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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美人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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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讲的谢学士一把年纪了,苍颜华发,下巴上的白须都长到了胸口。

不过他看上去精神矍铄,尤其是讲学时,他侃侃而谈,声音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关于各种政治上的见解是一针见血,还兼能旁征博引,诸子百家的著作是信手拈来。令学生拍案叫绝的同时,又感叹其学识渊博。

“国之根本在民,人民生活是否幸福往往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真正富强的标准。”谢学士捻捻胡子,“而圣明的君主和有才干的官员在位百姓就不会受饿挨冻的原因,并不是他们能够亲自种粮食以供百姓吃食,亲自织布以共百姓穿戴,而是因为他们能够开发天下百姓的增产生财之道。”

“衣服与粮食需要靠人民自己的劳动换取,举国上下百姓千千万万,君臣们要做的便是对应国情,借助法律,利用政府来颁布适宜的政策来引导人民过上安乐的生活。”

谢学士扫视了学馆一周,望着后排心不在焉的某人,目光一沉。

“现在我来抽一抽诸位。”他右手还握着一把戒尺,就这样背着身走到李孜的书案前,“燕世子,请。”

李孜淡然一笑,将左手把玩的精致玉器塞到一旁不知所措的伴读怀中,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谢学士用戒尺敲了敲他面前的书案,不急不慢地开口道。

“前朝历经百年兵连祸结,后有先皇拨乱反正,一统天下,这才建立了我朝。如今传至圣上,处理战乱遗留下来的局面依旧是我大晋君臣的首要之责。燕世子对此,可否结合目前国情,提出一个首要方针。”

李孜挑挑眉,从容不迫地答道:

“学生认为,首要的便是增强法制建设。老师刚才也说了,社会的安定是人民幸福生活的基础,而作为中央政府,理所应当要利用法律为人民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有了这样一个环境,人民才能进行劳动生产。”

“当然,酷法是不可取的,应礼法结合,最好用道德指引他们。法律是治理国家的工具,但不是政治清明与否的基准。学生建议我朝可以效仿西汉兴起之初,废除苛刻的法律,去掉繁琐的规章,使法治简单易行。”

“当时虽然法网宽疏,然而吏治却成绩斐然,社会秩序蒸蒸日上,人民也没有邪恶的行为,生活安定兴荣。因为,在学生看来,治理的关键在于用德,而不在于用严厉的刑法,刑法只是德的一种载体。”

谢学士欣然地点点头。

学馆内的学生当中,有几个好事者带头鼓掌,于是学馆内的学生们便受了这感染,几乎所有人也跟着鼓起了掌。

陆询舟与李安衾是这几乎中的例外。

“殿下不认同燕世子的观点吗?”陆询舟侧过头去,看见李安衾一副淡然的模样。

李安衾没看身边的小伴读,不置可否道:“陆询舟,你既然不认同李孜的观点就应该举手站起身来阐述你的观点,而不是心虚,故意来问我。”

她低头在课本上做着批注,从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去看李孜的热闹。

“毕竟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时,就需要那一部分人的坚定不移。”

尽管面上说着冷的话,她心里却愣了愣。

直接叫全名,会不会有点生硬啊?

那下次怎么叫她?

询舟?

不行,太亲昵了,感觉更像是情人间的称呼?

小舟怎么样?

不对!这是母女间才会的称呼吧!

眼见着李安衾正有条不紊写着簪花小楷,突然,那笔锋一歪,划出了一小道墨迹。

再看李孜那边,这掌声刚歇下来,前方不远处有个人举起了手。

“陆询舟,你有何看法?”谢学士眼里有了些笑意,“站起来说说。”

“老师,学生认为燕世子的观点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只不过这法治不应当放在首要。”

“何出此言?”谢学士故意问道。

“开国之初,百废俱兴,这农业才是首要。”

李孜对着远处的人眯了眯眼睛。

陆询舟。

姐姐的新伴读。

他莫名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学生觉得,建国之初,前朝战乱遗留下的局面满目疮遗,百姓还处于贫苦的生活,人性如此,一旦贫困就很容易产生邪恶的念头。”

陆询舟顿了顿,说实话,看到李孜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就有点担心自己才来崇文馆上学第一天就要得罪人。虽说她不怕他人报复,但这日后的人际关系怕是会艰难些。

不过她也只停了一秒,便又继续道:

“大家有没有想过?如今国家统一,国土之大百姓之多并不比夏禹、商汤时代少,再加上没有发生连续多年的水旱灾害,然而国家的储存却比不上禹、汤之时,这是为何?”

