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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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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公交车穿过大片大片的玉米地,不急不慢地朝着康养中心方向开去。

白杨树顶的鸟窝、远处田野的稻草人、挂满果子的吏树,伴着最后一丝暑气离开了林恩宁的视线。

她打开窗子,趴在窗口,回望着一一向身后退去的它们。

骑着自行车的少年被超过,他穿着十三中的校服,正不服气地追着公交车狂奔。

他的外套被风鼓起,额头上挂着汗滴,青涩又固执的神情让她想起当年的李立冬。

只是那个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女孩,不会回去。

林恩宁把脸埋进臂弯,眼泪如暴雨般倾泄。

-

回到住处后,她躲进卧室躺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林振昌煮了碗方便面敲了敲女儿的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人仍旧窝在被子里,像是睡着了。

林振昌沉默地看着她,然后把面放下悄悄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子恢复一片漆黑。窗外霓虹灯闪烁,照得桌上的面忽红忽绿。

林恩宁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还有隐约的叫骂声,林恩宁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振昌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点了一根烟。

许是门外的人砸累了,他们很快散去。不一会儿,楼上便传来刺耳的刮擦声,仿佛有人故意在拖拽某些尖锐物件,刮着地板。

好比铲子剧烈刮擦铁锅的声音,整个天花板响个不停。灰尘扑簌簌落下,吊灯也晃了起来。

那些噪音仿佛能刺透人的耳膜,让林恩宁忍不住捂紧耳朵。

噪音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许是周围邻居报了警,警车停到楼下后不久,楼上便安静了。

整栋楼恢复宁静,林恩宁紧绷又脆弱的神经却平静不下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警车缓缓离去。父亲忽然回头,“宁宁啊。”

林振昌问她,“你身上还有钱吗?”

林恩宁点点头。

林振昌把脸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你走吧,别跟着我遭罪了。”

林恩宁愕然地看着他,“爸....”

“要是我进去了,你就离开台城,不要再回来了。”

“爸....”

“我自己的人生毁了也就算了,不能再拖累你了。”

“爸!”

“走吧,宁宁。”林振昌对着玻璃叹了口气,“别回来了。”

-

李春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大门口捡到了那个印着人民医院名字的无纺布袋,她以为是父亲去拿的药,拎到桌子上便不再理会。

直到早上给母亲找药的时候,才发现那里面装了35万现金。

谁都猜不出这钱哪儿来的,只有李立冬猛然想起那日林恩宁的话。

【或许睡一觉,明天起床之后,我们就有钱了呢?】

他立刻给她打电话,电话却是忙音。

他又打开微信语音聊天,发现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李立冬慌了。

她明明在台城,可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

平日里手机不离身的人们,总觉得世界很小,所有人都在掌中。却没想到只要一个人从通讯录中消失,便等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问过陈雅惠,问过她的舍友,问过C大所有他能认识的人,甚至问了韩恒,还有当年十三中她的同桌洪丽,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们只知道林恩宁国庆之后就申请了实习,却没人知道她去哪里实习。

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

唯一能证明这一切不是梦境的,是那35万里面夹着的半张名片:金久典当。

李立冬找过去才知道,她卖掉的是那只镯子。

那一年初冬,李淑兰手术成功。

李立冬第二天就敲开了黄明海办公室的门。

当他迈进去的时候,内心竟出奇的安定。

以前他总是忐忑未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不知道工作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他的人生究竟应该朝向何方。

彼时,当黄明海笑着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从未如此坚定且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目标:

“我要赚钱。”

黄明海笑起来,“不当老师了?”

“当老师赚不了那么多钱,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那你家里人同意吗?”

