有时间,他来跑腿,大胖明显兴奋,叽叽喳喳向江岁各种打听。

江岁头疼地笑,“好玩,下次带你玩。”

他把大胖往门外推,余光瞥到袋子里的东西被哗啦啦倒出来例行检查,尽管有心理准备,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咯噔一下。

他猜得没错,果然是会搜身的,人进来会搜,东西进来也要搜,所以那天他来时,身上干干净净,那把小军刀,被他藏到了烟盒里。

好在检查的人翻得不是那么仔细,确认了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就都重新收罗进袋子里了。

大胖还在饶有兴趣地打听,苟大伟倚在一旁瞧着他们聊,忽然嘿嘿笑了一声。

“小兄弟,既然不舍得,要么一起进来玩吧。”

他笑,大胖也瞅着他嘿嘿笑,江岁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无法做小动作,甚至连眼神也无法传递,再说了,照大胖此刻笑这傻样,江岁就算给他递了眼风,他估计也看不懂。

好在大胖时刻惦记着他的暑假作业,摆摆手客气道,“不了,快开学了,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他忽然拉住大门内江岁的一只手,依依不舍地看他,“江岁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没地抄作业了。”

江岁笑,看大胖让作业愁得眼眶都红了,安慰他,“没事没事,这次你爸一定不会再当着翘翘的面打你了。”

大胖这下脸也红了,垂着眼睛,薄薄的眼皮有点儿抖,就在这时,江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捏了一下。

是被捏了一下,虽然捏的力道不大,仿佛那手的主人没什么力气,江岁诧异之色仅闪现了一秒,如常地和大胖挥手告别。

刚刚被握住的掌心,一片褥热的湿汗,被风一吹,就散了。

江岁等人走后,转身对苟大伟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伟哥,零食和烟你都收着吧,不过,能不能……”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无奈,苟小武早拆开了一包奥利奥吃着,看他犹犹豫豫的,嘴里塞得鼓囊囊地鼓励他。

“没事儿,你说吧,我大哥其实人很好的。”

苟小武避开了后捣的一肘击,笑嘻嘻跳到了另一边。

“能不能让我留两条烟,我想给黄叔,”他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凄惨,“那铁床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

苟大伟挑了一边眉,几天相处下来,他确实觉得江岁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跟这里的所有小孩一样讨厌,不过有时候,又没那么讨厌。

他今天难得心情好,想了片刻,微抬了抬下巴,苟小武在身后激动地拍江岁肩膀,“我大哥准了!”

江岁笑容灿烂说了几句谢谢,走到大胖带来的一大袋东西前,弯腰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拿出两条烟抱在怀里,其他的,拎起来,轻轻放在苟大伟的脚下。

抬起头,依然是谦逊乖顺的笑,眼睛明亮干净,“谢谢大伟哥。”

苟小武莫名喜欢江岁这个干干净净的眼神,觉得自己收小弟的眼光真好,他凑到苟大伟面前去看那些五花八门的零食和撑满了袋子的好多条香烟,轻声嘀咕。

“他爸虽然是个文盲,倒还挺懂道理的。”

江岁这时已经走出了五六步远,他揣着两条烟,觉得这几步路异常缓慢艰难,背后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脖颈的冷汗被风吹干后凉意一片。

“等等。”

江岁浑身一震,脚步猝然顿住,苟大伟在背后忽然出声叫他,江岁的眉眼微微低垂,手指因用力而在香烟的包装纸上留下汗湿的指印。

他慢慢回身,阳光照得英俊眉眼半明半暗,他笑了笑。

“大伟哥,怎么了?”

苟大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缓缓吐一口气,烟雾缭绕的,眯着眼睛看他。

江岁听到自己的心一路上跳,从胸腔跳到喉咙,再跳到嘴巴里,他咬紧牙关微笑,耳朵里翁鸣作响。

苟大伟笑了一下,把烟蒂丢在脚下,狠狠碾了一脚,终于开口了,“如果黄主任问,你怎么说呐?”

江岁的笑容带有男孩子的质朴天真,答得无惧坦然,“你和小武哥每人一条,黄主任两条。”

苟大伟再次意外地挑了下眉,半晌后,点点头,声音低柔了些,“去吧。”

中饭时江岁和江崇终于得以说上两句话,他们低头吃饭,交谈的声音轻不可闻。

“怎么样?”

