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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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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到了午后,许久未见的岳览突然上门,可他并不是许浑病后第一个来拜访的。

昨天大概午时左右,霍无忌趁着用膳的空档来过一次许宅。

但那时许浑正难受,人也昏昏沉沉的就没跟他多矫情。霍无忌拿走了许浑扮成老妪的衣服和要做堂上证供的兽首玛瑙杯。

岳览这回来的正巧,正好陪许浑说会儿话解解闷。

许浑见他稍稍客气道“岳兄,府里简陋招待不周,您随意。”

岳览心说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总比我那宅子强上百倍,他喝了口茶道“听说东宫案已经快结案了,我在前头也出了一份力,你看……”

许浑心想这是来干什么,想往功劳簿上加名字吗?但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一时猜不出岳览到底想问什么。

岳览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重新开口道“这事真和端王有关啊?”

许浑听这话,赶忙探出身子看了看正屋内,除了岳览什么人也没有,这才放心下来。当即拿手拍了一下岳览“这话也是能浑说的?”

许浑在刑部时依稀也判断出了案件的走向:金华县主宅、端王府;可端王是圣人的庶弟,先帝最小的儿子,这些年圣人对端王是礼遇有加,不仅兼理宗正寺卿,昇和初年的两场科考他还是主考官。

许浑不禁问道“你瞧着王爷他缺钱花吗?”

岳览摇了摇头,要知道亲王俸禄再加上封地的食邑、自己的私产、各地州府官员的孝敬。一年统共算下来也有十数万两,这还没加上六节的恩赏和往日的例赏。

许浑又小声了些道“你瞧王爷有……”警惕看了看四周后,拿水沾着在床沿上写了个“反”字。

许浑知道岳览是道家出师,这观面摸骨的本事应该还是有些的。

岳览看了这字,神色还是如常,立马用手擦了,对着他摇了摇头。

“若论反心,普天之下还真有一个人。”岳览瞪着许浑说着,换了口气又道“兖州府都督梁王。”

兖州府隶属河南道,下辖兖州、海州、沂州、密州四州,领八县。景善七年四月,先帝第六子封梁王,兖州都督,知兖州事。虽然明面圣旨上是知兖州事,但主要掌政权的是王府中有四名长史,掌兵权的是兖州府副都督。

当年先帝极其宠爱贵妃钟氏,爱屋及乌,还想打破祖制留梁王在京城。天不遂人愿,同年七月辽国犯境,戍边守将乃是国舅爷韩家一门。辽国来势汹汹,当时的行军大将军是辽国第一名将耶律沙。

一场恶战持续到十一月,四个月时间战火荼毒了燕朔显蔚四州,惨绝人寰、形同炼狱。最终议和辽国撤兵,大楚失了蔚州。

此战役国舅爷韩家浴血奋战,不幸全府阵亡,仅余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小子在京城,当时只不过是因为年纪太小才留在京中陪祖母解闷的,没曾想这孩子竟成了国舅府唯一的血脉。

韩家死讯传入京城,老太太没撑得住几天也薨世了,半大的孩子就由先帝的皇后韩氏亲自抚养在东宫的宣庆阁。由先帝赐名孝生,弱冠后加恩封茂国公,满殿群臣无人异议。

再说回梁王,韩皇后娘家受此重创,先帝与她毕竟也是夫妻多年,不忍再令其忧心。十二月初,下旨送梁王就藩。

一听岳览说兖州,许浑就直嘬牙花子。现在但凡跟兖州沾点边,轻则去刑部喝茶,重则刑部典狱周期游。

许浑在想事情,可看着面前剥着花生正吃得起劲的岳览,就生出些不满,要知道岳览吃的可是自己的零嘴。

突然想起眼下不过未正,许浑又问道“这个时辰你不该在衙署吗,怎么有空来找我。”

虚晃一枪,许浑伸手去拿花生米,岳览轻轻一拍花生又落在他自己手里。得意一笑“你现在生病呢,不能吃……今日我同我师父勘察地势,选定方位给太子祈福,午前就定好了。眼见无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承你情,还记得我。”许浑说着心里也有计较,自从得圣人青眼,奉承请客的人是络绎不绝,可这个节骨眼上,也就只有内疚的霍无忌和顺路的岳览能来看看自己。

岳览吃完晚饭才高高兴兴的离开许宅,气得许浑坐在床上直骂“送来的几味药值五十文吗?还让我搭上一顿饭,这些东西可一点没糟践。”

转眼到了次日清晨,许浑刚喝完了药,那厢杜叔过来禀道“少爷,霍侍郎来了,您可要见。”

许浑心说那药喝得我舌头发苦,也不知他来做什么,就让杜叔请他进来。

霍无忌拿了一旁在绣凳坐下,瞧着病榻上的许浑小脸蜡黄,脸上像是饿瘦了些,两眼直往上翻,许浑只是觉得那药太苦了。

好心的杜叔终于知道少爷快苦的不行了,拿了杯水给他漱漱口,顺道递了杯茶给霍无忌。

霍无忌端坐在侧,眼神中流露出关切和淡淡的羞愧。但是在许浑眼中,感觉霍无忌的眼神更像是,他在金宴楼里看到了端上桌的螃蟹。

见他久不说话,许浑只得先说道“霍兄,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喊我的表字,敬之。”霍无忌此时语气没有办公时那般的冰冷,好像慢慢有了些温度。

许浑皱眉心说霍敬之,敬而远之的意思吗?

