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宁也很费解，她皱起眉头，抱着咖啡杯琢磨道：“既然是我妈家的亲戚....”

或许可以找石永强打听一下。

电话接通后，石永强的回答简单干脆。

“你说你静姨啊，她都病了好几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带着你小舅妈回老家，听你舅姥爷他们说起她的病，跟你妈一样，好像也是宫颈癌。许多年也不见好，我跟你爸去看你那次，她正好在C城找了个专家，我们就顺便去医院看了看她。”

但这个解释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林恩宁问道：“可她是咱们家的亲戚，魏文华为什么这么热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那是你舅妈！”

林恩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舅舅！我的意思是，你一个正经亲戚人在台城，她一个外人却在C城照顾咱们家一个连我都不怎么熟悉的亲戚，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是一家人了！这次还是人家文华主动提出来要去C城照顾你静姨的！”

林恩宁更疑惑了，“她还主动要求？”

“哎呀宁宁！你不就是看不惯人家，就拼命挑人家毛病吗？人家现在拿咱的亲戚当自己的亲戚，你还看不出她是一个心善又贤惠的人吗？”

心善？贤惠？

林恩宁一整个无语，“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打算挂电话，陈雅惠忽然小声比划道：“问问你那个姨夫是干嘛的？”

林恩宁心领神会地眨了下眼，“哦，对了，我姨夫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不在C城陪着她啊？”

“嗨~你姨夫当然是去挣医药费了！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妈啊，想怎么治就怎么治，从来不看缴费单。”手机对面传来阵阵麻将声，石永强喊了一声“碰”。继续道：“她老公好像是个搞技术的，本来一直陪床呢，听说公司有点事，就回台城了。这不你舅妈一听说这个情况，就主动去C城帮忙照顾了。”

挂掉电话，林恩宁的疑惑更深了。

陈雅惠倒是支着下巴想到些什么，“无利不起早，特别是伺候病号这种活，绝对不是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良心发现这么简单。”

“要是代入我妈的视角...”陈雅惠眸子一亮，“那她多半是在刷存在感。说不定借机在你家长辈面前表现，好让大家认可她，结婚的时候没人唱反调？”

林恩宁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叹了口气，“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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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过去，新的学期李立冬仿佛开了挂一样，成绩在系里一骑绝尘不说，日常训练也从不偷懒。班主任觉得他这是把自己当时的规劝听了进去，开班会的时候点了他好几次，既有表扬又有肯定。但李立冬每次都是拉着一张脸，从不跟班主任说话。

他跟那个白富美女友倒是黏得更近，不过李立冬很少在自己学校自习，反而日日泡在C大的图书馆。

总之对班主任来说，成绩上去就行，剩下的就由他去吧。

寒暑轮转，作为免费师范生，李立冬按照合同，大三要去滨北实习一个学期。

林恩宁摆着手指头算，要整整四个月，心里有点舍不得。

“我每个周六日都回来。”

“不行，这样你太累了。反正我大三也不做家教了，周六日没事，不如我去滨北看你。”

李立冬揉着她的头发，顺势揽过她的肩膀，“怎么能让你跑呢，该是我回来看你的。毕竟当初去滨北是我选的。”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林恩宁就有些难过，“那你....后悔吗？”

C大的图书馆每个周日都是满座，但李立冬习惯早起，即便是周六日，也雷打不动六点起床。

他占好座位再去操场跑上半个钟头，然后再等林恩宁去食堂一起吃早饭，回到图书馆还算早的。

两人的座位临窗，离空调不远不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此刻他透过窗子，迎着晨光，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发自内心说道：“不后悔。”

因为这个选择，他才能跟她这样并肩坐在这里，所以听说，“这是我短暂的人生里，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

但在林恩宁心里，会觉得他当初如果报C大，或许会更好。但她也知道，那样他的父母又不会同意。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现在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只橘子，剥掉皮之后把橘瓣整齐摆在李立冬面前。

“那就祝你实习大橘大利！”

李立冬拿起一瓣，放进嘴里，然后看着她弯起的眼睛，郑重道：“嗯，一定大吉大利。”

每次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恩宁就想逗他。

她突然故意撅着嘴，质问道：“有姑娘给你剥过橘子吗？”

“啊？”李立冬愣住，两秒钟后举起三根手指，解释道：“没有！除了我姐！我发誓！”