“我快吓得尿裤子了。”

江崇嘴角的一粒米掉了下来,“……”

…………

这天下午,校长宋兴权回来了,因此晚上的感恩课,换成了宋兴权上。

江岁想了想,照旧去找苟小武要眼药水。

苟小武却煞有介事地叮嘱他,今晚最好别用,要真情实感地哭,宋校长可不是黄光亮,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真哭还是假哭。

江岁点点头,笑着答应。

宋兴权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人长得高瘦,嘴角带和善慈祥的笑意,因为戴了眼镜,被人尊称为校长,看上去有几分学究的儒雅之气。

然而他讲课时却声音洪亮,激动而专注,眼睛里时不时汪起一脉盈盈的水,嘴角含慈悲的笑,动情地凝望着底下需要被他拯救的迷途少男少女们。

江岁在这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即使在那张让人四肢抽搐痛苦的铁床上,他也未曾感觉到这样的冷。

江岁和江崇在宋兴权的感恩课上都没有哭出来,这天晚上负责掌惩的人换成了一个雄壮阴鸷的男人。

他脖子上一条狰狞疤痕,一直延伸到喉咙口,可想当初境遇的危险可怖。

黄光亮他们都叫这个男人边爷。

江岁这次痛到昏厥,冷汗涔涔中他模糊看到男人阴狠的眼睛和爬满整条臂膀的刺青。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刺青是什么,意识却沉倒在惨白的荒野,看不清一丝一毫。

半夜江岁挣扎爬起来,去看江崇的状况,他全身滚烫,梦魇缠身。

他反复摸江崇的脸,试图唤醒噩梦中的江崇,可怎么都唤不醒。

屋外大雨淋漓,江岁握紧江崇滚烫的手,闭上眼睛,在自己温凉的额头上贴了贴,喃喃念叨着什么。

再睁开眼睛时,焦躁的瞳孔里一派冷冽。他起身,去找了苟小武。

苟小武从窗口偷偷丢出两盒药,他望着大雨里单薄发抖的男孩子,直到那清瘦的背影远远消失在了昏暗模糊的视野里,他才失神地兀自低语道。

“如果当初没有扔掉弟弟,他应该也长这么大了吧……”

江岁把药喂给江崇,他全身都湿了,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搭在窗边晾干,他坐在江崇身旁守了一整夜,大部分时间,平静地望着窗外的那一轮圆月。

而那晚月光澄亮,落入眼底。

江崇的高烧奇迹地用了一晚上时间消退,早晨睁开眼睛爬起来,天还没亮透,他看清身旁的人时愣了一瞬。

将身上的毛毯仔仔细细盖在那人的身上,江崇重新躺下来,摩挲着找到了江岁的手,轻轻握住。

江岁的手指温暖干燥,像永不消逝的春日暖阳。

第四天,昨天受过戒惩的人全部坐在最后一排,脸色苍白,双目呆茫,江崇坐在靠右的位置,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衬得他皮肤白净,甚至比江岁还要再白一点。

而此时此刻的江崇仰头闭着眼睛,不知是觉得宋兴权的声音厌烦,还是单纯地闭目养神。

昨天在那间小屋里,围观的学生抽泣成一团,江岁刚从铁床上下来,手脚发软,虚脱地靠在江崇怀里。

江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江岁拽着他衣角怎么都扯不住他,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血红,带着自毁的狠厉与决绝,像是要吃人,声音仿佛从身体最深的角落里挤出来,哑得要命。

“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还紧紧护在江岁身上,可是江岁莫名觉得他是跟自己有仇,借机报复,妈的,那手捏得疼死他了。

此时的江崇像一块来自深海的坚硬礁石,现在甚至连表面听话的样子也懒得做,他苍白着一张脸,身体还虚弱,可就是端端正正坐在那儿,周身冷意,狂傲无人,那尚且单薄的脊梁似乎永远也不会向谁弯下,江岁甚至有几秒恍惚,觉得江崇才像是爷爷的孙子。

今天依旧是宋兴权讲课,那个被宋兴权叫作老边的人就斜斜倚在讲台旁边,神情懒懒的,像是假寐,也像是观察。

江岁在某一瞬身体微僵,似乎捕捉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黑暗里的血腥气息。

他眯着眼,视线一直锁定在某个方向,甚至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嘴唇,如同残忍嗜血的兽形动物进食前的动作。

江岁猛然睁大眼睛,老边那种眼神,像是看迟早会到手的猎物,而那种眼神,也更像黄光亮平时看女生的眼神,充斥着欲望、暴戾、贪婪和掠夺。

而他紧紧盯着的猎物……

江岁脖颈僵硬,慢慢扭头,随着老边的视线望过去,瞳孔骤然紧缩。

他盯着的人是——江崇!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再上班偷偷写东西了,这种感觉跟自习课偷看杂志小说没什么两样,太考验我脆弱的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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