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太阳已然升起，但在厚重的窗帘遮挡下，宿舍却仍似夜晚般的黝黑，唯有厨房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宋一一起床后想着把昨天带回来的小笼包蒸一蒸，没想到厨房没有蒸屉，只能试着煎，还好不需要调味控制火候，只是把食物做熟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把小笼包的收口朝下，整齐的码在平底锅上，大火煎至底部金黄，加水关盖小火慢热。

没有芝麻，他只切了点葱花撒上，继续小火慢煮，肉香配着豆油的焦香弥漫了整个空间，只是看着包子皮不断胀起又瘪下就觉得幸福。

“唰”厨房的推拉门被打开。

他回头望去，是松垮着深蓝色条纹睡衣，睡眼朦胧的洪知秀。

“吵醒你了吗，Joshua？”他看着洪知秀半眯半睁着眼睛，不自觉耸动鼻子的样子好笑不已。

“完全不，我想我是被香醒的。”洪知秀凑近了些，盯着锅里的白团子愣神，“这是什么？”

“生煎…小笼包？大概算是。”看他踉跄，扶他离火远了些，“先去洗漱一下醒醒神吧，出锅还要几分钟。”

没有餐桌，宋一一把行李箱放平代替，放上装着煎包的盘子，加上两瓶椰奶，就是简单的一餐了。

两人盘腿坐在客厅轻声用食。

“小心点哦，都说了很烫的。”看洪知秀咬着舌头龇牙，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洪知秀已经完全不在意在他面前保持形象了，拨起一个包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我在洛杉矶吃过包子的，不过那种皮比较厚，更软一些，也很好吃。”

宋一一想了想他的描述，大概有数了。

“啊，没错，是有很多天津包子店，卖的是那种发面包子，我也很喜欢。”

“这个更偏上海的口味，洛杉矶其实也有差不多的，我以前常去Emperor Noodles，卖很多上海的小吃，生煎馒头也做的不错，就在圣盖博那边。”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一起去吃。”洪知秀用筷子戳破包子皮，让它快点散热，没有看他。

宋一一慢下进食的动作，他知道这话实际上问的是“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更知道如果他不做练习生，而洪知秀留在韩国出道的话，基本上保持联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有时候人和人的相处确实很玄妙，短短几天就知道彼此很合得来，向前一步可能成为最好的朋友，退一步也可能就从此陌路。

或许是不愿逼他，也或许是担心听到确切的回答，洪知秀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待会儿有节目组会来拍摄吗，拍他们起床？”

“俊辉哥和我说过了，好像是七点过来，我待会儿收拾完就去练琴了，碰不到他们。”宋一一想到洪知秀似乎也是不能出镜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公司吗，Joshua？”

洪知秀摇摇头。

“别担心，事先通知过了只拍另外两个卧室，我和胜宽的房间不出镜。”

“而且今天是开学日，他们要去学校念书，我和俊辉也要去语言学校上课了。”

“你去练习室吧，我会全部收拾好的！”洪知秀把他推出厨房。

“好吧，那我就先走啦，”他穿好外套拿好琴盒，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又想起来，“你昨天买衣服有买羽绒服吗？今天也很冷的。”

洪知秀哭笑不得，狠搓了一把他的头，“买了，放心吧，我会穿的很暖和的。”

“那下午见，Joshua。”

“下午见。”

送走宋一一，洪知秀站在玄关出神了很久。

头顶上悬挂的时钟从不停歇地自顾自往前走，滴答、滴答、滴答……

此刻像是往常很多个在众人睡醒前他独自痛哭的清晨，找不到锚点，在海上孤独地自由漂荡，无处停泊。

只是鼻尖残留着的食物香气提醒他，至少在刚刚，他并不是一个人。

小小的几扇门好像把他们分成了不同的独立世界，其他人在门内，Vincent向门外越走越远，而他还在之间反复踟蹰。

总是告诫自己要果断，不要犹豫，要坚定，但……如果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失败的代价，自己真的可以坦然接受，不会遗憾吗？

……

或许是终于不用再吃便利店干巴巴的三明治果腹，宋一一只觉得今天的状态格外好。

全情投入，一气呵成。

妥善收好小提琴，他简单热了热身，准备复习一下前天李灿教的那套舞蹈。

他之前只看过茱莉亚音乐学院舞蹈系的演出，那是结合了芭蕾和现代舞的有点特别的舞蹈；再就是和纽约城市芭蕾舞团交响乐团合作过，为舞团的演出伴奏。

但无论哪种都和kpop舞蹈大相径庭。

凭着多年普拉提和运动的底子，动作本身对他来讲不算难，只是完整流畅地顺下来并跳出独有的韵味却并不容易。

他跟着视频就着背景音乐重新记忆了动作，又仔细揣摩李灿的节奏和力度，对照镜子尽量模仿。

注意力集中进去，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周边的环境和时间的流逝，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练习室的角落里有人走来走去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按理说这个时间大家都去学校了，应该不会有人才对，难道是新来的练习生吗？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在念rap，而且这个音色……

