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区实验室里，墨虎已经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而做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站在一旁，双目赤红地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他来了。”徐行用手指在屏幕上方虚虚勾勒着画面中人的身影，喃喃道，“真不愧是我的清文啊，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听见这句话，墨虎怦然一震，难以置信地望了过去。

这人刚才说什么？

清清他……找到这里来了？

徐行放下手中的平板，缓步走到了手术台前，细细端详着台子上的人。

“看来他真的是很在意你……可是他喜欢你什么呢？身材吗？还是这张脸？”他一把掐住了墨虎的脸，很快又自我否定，“不，不对，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难不成是人品？哈哈哈哈……”

“你他妈一个异兽人，一个畜生，连人都算不上，哪里来的人品！”徐行的音量猛地拔高，他依然在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疯狂，

“他一定是被骗了！你这个低贱的、恶心的、见不得光的……”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有我，我会帮他终结这个错误。”

平板中传来了玻璃爆裂的声响，徐行侧脸望去，看见谢清文一行人已经破开了第一道隔断门。

“呵……速度真快。”他收回目光，“可惜啊，来不及了。”

“他还得突破四道隔断门才能抵达这里，这点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徐行施施然转过身，从霍岑手中接过了一只装着药剂的箱子。

墨虎看着箱子里那三管淡红色的药剂，心头忽然涌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知道这是什么吗？”徐行指着药剂饶有兴致地讲解，“这是我实验室最新研发出的药剂，霍岑管它叫μd-3，但是我给它起了个更加通俗易懂的名字。”

“控犬剂。”

“意思就是说，注射了这个药剂的异兽人都会受我控制，成为我最衷心的狗。”

徐行边说边取出一管药剂，将里面的液体吸进了注射器里，“还记得那天晚上包围了清文小区的那批异兽人吗？”

他微微侧过目光，满意地在墨虎脸上看到了愤怒的表情。

“没错，他们就是注射了控犬剂。不过那是一代，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失败品。注射了一代的异兽人最长活不过72小时，所以现在已经很少在用了。”徐行轻嗤了一声，语带嘲讽，

“毕竟异兽人越来越难抓了，属于珍贵资源，可不能随意浪费。”

“徐行……”墨虎咬牙，恨得额角的青筋都开始暴跳，“你怎么敢……”

当时被救回小别墅的异兽人们离世的时候，他正重伤昏迷，没能亲眼见到，但他在苏醒之后看过凯克拍摄的视频。

那些干涸的鲜血、溢出屏幕的痛呼，多少次出现在了他和谢清文的午夜梦回。也是在那次之后，徐行直接成为了所有知晓此事的异兽人的公敌。

要不是为了摸清他的老巢以绝后患，他早就被复仇心切的异兽人撕了。

徐行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墨虎愤慨的表情，然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跟我一起去了谢家别墅后山的那些异兽人，你们都见到了吧？他们注射的是二代控犬，也就是一代控犬的进阶版。”

“被注射二代的异兽人剩余寿命最短能有两个月，战力上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行了，你跟他啰嗦那么多干什么。”霍岑语带不耐地打断了徐行的话，“赶紧把药剂给他打进去。”

徐行回过头：“你不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很有趣吗？”

霍岑冷哼：“我只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行吧，说的也有道理。

冰冷的针尖抵上了手臂上的血管，墨虎静静地看着注射针一点点地没入皮肤，脸上除了残存的愤怒，其余一丝表情都没有。

徐行忽然有些不爽，于是他暂停了手中的动作：“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能放你一马。”

“……”

墨虎懒得理他，甚至闭上了眼睛，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针都已经扎进他肉里了，鬼都不信他能放过他。

徐行也不再废话，直接将红色药剂注入了墨虎体内。

药剂起效极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墨虎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以手臂为中心飞速蔓延开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伴随着阵阵耳鸣回荡在颅腔，他几乎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差点溢出唇边的痛呼。

“哈哈哈哈哈哈……”徐行猖狂的笑声隐约传进了墨虎的耳朵，“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还有谁会喜欢你，还有谁会被你骗！”

