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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狐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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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好是休沐,先去了孟平芝处,看看还有什么要帮着置办的。清点下来少了些桌椅板凳,京城许浑算是门清,替他去西市跑跑腿。

可今日驾车的是乐水这个小糊涂,走错了几个岔路,不想来到了崇德坊附近。

许浑也不见恼,单想起这有家黑子儿烧饼味道不错,就让乐水先去那里。巧得很在一家茶肆门口的石阶上看到了一位老熟人,许浑掀帘下了马车,喊道“何二哥。”

坐在石阶上的何二是龚氲的管家,细算也是他家的远房亲戚,自小和龚氲养在一处,所以许浑也十分抬举他。

何二正是一脸愁眉,抬眼看是自己老爷的朋友,忙起身作揖道“许大人折煞小人了。”

“何二哥,你在这儿做什么?”许浑不禁问道,

“出门跑了一趟,在这里歇歇脚。”

“怎么不进去坐坐。”许浑顺势领着他就要进茶肆。

何二拱手推却道“里头人多……”

许浑见他不愿进去,遂在门口问上几句“府上近来可好?”

何二摆了摆手,看了眼街上来往的人不多,才压着嗓子说道“昨儿我们老宅闹狐妖,吓死人了。”

“狐妖?”许浑不大信,扯了一把茶肆摆在门口的两棵桂花树。

“是真的,我和老爷昨夜里亲见的,前些日子我们也不信,夫人和小姐都吓病好几天了。”何二说着,心里尚有余悸。

许浑也十分好奇,对着他道“龚兄,今日可在家?”

何二点点头,有些欢喜道“在家呢,您要是去府上做客,老爷定然高兴。”

何二领路这就要走,许浑把摘下来的桂叶闻了闻,弃在地上。等他们坐上了马车,就听到茶肆的掌柜在门口骂道“谁家臭小子手闲,好好一棵树,瞎摘乱弄的,真是活见鬼了……”

许浑在马车内撇过头去,打了一个喷嚏,尽量不去看那个方向。

西横街离这里挺近的,等许浑打完第二个喷嚏时已经到了。

龚府这地儿是老宅,龚家很早就靠精湛的木作工艺发迹,得高祖赏识,官拜少府监。多年经营,第四世孙龚氲读书的资质也算是上佳,外任这些年如今回京,已是从三品的官职。

何二引着许浑进了龚宅,问了遇到的下人知道,龚氲这会儿在书房写字。

讲究的文人骚客写字前要净手,取炉焚香,再净手研磨,取笔纸。这香要配自己的心境,点的线香适合写牌匾、对联等大字,这讲的是自身要凝神静气,下笔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会儿龚氲在书房抄经,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透过书房的窗棂,单观面色是有些发青,想来这狐妖挺闹腾的。

何二推门而进,小声回禀道“老爷,许大人来了。”

“佛言。汝言中间。中必不迷。非无所在。今汝推中。中何为在。为复在处。为当在身。若在身者。在边非中。在中同内。若在处者。为有所表……”龚氲忽抬头道“什么?”

见到站在面前的许浑,心头先喜,神情又慢慢恢复原状,强撑着精神道“伯文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又搁下笔,起身将吊炉上的铜壶取下。拿来一个小瓦片似的东西,放在一处烛架上烤,又从身后竹柜墙上取了一个紫砂罐子。

把罐子打开倒出了六七朵阴干的腊梅花,将腊梅丢在小瓦片上,用一个茶碗盖上慢慢烤一会儿。

趁这个功夫把小龙团放到茶壶中,沏上铜炉的水把第一遍滤掉,是为醒茶。再把水冲上,片刻将茶水倒在烤过的茶碗中,最后送到许浑面前。

看着如同变戏法般的动作,着实让许浑眼前一亮,就算是乐水想来也没有这么娴熟的手艺,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哇偶。

“快坐下尝尝,这方子我可是照着古书学的,我吃着不错。”龚氲和许浑来到外间罗汉床上坐下,何二带着乐水下去吃果子。

许浑把茶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是有股子腊梅香气,可屋子里熏着的棋楠有些抢味,这茶就没那么出彩了。

许浑先抿了一小口,这茶味似也带了些清冽,他有些兴奋的朝龚氲点了点头。“这茶怎么回味还有些凉意,这会子吃正合适。”

“封瓶前,梅花上淋了些薄荷油……是吧,滋味就与众不同了。”龚氲自饮了一杯,嘴角慢慢有些上扬。

茶过三巡,龚氲才想起来问道“今儿你怎么有空过来?”

许浑若说是特意,那就牵强了。只道“路过崇德坊时,见何二跟在一个道长身边,有些不放心,顺道过来看看龚兄。”

“他都与你说了?”龚氲眼神飘向了门外,许浑也朝那个方向看去,那是一座两层楼高的绣阁。

“一点点,说是府里闹狐妖。”许浑留意龚氲的脸色,只见他嘴角抽了一下,刚有些缓和的心情,一下子像霜打了茄子—蔫了。

龚氲沉寂了好久,才徐徐讲出了个大概。

刚回京述职那会儿,命下人将府里几间主屋大概收拾出来。那时龚氲也不清楚这回,是不是还要被放外任。等定品的消息出来,妻女等家眷也到了京城,便让下人们将全府上下都清扫干净。