林恩宁被他这张严肃的脸逗笑，掩嘴说：“那我就是第一个给你剥橘子的姑娘啦~”

见她一脸鬼笑，李立冬知道自己又被逗了。

但他丝毫不恼，反而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寒假过后，李立冬就要去滨北开发区的青年路小学实习。

走得那天学校老师带队，毕业定向去滨北的这一届免师生，统一去学校报道。

林恩宁一大早赶到省师，一直等在大巴车旁边，却不见李立冬人影。

带队老师上了车，学生们很快也一一就坐，林恩宁四处望着，忐忑地打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

电话还未拨出去，就听见李立冬的声音。

“这个，给你。”

一只大号牛皮纸袋子递到面前，林恩宁好奇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她打开袋子正要看里面装了什么，却被李立冬伸手拦住，“别低头！我马上就要走了，让我多看你两眼。”

林恩宁脸一红，“现在有微信，想我了随时可以视频。”

“嗯。”

他的手缓缓松开，目光依旧炙热。

大巴车点火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我走了。”

李立冬没有把依依不舍挂在脸上，一如往常那般，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

分离的伤感随着车子远去而加深，林恩宁失落地站在晨光里，直直看着远方。

手里的纸袋被风吹动，她的视线一点点拉回，然后打开袋子一瞧，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纸袋。

这个纸袋是倒扣进去的，从上面看，只能见到一个黑色的底，没有字迹也看不出内容。

她把黑袋子掏了出来，见到了烫金的logo--CM.

是她喜欢的包包品牌。

林恩宁顾不得体面，直接在马路上把袋子拆开，里面果然是一个包。

跟当初她扔到的那个款式差不多，但这个是今年的新款。

更重要的是，包装铭牌一应俱全。

这只包是真的，市价上万。

她突然明白李立冬刚才为什么不让她看了，一定是怕她不收。

因为一万块钱对他来说太多、太多了，她难以想象以他的生活费，是如何攒出这么多钱的。

因为这一年多来，他们一直在一起，他并未打工，也没有其他赚外快的渠道。

林恩宁越想越难受，想着他在车上或许不方便接电话，发微信问他：

【你哪来这么多钱？】

李立冬回复地很快，【攒的】

【一万块钱怎么可能说攒就攒出来？跟别人借钱了？】

李立冬解释道：

【没有借钱。我只是一天攒15块，不到700天就能攒够。】

林恩宁愣住。

700天？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攒钱的？大一？

她猛地回忆起来，韩恒弄脏她的包，就是大一。

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攒钱给自己买包了？

林恩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很感动、很开心，可她又觉得对不起他。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名牌包，可若是心上人节衣缩食买的，她宁可不要。

一万块对韩恒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可对李立冬来说一年的饭费也不用这么多。

她跟他在一起，督促他学习，带他接触新鲜事物，是因为她觉得，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值得更好的生活。

可为什么他反而因为自己吃了更多的苦？

他明明已经很苦了。

拇指在输入框打了许多字又删掉，林恩宁眼泪滴了下来。

李立冬却回了一大段话：

【你还记得大一暑假那个电子厂吗？我每个寒暑假回去都会去那里打零工，攒了不少钱。上学以后每个月除了补助，我姐还会给我一些钱，只要不乱花，攒一万块钱并不难。】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乱花钱，可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我觉得把钱花在爱的人身上，比玩游戏冲点卡更有意义。】

【而且合理的规划，能让我更好地掌握花钱这门技术，事实证明一万块钱攒起来并不难。我没有少吃少穿，也没有因为攒钱错过什么，只是没能多请你吃几顿大餐。】

【不过，我送你的，一定要比韩恒的好。】

过了许久，林恩宁才回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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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北开发区紧挨着台城，李炳山得知儿子在开发区实习之后，一直想去看看。

可他的腿不能走远路，就想着让李海峰得空的时候，开车拉着他们两口子去趟滨北。

李海峰一口应下，但他只能请半天假，于是李母天不亮就起来炸丸子炸肉，又炒了辣椒酱，带了好几包行李上了车。

李海峰闻到油味就开始嫌弃：“婶儿，你带这么多饭去干吗？立冬是在学校当老师又不是去工地做农民工，人家学校有食堂，他饿不死！再说了，你带这么多吃的，他一个住宿舍的又没有冰箱，吃不了往哪儿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