“这个三代控犬，可是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它跟二代的唯一区别，就是能够保留自我意识。也就是说，等这三支药全部打进去，你就会变成一个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傀儡！”

“……你瞪我？你怎么瞪我？狗天生就该听人的话，我这是帮你找回自我，你应该感谢我啊？来，说声谢谢听听？哈哈哈哈哈哈……”

再之后的话，墨虎已经听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器官都在被碾碎与再重组之间无限循环，尖锐的痛感遍布四肢百骸，他恨不得把自己撞晕过去，可之前中的那几针麻醉让他动弹不得。

第二针控犬注入体内后，墨虎几乎丧失了视觉。

过于剧烈的疼痛令他的眼前阵阵发黑，世界逐渐被一片斑驳的黑点取代；粘稠的鲜血不断从他的耳鼻、口腔中涌出，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看见这些鲜血，徐行面露忧色：“出血量那么大，不会影响最终效果吧？”

可别三针没打完就死了。

“不知道。”霍岑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一天都等不了，三代刚研发出来你就急着用在他身上。”

对话间，谢清文一行人又突破了一道隔断门。

霍岑扫了眼屏幕：“你的小宝贝再破两道门就要抵达这里了，你真的不躲一下？”

“……没什么好躲的，他早就知道了。”徐行自嘲地笑了笑，“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

“那你还……”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个异兽人骗，”徐行看着手术台上的墨虎，目露狠色，“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没人管得了他，那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

霍岑默了默：“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徐行：“放心。”

这时，监控中再次传来了玻璃爆裂的声响。

“怎么那么快又破了一道？”霍岑伸头看了看屏幕，“这疯女人从哪冒出来的？”

只见监控画面中，忽然多出了几个之前不在这里的异兽人，他们在领头的那个雌性异兽人的带领下，发了疯一般狂砸隔断玻璃门。

有了他们的加入，破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徐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监控，在最后一道隔断门上出现网状裂纹时，拿起了最后一支控犬剂。

霍岑拧眉：“μd-3注射的间隔不能低于十五分钟，不然……”

“来不及了，”徐行已经将针头抵上了墨虎的颈静脉，“打了再说。”

*

谢清文与一众异兽人闯进手术室时，看见的就是徐行从墨虎颈侧拔出注射针的画面。

而手术台上的墨虎在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生死不知。

谢清文目眦欲裂，拔腿就往手术台冲；可在他身侧，另一道身影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奥拉嘶吼着、疯狂攻击着徐行，“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地下实验室的大门刚一打开，她就闻到了属于阿勒的气味。于是她顺着这股气味找了过去，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

那里存放了不少异兽人的兽爪、兽皮和骨骼，其中就有阿勒的。

如果说这时候的奥拉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么当她砸破两道隔断门、并在通道尽头的房间内看见了那颗浸泡在药水中的头颅时，情绪便彻底失控了。

这段时间，她试想过无数找到阿勒时的场景，也曾想过或许阿勒已经被杀害了。可无论哪一种，都没有眼前的情形这般残忍。

没有哪个母亲，可以承受得住这样的冲击。

“为什么？！！你就算是要杀了她，给她一个痛快不行吗？为什么要折磨她！”想到阿勒死不瞑目的双眼和痛苦到扭曲变形的面容，奥拉简直肝肠寸断，

“异兽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痛恨！！！”

奥拉和谢清文带头冲了进去，其余异兽人自然不可能站在门口干看着。不过瞬息，两伙人就缠打在了一处。

不大的手术室瞬间人满为患，徐行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神情逐渐不耐。

因为这么多攻击他的人里，没有谢清文。

他的清文已经跑到了手术台边，眼里只有那个狗男人。

就好像，看不见他一样。

徐行越想越气，直接一把举起了一个异兽人，将他掷向了墙上的一枚红色按钮。

手术室的大门猛地合上，紧接着，丝丝缕缕的白色气体便从遍布在天花板上的管道内飘落了下来。

这是专门针对异兽人的迷药。

药雾很快起效，徐行一脚踹开已渐渐脱力的奥拉，缓步走到了谢清文身后。

“清文，”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