许浑折了个中“你到底比我大,以后叫你,敬之兄。”

霍无忌颔首道“今日过来,是要与你说一声,东宫盗宝案已然审结,明日进宫复旨,有些事你也有权知道,我特来知会你一声。”

许浑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个让自己差点死掉的案子终于审结了。当即问道“最后怎么样?”

如此一问,霍无忌不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早春已过,入夜后也不是特别冷。霍无忌拿着结案陈词在刑部正堂外来回踱步,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先给老师过目。

这几日窦公忙着兖州水防一案,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而且每日的工作量都大得惊人,所以窦公经常是今日眼睛红肿,明日小腿水肿,好了这个病又添上那个病,这人啊到底是上了年纪。

堂外霍无忌瞧着还在挑灯看口供的窦公,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到最后还是迈步走进了正堂,窦公闻得有人进来,抬眼去瞧笑道“敬之,这么晚还没回府啊,听白衡那小子讲东宫一案不是审结了吗?”

霍无忌先向窦公行弟子礼,起身后道“是审结了,老师这是结案的陈词和上禀圣人的奏疏,学生拿来请您过目。”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不必过目了。”窦公说着,让霍无忌在下首坐下。

“老师,您就不怕我在奏疏中,将此案直指端王父女吗?”霍无忌试探性问道,

窦公放下手里的口供文书,笑着对他说“东宫一案,一直都是你在主持审理,我从未过问。事发初时,也是你和许舍人一道接的皇命,你若觉得端王有罪,大可直抒其意。

你这道奏疏不必过中书可直奏御前,只有圣人能看到。但是圣人就会揣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许舍人的意思,还是你们俩的意思。圣人必会因这份奏疏对你或你们改观,当下虽不会获罪,但日后必定疏离,或外放或找个由头罢官。”

霍无忌自是了解端王在圣人眼中的地位,十分同意老师说的话,当即点点头,很快又不摇摇头“端王一定没有罪吗?”

窦公望着尚需磨炼的弟子,出言开导道“前些日子,我还听你骂白衡,说他竟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没有依据或证物来佐证。怎么今日你也犯这种错误?

咱们是刑部讲的是真凭实据,不是猜测、揣度、凭空捏造。我们只要把本份的事情做好上呈圣人,由圣人自己衡量。切不要把自己的想法横加给圣人,那才是大错特错。”

霍无忌十分受教,加之天色不早,没多留随即告退回府安歇。

窦公哪里就这么胸有成竹呢?

因为窦公趁霍无忌回府用晚膳的时候已经偷偷去堂屋看过了,虽然辞藻不慎华丽,但胜在内容朴实,叙事风也挺不错,更重要的是没有攀扯任何人。

许宅内,霍无忌终于回了神,才道“悦仙楼的主人是金华县主宅的总管江念、副总管郭桂福两位。牛千山与郭桂福打小是一起长起来的,郭桂福早年也是勋卫,后来受先帝晚年时发生的金丹案牵连,家里官丢了,他的勋职也没了,后来通过江念结识了洪仪宾。”

“那江念呢?”许浑道,

“你还记得佟府那场大火吗?”霍无忌问道,

这么一点,许浑一脸惊讶道“不会在那场大火里烧死了吧?”

霍无忌又道“郭桂福供述是如此。刑部发了咨文询问过姜大人,守宅子的下人只安排了五人,佟府二十七人,一共抬出来三十三具尸首,真还多出一人。我也去江宅查过,里头所有的文书都被搬空,恐怕跟佟府一起烧了。”

许浑隐隐觉得不对“那郭桂福在悦仙楼主要做什么呢?”

霍无忌又道“我查过,郭桂福那边所有的文书记录都与宫中的宝物无关,买方卖方都有详细的记录,没有一丝作假。”

许浑转念一想“他们做了两本账,一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一本是宫中珍宝的黑账。那日我们抓到的现行,他们总不能不承认吧。若说旁人眼拙我信,他一县主宅总管不会不认识宫里的物件吧。”

“他说这批货,他们只帮着中间牵线,有人做的担保,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东西。”霍无忌又道,

“谁做的担保?”许浑问道,

霍无忌犹豫再四才说了出来“三郎。”

许浑气得几乎从床上跳了下来,“怎么他两头撮合,打量着把悦仙楼生意搅黄了,他金宴楼独占鳌头吗?”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霍无忌此时低着头,神情有些拘束。

许浑倒是大大方方的,义正言辞道“说啊,咱们如今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不可说的。”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三郎的生意能做大,最大的靠山是……”霍无忌没有明说,指了指许浑挂着的浅青色幔帐。

许浑是何等样人,当即问道“三郎是卖布起家的?”

霍无忌被他逗得噗嗤一乐,便知他猜到了,就没有同他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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