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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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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在江上摇晃了一夜,许浑却睡得极好。天微微亮就醒了,一身舒爽,便起身到船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瞧瞧这两岸的气象。

赏了一盏茶的春景,心中不免有感而发“柳枝点水遭鸭戏,半山花色半山齐。东风拂袖送春意……只盼一路无雨季。”后面越发不好接了,随便凑了一句,他是真不喜欢下雨。

阮化吉见许浑独立站在船舷上兴致正好,便言道“阿浑,起这么早?”

许浑见是他先施一礼“头一次坐船,怕晕船所以睡得早。昨晚的宵夜味道还不赖吧。”

阮化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从身上的甲内取出了一道行文接给了许浑。

他打开一看,大概的意思是之前委派的右威卫中郎将闻莫知护卫巡按不利,现革职查办押回京师再行议罪,所余营卫暂由左武卫郎将阮化吉节制,落得是门下省的印鉴。

阮化吉解释道“大哥我职位低他一等,我要是去宣令怕右威卫兄弟们面上过不去,之后就不好节制了。”

阮化吉所言是正理,许浑收下了这道行文。后头船舱内高融喊了一声“热腾腾的黍臛来咯。”

许浑道了句失陪,先去用饭了。船上一应东西都是缺的,桌上只放了一大碗黍臛。这黍臛是一种杂以黍米的肉羹熬制而成,味道略微有些咸了。后头钟永望又端来了配着吃的胡麻炝饼和清蒸黄鱼鲞。

早膳就吃荤腥,许浑心中不免有些反感。用了半碗黍臛,又在高融的劝说下勉强填了半张炝饼,这早膳终于算是吃完了。

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将高融、钟永望他们支出去外头看着。舱内他们四个就开始商议,到兖州该如何行事。

许浑先提议道“这次由我主审,咱们可以一明一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岳览抢白了一句“唱黑脸,霍兄最合适了。”

霍无忌瞪了他一眼说道“若是查侯巡按的死因,我这次身边可没有得力的仵作,只怕不大方便行事。”

岳览自告奋勇道“在下也是学过医的,验尸虽说不大拿手,但查这些小事还不成问题。”

霍无忌嘴角轻轻上扬,这家伙上钩了。他也不能太端着顺着他道“那到时就有劳岳兄了。”

岳览沾沾自喜道“好说,好说……可兖州会不会防着我们验尸呢?”

站在一旁的白衡插了一嘴道“要不我们帮他放松警惕。”

许浑撇过头去问道“这怎么讲?”

“许舍人和霍副郎,外头大概有人见过,不好假扮的……”听白衡这话大家都齐刷刷看向岳览。

岳览早年不过是个咒禁博士,蒙枢密副使和端王抬举才慢慢混好了些,他是不大喜欢见外人的,京城中满打满算认识他的也超不过二十人,所以他身上最好做文章。

许浑接着自己之前的想法道“岳兄那就委屈你在暗处了,我与霍兄在明处。”

岳览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此番过去,杨节度使,迟团练和曾同知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只是他们对水防一事怕是知之甚少。”许浑又道,

“骆侍郎曾说,督建皖堤的兵马都是田之缘的亲信,而匡长史自昇和七年就抱病不能理事,州务由戴霂独掌,这两人只怕不简单。”霍无忌说着又从背后白衡手里接过一些案卷交给许浑和岳览看,

他又接着道“前兖州都水监总管秦时利,听说是昇和十三年吃河豚时,因厨子处理不当被毒死了。”

“昇和十年皖堤开始动工,到十二年首批工程竣工。涉及的官员一共四十三人,掌事的官员只有十一位。前工部侍郎方琦和前水部郎中江泰都是死于佟全之手;

还有这两年间御史台派出的观风俗使和廉察使,共四位,一人在昇和十三年辞官后返乡途中遇刺;二人因日前的于大夫案在家中自尽;还有一位前几日死在鸿来宾馆中。”霍无忌慢慢说道,

许浑看着案卷问道“死在鸿来宾馆?可有凶手踪迹。”

“牵涉兵部左侍郎家的一双儿女,老师不让我深究。”霍无忌说着有些不甘。

兵部左侍郎是骆敬初,他的儿女,许浑也有些耳闻。长子骆质忱娶的是前太尉何靖的孙女,女儿骆旻宁如今是淮阳九公主的侍读。

“可查出什么?”岳览问道,

“那日正好下旨命三司会审,郁少卿是他们舅舅,自然主张放人;谢中丞以不涉内宫为由,也让我放人。老师不好犯众怒,而且那时降职的旨意正好到了,这事便更由不得我做主了。”霍无忌说着有些懊恼,

“现场你们有查到什么吗?”许浑问道,

白衡听此问,快速在案卷中找出了几张文书,交给许浑看。许浑扫了几行“只是运一些家具、物品,还一些古玩花瓶,没什么奇怪的啊……怎么范家也在鸿来。”

“太子殿下长子扶风郡王遴选侍读在即,范家的两位公子奉旨进京待选。”霍无忌说道,

许浑不禁问道“他们范家上庸县公在京城没有府邸吗,还去住鸿来宾馆?”