李立冬垂了眼,腰背却挺得很直,“工作是我自己的,我说了算。”

-

一晃七年,他真的赚了很多钱,也终于找回了那只镯子。

只是她与他,早已物是人非。

他无数次设想着重新站到她面前时的场景,要怎么开口,该怎么笑。

然而真到了这一日,他只觉得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说出口的每一句都不是自己反复练习过的话。

“林恩宁,我...能用它,换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再次见到母亲的镯子,林恩宁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七年,她去过许多城市,站在无数凌晨的夜空和突然降落的风雪之中,学会了向命运低头。

却从未想到,能在异国他乡再次见到它,和他。

李立冬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林恩宁双手握住镯子,把它抵在额头上,久久没有说话。

一滴泪落在汤里,微弱的水声拉紧了李立冬的心弦。

“是我不好,你还病着,咱们改天再聊。”

他坐下来,重新拿起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吧。”

“你刚才说什么?”林恩宁缓缓抬眼,却没有接筷子。

“咱们改天再聊。”

“上一句。”

李立冬伸出去的手依旧举在那里,“林恩宁,你还病着,先吃饭,等你病好了再说。”

“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卖镯子给你妈治病。”林恩宁撑着桌子,吃力地站起来,“我会拿着那笔钱买个房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房产升值,吃喝不愁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跟条狗一样。”

“李立冬,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林恩宁了,现在的我只想挣钱,不想谈什么狗屁恋爱。”她胸口一阵憋闷,头也莫名疼起来,耳朵里轰鸣一片,“你不要觉得当年欠我多大的人情,现在非要以身相许来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只不过是当年少不更事,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被爱情冲昏头脑而已。”

“我和你,早就不可能了。”

她一分钟也不想面对他,一分钟也不愿回顾那几年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可她现在没有力气又无处可去,只能逃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然后将镯子捂在心口,紧紧闭上双眼。

夜风吹动窗帘,薄薄的窗纱掀起一角扫过床头。

潮热的空气闪过一丝阴凉,李立冬默然走去床头,缓缓向她伸出手。

被子里的人哭声压抑,他的手停在半途又收了回来,然后轻轻坐在她旁边,把脸转向窗外。

-

一个日夜过去,林恩宁的烧起了又退,看起来有好转,但她的精神似乎更差。

自从见到那只镯子,她就拒绝与他沟通,也拒绝吃饭。

夜幕再次落下,李立冬握着着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拉起来。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闭着眼,没有反抗却也不顺从。

“林恩宁,就算你不想看见我,至少也要吃点东西,有力气走出这个房间。”

李立冬坐去她身后,强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紧紧环住她,一手端起粥,递到她的嘴边。

林恩宁想推开,但他的胳膊像墙一样,一丝一毫都推不动。

她只能坐在他的怀里,四面全是他的气息。

耳鸣越来越厉害,林恩宁忍不住捶着头。

粥就在面前,她能看到热气却闻不到味道。

就在捶头的时候,李立冬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太清。碗又向前递了一点,她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没钱...”

林恩宁笑了笑,“我是没钱,你要是实在可怜我,就给点呗。”

李立冬惊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他刚才问她,如果不喜欢喝粥,还有米线。

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刺过,林恩宁痛苦地捂着耳朵,头也莫名疼起来。

“林恩宁?”

李立冬警觉地转过去,扶着她的头,“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林恩宁费力地抬起眼,“你说什么?”

这句话说完,她的脸色也变了,因为她连自己说的话,也听不太清了。

陈雅惠刚进酒店大门,就见李立冬抱着林恩宁从电梯里冲出去。

他神情紧张,陈雅惠叫了他三遍才回头。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石一已经站在门口拉开大门,李立冬只说了一句“她听不见了”,就匆匆走了出去。

陈雅惠的心里咯噔一下,把行李扔给保镖也跟了过去。

陈承叹了口气,摇着头快步跟上。

-

胡志明的医院对这种病毒早就麻木了,但林恩宁检查之后,医生还是对着检验单嘀咕了半天,之后又跟李立冬叽里呱啦说了大一堆。

陈雅惠站在旁边一个字都听不懂,她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医生说完,马上抓着李立冬问,“宁宁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说啊!急死我了!”

“可能是病毒引起的突发性耳聋,通常最佳治疗时间只有7天,头三天尤其重要。这边的医疗条件虽然不如国内,但回国治疗需要坐飞机且至少要耽误一天以上时间,所以,医生建议住院。”

“那这个病好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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