正堂由他们夫妻住,大少爷九岁住西面前头的千辐斋,二少爷七岁住西面后头的体性斋,三小姐年纪最小才五岁住在正堂后头。

龚府内的绣阁是龚家太公所建,一梁一栋皆出自太公之手,专门给家中未出阁的小姐居住。

与龚氲平辈的只有几个庶出的弟弟早就分家出去了,这绣阁之前的主人还是他的姑姑,这一晃不知荒废了多少年。

龚三小姐一日晚间顽皮去绣阁附近玩耍,见楼上似有灯火。刚想上去看看,见四处们上都落着锁,她人小也爬不了窗户就去找母亲,可龚夫人到了绣阁前,一点异样也无,只说女儿看花眼了。

再一日夜里龚夫人晚间吃多了,一个人在花园里走路消食,见远处绣阁星星点点的,还有人影在里头动,便走近去瞧。

到绣阁底下只见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脚边“嗖——”一下窜了出去,吓得龚夫人把手里的灯笼也扔了,呼喊声被府里的仆妇听见,忙围了过来。

龚夫人当场命人开了绣阁,上到二楼就闻到一股的骚臭味。掌灯再看,原本被打扫过的绣阁,凌乱不堪,几处布置的帐幔被划成了几块碎布,卧榻上还有几撮白毛。

这时南边一阵大风吹进屋内,烛火全灭了。只听有东西言道“本仙暂用此处修炼,尔等不得打扰,速速退下。”

众人唬得不行,胆小的趴在地上磕头告饶,有胆大的点起蜡烛照那说话的地方,却见南边的窗棂上依稀有个东西从二楼窜了下去。

龚夫人当场晕厥,众人也不敢久留,将夫人抬下楼请医救治。

仆妇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龚氲,龚氲只觉得可笑。白天让小厮上去把二楼收拾了一番,眼尖的小厮在房梁上,看到了一尊九尾狐仙的石像。这石像只有一般的花瓶大小,神态高贵,昂着脖颈站着。上头的羽毛刻画的惟妙惟肖,九尾在身后风姿优雅,也算得上是活灵活现。

龚氲嘱咐小厮把石像放回了原处,还供上了一碗清水。当天晚上与何二在二楼下棋,到子时两人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都睡着了;第二天又去,可到了子时还是睡着了;

且到了第三天,龚氲没有下棋,只点了一盏灯准备看书,又让何二守在楼下。到了子时,龚氲打着瞌睡,朦胧间南边的窗棂吹进一股子风。

灯盏的火被吹灭了,楼里静悄悄的,“噗通”一声像是猫狐一般的小兽从南边的窗棂跳进了屋子里。

睡梦中,龚氲只觉小腿处有些痒,渐渐转醒,忽而有什么东西跳到了自己身上。他赶忙站起身子,那东西被摔了出去“嗵——”一声,龚氲愣在了当场,地上还有四只脚走路的声音。

龚氲立马大叫,等何二到了二楼,把蜡烛点上,四下找了找什么都没有瞧见。等到了白天,小厮去给石像换水,发现那石像换了姿态,头搭在爪子上,身体蜷缩成团,一副在睡觉的样子。

小厮把这事报给了龚氲,龚氲大惊,与街坊打听这附近有一个菩提观,观里的道长有神通,专门抓鬼怪邪祟,这不龚氲就让何二去请他来看看。

许浑听了这些已到了酉正,自是有些饿了。厨房早就备了一桌酒饭,龚氲去正堂与夫人交代了几句,就邀许浑入席。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杭州来的善酿酒甜醉,桌上的佳肴具是许浑爱吃的。几杯下肚,二人忆起当年共事的情景,龚氲又把这几年外放的趣事挑了几件说了说。

席间将两个公子请来给许浑见礼,直说到二更天,烛台上的蜡烧了一半。厨房这会儿端上了八珍醒酒汤,这八珍分别是莲子、白果、百合、橘子瓣、核桃仁、红枣、青梅、山楂再配上一些糖、白醋调味,入口酸甜十分解腻。

喝了半钟,许浑摇摇晃晃起身,向龚氲作揖道“小弟告辞了。”

龚氲扯住他道“这会儿都宵禁了,你虽是官身可这模样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在府里住下吧,厢房早就备好了。”

许浑也没跟他多客气,道了几声多谢,由乐水和何二把他搀下去了。

客用的厢房靠近南边,围了一处独院叫“胜思斋”,是由四五间房舍拼起来的。

到胜思斋要经过龚府的花园,今夜月色甚好,栀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许浑脚下轻浮,半睁着眼睛,隐约瞧见远处的绣阁上闪烁着烛火。

这一下酒醒了一半,许浑手上用力握住扶着他的二人,乐水迟疑了片刻,停下脚步道“少爷,您要……”

许浑抬起手臂指向了绣阁,何二忙把他的手拽了回来道“许大人,累了回屋休息吧。”

有道是吃酒壮怂胆,许浑一蹙眉,朝乐水看了一眼道“走,咱们去看看。”

何二见劝不动他二人,只得苦着一张脸在后头陪着。

到了切近,灯火与那天一样被熄灭了,皎洁的月光照亮了眼前的绣阁。何二听着吩咐哆哆嗦嗦地把绣阁的门开,正要请许浑他们进去,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从二楼一跃而下,平稳落下地上。

许浑三人回头瞧去,却见身后香烟四起。烟雾中有人舒展开身体,“嗷——”一声响破云霄,一瞬间消失在青烟之中。

乐水半张着嘴,一脸的惊惧;何二躲在绣阁的支柱边上,身子还抖着,还想伸手去勾,早就躺平在地上的许浑。也不知他被吓晕了、还是醉倒了。

等乐水瘫坐在地上,碰到了许浑,他才回过神来,看自家少爷四仰八叉睡在地上。乐水招呼何二,先把许浑扶了起来,挪在客房的卧榻上,叫了半天也不见他醒。

何二只当他被妖法迷了心窍,先报于龚氲,连夜去请那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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