倒是一旁没怎么啃声的岳览出言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上庸县公家眷到底是外臣,依制进京后要先递奏疏请见问安,无论圣人见或者不见,在这之后才能回府居住。所以内宫没有消息前擅自回府,那就是怠慢圣人,不敬天恩。”

许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骆敬初真有问题吗?”

“我觉得有问题的不是他,而是他儿子骆质忱。”霍无忌道,

许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眼下无法给出定论,又道“十一位掌事官员,还有四位呢?”

“除工部尚书蔡升外,还有三位就是兖州地方上人了,戴霂、田之缘和蔡慬。”霍无忌道,

“蔡升、蔡慬他们?”都姓蔡,许浑不免要做联想。

“是出了五服的亲戚,细算蔡慬是蔡升的表叔。”霍无忌本来也对这消息表示质疑。事实上虽说蔡升年纪大些,但架不住蔡慬的辈分大。

“他们可有私交,或是书信往来。”许浑当即问道,

“这些隐私怕是不好查,按如今掌握的证据来看,尚书大人与这位表叔没什么情分。”岳览将手上的几封案卷给了许浑。

上面写着昇和九年,蔡慬原是有机会调任京兆府尹的,只可惜那年何太尉薨世,朝中的人事调度交由宪王处置,他被任命到兖州,这一任便是八年。

兖州刺史府内,蔡慬在议事厅上看着京里发来的行文,厅上还坐着曾同知和判司处的六位参军、兖州录事参军陶捷,还有随侯巡按一道来的中书省主簿兰磬、右威卫中郎将闻莫知。

蔡慬将行文给大家传阅,带些悲悯之态道“圣人感念侯巡按,已派三司使详查此事。本官理应避嫌,驿站里侯巡按的东西交由曾同知和陶录事看管。”

曾同知与陶录事相互看了一眼,起身作揖称是。

蔡慬接着道“有关人等,我兖州府人均收押待查,交柳司法看管,若是特使来之前少了一人,拿你问罪。”

他又对着右下首坐着的兰磬和闻中郎道“同巡按一道来的诸位大人,就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呆在驿馆了,这事也一并交给曾同知办,好生安排着。”

柳司法和曾同知起身称是。

兰磬本要出言,被一旁的闻中郎拦住了一下。兰磬年轻官职低微,蔡慬能叫他来已然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若是多言挑起争端,这位中郎将方才的举动,必是不会帮自己。思量至此,只好听从蔡刺史行事。

“此时正是我兖州风雨飘摇之际,望诸位同僚鼎力相助,共渡难关。”蔡慬言辞恳切,倒是有七分真情的。

要不是曾任在他手底下干了两年,知道他的本性,只怕要被这样的好上司感动到涕泪横流。

见此情状,大家躬身向蔡刺史作揖道“大人勿忧,卑职等自当尽力。”

蔡慬长袖掩面像是在擦泪,片刻后才站了起来拱手道“那就拜托诸位了……大家今日就散了吧。”

待众人散尽,蔡刺史身边的纪文书走到近前询问“大人此事要不要知会一声贺西司和田都督。”

西司原是春秋时对太宰的敬称,到了本朝不设太宰一职。昇和十二年起推行新政,除本州都督府外加设总制府,节度使为长官,按察使为佐官。

总制府分设东西两司,按察使多居西司,便有了这一敬称。但是万万不可说节度使是东司,因为东司多指厕所。

“上次就是你们把消息透露给老田的吧,他是个粗人能有什么好法子。”蔡慬看着纪文书,神情有些阴郁,转头又道“要是你们想告诉他,那就说吧。若是再闹出些事无法收场,我不得好死,谁也别想好活。”

“大人这话就严重了,咱们都是仰赖天恩和梁王爷教导。犯不上说这样的话。况且近来各州的营卫调度这几天就要安排了。到时贺西司只怕要与节度使大人同行。这时候不说,等三司使到了兖州就只剩田都督跟他们周旋了。”纪文书道,

“你慌什么,长史大人还能看着不管吗?老夫如今也没什么退路可以走的。来的反正都是些嫩瓜小子,且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蔡慬喃喃道,

“左防御的事,你同长史大人说说,还是让他避避风头吧。若先把他交代出去,那咱们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蔡慬言辞中带这些威胁,让纪文书听着有些刺耳。

“您的意思卑职会同长史大人讲的,只要刺史府稳得住,咱们这条船就不会翻。”纪文书道,

“承蒙你老纪看的起本官,三司使后头还有三法司,圣人到底顾念着兄弟之情,若是来日太子继位……”蔡慬后头的话没有讲明,若是太子继位,一个没见过面的叔叔,他能包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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