果然是他——崔韩率。

作为混血双人组之一，崔韩率的外貌无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存在感强烈的精致五官配上浓密微卷的头发，鼓鼓的脸颊大大的眼睛，加上还在发育期不算高的个子，像是小时候收到的Watts送的德国浓汤娃娃。

听说只比自己小不到两个月，但两人看上去至少得有三四岁的差距。

与外表相反的是他的rap实力，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成为了练习生中的佼佼者。

应该是对生人比较内敛？至少没有主动和自己搭过话，笑点似乎很低，总是做出相比他人有点夸张的表情反应。

宋一一的走近已经引起了崔韩率的注意，他咧开嘴带着笑意打招呼，“嗨，Vincent。”

“嗨，Vernon，你已经来很久了吗？”

“大概两三个小时？”

“抱歉，我好像过度投入了，没有注意到。”

“不，我很庆幸没有打扰到你。”

“……”糟糕，自己也不是擅长搭话的人啊，就这么突然过来他应该觉得很堂皇吧，所以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呢……

沉默尴尬地在空气中蔓延。

“……”真帅…他会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去学校吗…眼睛好好看…好饿…早上的面包没吃饱…我也想尝试这么短的头发…刚刚念的词节奏好像不太对…待会去哪儿吃呢…我应该先说什么吗…不知道…笑一笑算了……

“要一起吗？”宋一一还是率先出声了，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干脆……

“我是说，我打算去吃饭，要一起去吗？”饭桌上应该就不尴尬了吧，大概。

……

又是粤菜馆。

干净健康又合他口味，无论何时来都有小包厢留着，从公司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宋一一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留下当练习生，这里一定会成为他的固定食堂。

“好吃！”崔韩率咬着叉烧包瞪大了眼睛，眉毛也跟着上挑，不住地点头肯定。

宋一一被他的表情逗笑，真可爱啊，“Vernon，你韩语说得真流利，来韩国很久了吗？”

“我五岁就搬来韩国了，一直在这边生活，其实对美国都没什么印象了。”崔韩率摊摊手，这个问题着实回答过太多次了，“幸运的是，我和家人是说英语的，所以没忘记英文。”

“所以你也有韩文名？”

“当然了，叫崔韩率，意思是声音响亮，我爸说因为我出生那天打了很大的雷。”

“听上去很有意思啊，韩率，很好听。”

不过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Vernon，你今天没去学校吗？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很好。”

“我…我初二就退学了，爸妈帮我请了私教，我都是在家里上课，现在还没开课，之后会回家上。”

他看上去有些紧绷，吃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中途退学？听上去并不是愉快的经历，“在家接受教育其实很方便，也不影响念大学，很多学校都接受家庭教育证明的。”

“我不打算念大学，我要和大家一起出道。”

宋一一哽住了，“出道后就不能念大学了吗？”爱豆还不允许在职进修吗？

崔韩率摇头，“那倒不是，考上了当然可以去读大学，但我不喜欢念书，以后也想专注组合活动。”

察觉到他从说了自己退学之后，心情就沉闷了不少，宋一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沉默地扒了几口饭，还是只能以身为例。

“我从小就接受家庭教育，不说初中，幼儿园都没念完呢。”

崔韩率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为什么呢？幼儿园都没有吗？”

“唔，我那时候出过事故，有一些后遗症，总是被嘲笑，也跟不上进度，之后又被诊断有自闭倾向，就一直在家学习了。”

看崔韩率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说话的样子，他安抚的笑笑，“但我挺开心的，在家里上课很自由，不用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除了交不到朋友，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崔韩率仔细想了想，虽然在学校的时候过得不开心，看着哥哥弟弟们上学自己被留下时有些落寞。

可现在不用担心像胜宽一样总是因为迟到被骂，和大家一起的练习生活也很有趣，好像同样没有什么遗憾。

不过Vincent……视线投向对面在专注吃饭的人，正因为吃得满意而眼睛笑眯起来。

他想起了之前看向他时的那双眼睛，幽秘深邃，像星光璀璨的夜晚，像雨后朦胧的彩虹，像汪洋上撒下的月光，是他从未抵达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前对格斗游戏完全不感兴趣，碰巧有个朋友送我了一盒博人传的卡带作生日礼物，试着玩了一下就上头了，能一直从早搓到晚，太堕落了……

Vernon本名崔瀚率，但这个时期他自己都以为叫韩率，所以直接写韩率了，13年的啵农好幼崽哦，真的就像外国娃娃一样。

我真的写太慢了，怀疑写了十几万字后小棉花还没出场，但又没办法说服自己直接时间大法跳过。

看同人文的一定有对十七很了解和没那么了解的，总是想着前期写细一点点，结果进度越来越慢，好吧，是我笔力有限。

我自己也有点崩溃，为什么写到现在一周的剧情还没写完，老是想到后面的点搞得恶性循环完全不想打字。

要不是今天济州岛小橘子的生日想写他出场，估计还不会动笔，我尽量快点把第一阶段收尾，太磨叽了，锤桌！！！感谢在2023-01-10 14:59:52~2023-01-16 14:2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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