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璞真如临大敌，预估了所有的可能性。

系统叮嘱她暂时不要离开上元镇，随机事件一定发生在这里。

好在之前交足了房费，不至于让元婵和夜无月露宿街头。

“依靠仙法杂耍卖艺之流，想想就很头疼。”

按照以往的经验，选择题触发多半围绕着一个相同的人物。

在这个世界里，无疑就是和元婵息息相关的人物夜无月。

程璞真反复往夜无月的方向看。

正是下午的时候，夕阳从窗户外打进来，空气中藏满了催眠因子。

“系统，他这几日没病没灾的，除了平日里多睡会儿，其他一切正常。

小孩子多半爱睡觉，不符合意外情况的出现。”

系统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包，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

在客栈的房间内坐了半日，程璞复盘了元婵精神海里的心法，顺道吃了一碟小小的糖糕。

按照往常，程璞真要去柳院内寻医问药。

系统一而再再而三地声明：“宿主，你的疾病并无好转的情况。”

程璞真几天前也反复对系统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会儿不能治，不代表过几天没有办法，误打误撞吃错药，把自己治好的例子也不少。”

系统：“例子，宿主在哪看到的例子。”

程璞真：“我家花店墙上贴的小广告，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系统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宿主初次见面时留给它的高冷印象，全然崩塌。

今日的医馆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各种奇怪的药味充斥。

除了人多了许多之外。

好在程璞真早在一开始就通过花钱收买，成为了淮玉的VIP客户，并获得了专属房间。

而资金赞助者，夜无月，还在客栈里睡下午觉。

“程姑娘，快过来。”

淮玉眼疾手快，把她拉近了医馆里。

“姑娘今天还是来调养身体的，上次开了养胃的方子，今日有何吩咐？”

“先开几副伤风药，帮我把把脉，检查经络运行情况。”

她一面说着，躺在了床上。

淮玉在抓药。

程璞真躺着，心如死灰地盯着天花板看，突然听到一阵药钵碎裂落地的声音。

得元婵的修为所便，她将房间外的人声听得清清楚楚。

斥责，打骂，奚落。

她呆了片刻，这些声音，她也曾听到过。

分量极重的沉木所制成的桌子，砸到了活生生的人体身上，骨裂清声脆。

程璞真在心里轻微地抽了一口气。

接着听到一声极重的闷哼声，想来是那位受伤者的声音。

声音听着年岁不大，许是少年模样。

程璞真马上去问系统：“这里是柳院。

又没有到那个，什么，营业时间，怎么会有男性生物出现。

淮玉又为何见怪不怪的样子。”

系统一如既往：“系统无法查找到对应数据。”

门被重重的气流打得抖动了几下。

世间独一份的耳力，让她亲历了鞭子刺入皮肉的摩擦声。

血腥气钻入鼻尖。

程璞真从床上惊起，内心惊呼。

“系统，不对劲，那鞭子上沾着难缠的妖气。”

她悄悄打开门，留出一条窄窄的缝。

不远处，宽大的黑袍盖住了少年的脸，血色染上了苍白的发尾。

程璞真合上门，做出了一个系统外的决定。

桌上的纸包还剩下几味药未抓，淮玉见患者突然发问。

“那门外的少年是谁？”

淮玉慢悠悠地煮了一壶茶。

“他叫程叶。”

“柳院还未开门，他为何？”

淮玉看着程璞真那张欲言又止的脸，说：“买下我新研制的药方就告诉你。”

程璞真的眼神极其复杂。

淮玉则苦笑道：“就连神仙也要吃饭，更别说我这类脱离药谷之人了。”

在程璞真帮助淮玉大夫冲销量KPI后，她得到了较为详细的信息。

“为何？他本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淮玉对程璞真的诧异神情见怪不怪。

系统：“本系统也开始好奇了。”

“他的母亲是柳院的上一任花魁程柔。世界上多的是痴情故事，我不想再赘述。”

淮玉摇摇头：“十五年前，程柔在柳院生下一个男婴，她的生意一落千丈。

花了心血培养她的王妈妈，当场就想掐死程柔和婴儿。

总算还有先前积累着的些主顾，母子俩在柳院勉强活着。

一个男孩养在烟花之地，终归不是长久之事。

程叶五岁时，她卷走了柳院的大头钱财，带着孩子走了。

王妈妈气不过，雇了了杀手，找了十年，前不久终于寻着了。

从程叶的嘴里拷打问出，她的娘把钱财挥霍空后，病死了。

直到咽气前，她也没有说出孩子的生父。

王妈妈自然是要往死里打，程叶这条命，能留到何时，全看这里人的心情了。”

说完话后，淮玉给程璞真做了检查，结果和之前相同。

检查途中，门口的热闹声转为冷寂。

淮玉从后门离开了医馆。

她提了药，合上门，好巧不巧，看见了地上人那双眼睛。

和她那时的眼睛一模一样，空洞的像深渊里的玻璃。

“预告变为现实。宿主，你有一个获得功德的新机会。

你在第二个世界里触发了第三个选择。

元婵是否要干涉少年程叶的命运。你的选择是：

A．救他，后果未卜。（10功德）

B．不救，程叶在随后七日内的死亡概率为百分之一百。（-10功德）”

无论是遵从元婵的内心，还是程璞真本身，现在都会说出一句话。

“我救。”

“选择生效，恭喜宿主获得十点功德值。”

“你能自己走吗？”

地上躺着一团血，血迹里的年轻人的眼睛动了动，缓慢地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时，时间已经不早。

程璞真又开了一间上房，把程叶安置在房间里。

店小二帮着程叶处理了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到一切安顿好之后，程璞真回了最先开的房间。

还未伸出手，门自己开了。

夜无月站在门口，仰着头问她：“师父，他是谁？”

程璞真一下未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夜无月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门，眼睛湿润，声音带着哭腔。

“他是谁，你的新徒弟？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