馆内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在思考着陆询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唯有李安衾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是由于土地还有潜力没有开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

有人大笑着自门外走进,但见此人生得面容白净方额广颐,眼窝微陷,相貌不俗且有飘飘欲仙之气,可谓俊爽有风姿。

“见过许詹事。”谢学士连忙作揖。

来者正是太子的重要心腹,时任正三品太子詹事的许从简,也是当今太尉的嫡长子。

“谢公不必如此。”许从简说罢笑着向馆内的诸位殿下作了一揖,“微臣见过诸位殿下。”

说是作揖,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揖是真正作给那两位皇后所出的太子的亲妹妹们。

“继续吧。”许从简看向陆询舟,微微颔首。

陆询舟按下心中的不安,点点头,又开口道:

“没错,正是因为土地还有潜力没开发,百姓还有余力没有发挥,游手好闲的人还没有全部回乡从事农业生产。百姓贫困,产生邪恶的念头,贫困产生于不富足,不富足是由于不从事农业生产,不从事农业生产就不能安心定居乡村,于是人们背井离乡。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还是不能制止犯罪发生。”

“这样的话,即便是慈母也不能保全她的儿子,国君又怎么能保有他的百姓呢?所以要让百姓致力于农业生产,减轻赋税,增加储备,以充实粮仓,预防水旱灾害,然后就能获得民心而拥有人民。”

“就像老师所说,对于人民,全在君臣们如何正确的管理和引导他们。”

“善哉!”

谢学士难得的表扬了一句。

他望向李孜。

这燕世子,想来已经得到了他给的这份不露声色的教训。

这回许从简带头鼓起了掌,整个学馆内再次响起了比刚才更加热烈、更加持久的掌声。

李孜面上也含笑跟着鼓掌,心下却已经飘忽到坐在陆询舟身旁的李安衾的身上。

不同于对以前那些伴读的冷淡态度,李安衾这次居然也跟着轻轻鼓起了掌。

他还看见两人相视一笑,姐姐的眼里似乎盛满了赞许与笑意,那美艳至极的脸实在是勾人心魂。

李孜能感觉到姐姐对他这个堂弟从来都只是面上和气,刚才在他发言时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反而是这个伴读发言时,姐姐全程都盯着人家,听到妙处还会肯定地点头。

所以,姐姐是不是比起我更喜欢那个伴读多一点啊。

陆询舟。

他默念那个名字。

燕世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书案下握着的拳头也愈发得紧。

.

“大殿下,皇上和太子邀您去尚书房享用午膳。”许从简肃然道。

“皇姐,父皇和皇兄肯定是要给你挑驸马了。”李吟霁挑挑眉,“唉,真羡慕皇姐不久后就能出宫开府了。”

毕竟她李吟霁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纳上几十个面首,和美男们过上夜夜笙歌的快活日子。

李安衾宠溺又好笑地用手指点点李吟霁的额头,随后动作温柔地将妹妹额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你呀你,成天就想着这些。”

李安衾扭头对上陆询舟不可思议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在称呼上又纠结了一秒。

“陆询舟。”

“臣在。”陆询舟收回有些逾越的目光。

“回景春殿的路知道怎么走吗?”

“不知道。”

果不其然。

“霁儿,你帮我把她带回去吧。”李安衾往许从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轻声同她耳语 ,“下次帮你一把。”

李吟霁瞬间会意。

“皇姐,包在我身上。”

.

李安衾走进尚书房时,皇上正与太子议论着什么,而偌大的食案上则摆着琳琅满目的肉菜。

门外的刘公公通报了一声,李促抬头看见了心爱的长女,于是连忙朝她招招手。

“桑桑。”李促莞尔一笑,“赶紧过来,朕和玱儿正讨论着你的终身大事呢。”

待李安衾落座,李促迅速夹了一个玉露团放到她面前的盛满的栗米饭上。

“桑桑,这是你最爱的玉露团。”

“桑桑谢过父皇。”

李安衾笑笑,用银筷夹起来咬了一口。

馅芯的奶酪口感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唇齿间还有淡淡的樱桃香萦绕。

纵使她李安衾喜好清淡饮食,但面对这样的点心,她还是很难招架得住。

“哎呀。”一旁的太子李玱突然感叹,“这‘玉露团’名字起得实在好啊。父皇,宋朝不是有个词人叫秦观吗?儿臣记得他有一首《鹊桥仙》挺有名的。”

“对对对。”李促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又夹了一块炙肉放到李玱的碗中,“那句怎么说来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啧,写得实在好哇。”李玱由衷地夸道,然后低头将炙肉就着米饭一筷子塞到嘴里。

很难想象,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两个人凑在一起会跟相声捧哏逗哏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好笑中也带着些许平常人家的温馨。

李安衾一阵无奈。

“食不言,寝不语。”她试图用古人的话搪塞。

李玱见妹妹这副模样,索性当场摊牌。

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李安衾。

那册子的封面上还用端正的楷书赫然写着:

玉郎集。

“李安衾。”李玱这次直呼其名,“你都十七了,是时候该挑个驸马了。”

李促附和地点点头:“桑桑,不是父皇想赶紧把你嫁出去,而是按我朝规定,皇子公主需成婚才能出宫开府,你若将来要在朝堂上辅助玱儿,你不开府怎么招募贤才?”

“可是我现在没有心仪的郎君。”李安衾摊开手。

“你可以先婚后爱嘛!”李玱一脸认真,“你皇嫂和孤就是这么来的,这个词也是她教孤的。先成亲,再培养感情。”

“嗯,那也得适合,两厢情愿,才能培养感情。”李安衾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皇兄,你和皇嫂的感情是凤毛麟角,不能以偏概全。”

“没事,桑桑,朕和玱儿你挑的肯定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儿郎。”李促道。

好烦呐!又在催婚,真搞不懂皇子公主需成婚以后才能出宫开府的规定是哪个古人定的。

李安衾又咬了一小口玉露团。

好奇怪啊!

她居然有点想她的小伴读了。

.

陆询舟跟着李吟霁和她的伴读乘辇至景春殿,一路上下来,轿辇里很闷热,而且二殿下看她的眼神的眼神实在渗人。

她有点心烦。

“二殿下一直盯着臣,是不是有些逾矩了。”她终是忍不住了。

“陆询舟。”李吟霁慢条斯理地整整身上的襦裙,“你是不是懂巫蛊之术?”

“嗯?”

陆询舟纳闷地看了身旁李吟霁的伴读一眼,人姑娘脸上云淡风轻,看样子已经习惯了二殿下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要不你怎么能这么快拿下皇姐!”李吟霁语气极为坚定,“皇姐对除亲人和采薇以外之人从来都是冷若冰霜,你和她才认识不到两天吧,怎么皇姐就如此喜欢你?”

“二殿下哪里看出来大殿下很喜欢我?”陆询舟扶额,“就凭我刚刚发完言时她对我笑了一下吗?”

“她还对你笑了!”李吟霁大惊,“她不仅为了你凶我,而且还对你笑了!”

“咳咳咳,二殿下景春殿到了。”她的伴读提醒道。

陆询舟至今记得她下辇时李吟霁给她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可惜年少的她满脑子都是如何偷闲与游侠话本,等到她忽然明白的那一天,那份“意味深长”却早已成为了现实。

所以——

理不理解于她而言无所谓,重要的是,最后的那个人是她。

一直都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皇嫂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呢?

1.这个前面没有解释过,为什么初夏时节陆询舟还要穿长袖,这个嘛,古代人比较禁欲,而且有提到过,这个衣裳是用蚕丝制成的,冬暖夏凉。

2.李孜的观点,我参考《史记》的《酷吏列传序》和路温舒的《尚德缓刑书》,陆询舟的观点则是参考晁错的《论贵栗疏》中的前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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