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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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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恩宁上网查明白什么叫免费师范生之后,她怔怔地在电脑前,一直坐到凌晨。

她从来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志愿,叫做免费师范生。

可以不用交学费还有补助,大学四年毕业后可以直接分配回原籍当老师。

但母亲告诉过她,任何看起来很美好的事情都有代价,免费师范生的代价就是用C大的分,去台城学院念大学。

毕业后要承诺回台城当6年以上老师,才算履行完这份免费师范生的协议,而且这六年大概率要去乡镇任教。

她关掉电脑,躺平在床上,心口发堵,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如鲠在喉。

这种人生选择她说不出对错,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望了一夜的天花板,似睡非睡间好像梦见了十三中,梦见了李立冬在操场上一圈接着一圈的跑,从晴天到雨夜,从夏日到落雪。

他付出两年的努力,只配去念台城学院吗?

她不甘心。

第二日一早,她直接打车去了杏泊村。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土路坑洼泥泞,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车不敢开过不去,司机只能把车停在村碑旁。

看着穿戴举止完全不似这里人的林恩宁,司机好心问道:“小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啊?没有人接你啊?”

林恩宁笑笑,“有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哦,那就好,你一个姑娘家荒山野岭的小心点!”

“谢谢叔叔。”

出租车很快离开,林恩宁顺着冬天的记忆,沿着路往村子里走。

等她走到村口,站在上次见到李立冬的地方,林恩宁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立冬愣了一下,“我在、地里,割麦子。”

“能见个面吗?我就在村口。”

李立冬立刻抬头向村口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身白色连衣裙的林恩宁。

“你怎么来了?”他心中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林恩宁环顾四周,不知道他说的地里是在哪里,李立冬此刻站在南面山顶向她招手,“你转身向后看,我在你右后方面。”

她迅速回头,果然在远处的山坡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你等着,我过去找你!”

林恩宁挂掉电话就往南面跑。

现在是麦收的季节,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金色的麦浪上,整片麦地金灿灿的,像一幅画。

画中的白衣少女在麦田中奔跑,她越过收割机,跨过水渠,迎着阳光一路向自己跑来。

李立冬手里的镰刀掉在地下,汗水从额角流到下巴,他喉头一动,许是阳光太过明媚,他闭了闭眼。

他大概能猜到林恩宁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却没想到她跑上来后,第一句话就戳在了他最痛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台城学院的免费师范生,毕业后大概率要到乡镇工作,你知不知道这份乡镇工作需要多少年?”

“我知道。”李立冬侧过脸去,不想面对她。

“你知道还报?”林恩宁简直要气疯了,“李立冬,你就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长跑那么累你都能天天坚持训练,一个教师编制考试就怕了吗?就一定考不上吗?你是打算大学四年混吃等死,一点不打算上进吗?”

他怔了一瞬,然后捡起地上的镰刀,继续割麦子。

她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衣角,“大学四年协议六年,你这十年就被钉死在农村了!你辛辛苦苦复读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走出农村是为了什么?为了叶落归根扎根农村吗?”

“你的人生不应该被定格在一种职业上,而且....\"

她的每一句话就像刀一样刺进心里,李立冬突然直起身,“农村不好吗?我本来就是农村人。”

林恩宁一噎,“我、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念那样一个大学,不值得啊!”

李立冬静静站着,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但他很快转回身,继续割着麦子。

这里地形复杂,地块又零散,收割机上不来,只能靠人力收割。

他像是攒着一股劲,镰刀舞地飞快。

林恩宁怔怔看着他,30多度的天气他穿着长衣长裤,即便带着草帽,在烈日暴晒下,他的脸和手臂也黑了不少。

跟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他的衣服很脏,裤子上有扎满了洞,裤腿满是泥灰,完全看不出少年的蓬勃朝气。

林恩宁越看心里越堵,索性追了上去,“你选择了这条路,人生一辈子就框在了这个职业。这就是你拼命努力的意义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编制稳定,以后呢?我们都还年轻,一切都是未知的,虽然我们两个家境不一样,但有一点我觉得是一样的。”

“那就是对每个人来说,不是要把路走窄,我们要走宽。人只活一次,你才二十岁,就已经确定好一生的方向了吗?”

“李立冬,去读一个985吧,至少好大学的视野和见识要比台城学院高!”

李立冬蓦地停下手中的镰刀,他直起腰,缓缓转身,“上了985就一定能找到工作吗?当老师就一定不好吗?你是城里人,家里有钱,可以谈梦想谈理想,可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工作,能月月领到薪水的稳定工作。”

林恩宁急了,“世上稳定的工作千千万,你就非要在农村当老师吗?你就一点儿也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吗?你知不知道你要上的台城学院,是全省最差的师范大学!”

“那又怎么样?我家是农民,我姐念的是技校,当老师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了。”李立冬漠然地看着她,“林恩宁,我跟你不一样。”

林恩宁就像突然被人扼住喉咙,她无法反驳却又不甘心,于是猛地上前一步,站在李立冬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甘心吗?”

四目相对的一瞬,李立冬心里早已溃不成军,他仓皇地别过脸去,冷冷道:“我甘不甘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恩宁突然哑了火。

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他的什么人?

为什么要过问他的人生?

“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林恩宁掉头就走。

山坡很缓,但她跑的很快,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刚擦干净,又淌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她离开时他没有送她,他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大概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他站在山顶一直看着她跑下山,跑出村口那条路,直到消失在地平线。

晚上他没有吃饭,借口割麦子太累早早把自己关到屋里。

天黑了他一个人静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星光打开抽屉。

他拿出藏在抽屉最深处的饭盒,把装在里面的巧克力一颗一颗拿出来,打开,吃掉,再打开,再吃掉。

最后哭了出来。

那天是他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即便插上翅膀也够不到。

-

林振昌今日饭局结束地有点早,回家时见林恩宁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看电视,呆呆地坐着,看起来有点心情不好。

他扯开衣领,让保姆泡了茶,端过来坐在林恩宁旁边,问道:“谁惹咱家大小姐了?”

林恩宁鼓着嘴,恨恨道:“一截木头桩子!”

林振昌一听笑了,“木头桩子怎么惹你了?”

“爸,你说农村人为什么都这么轴?”林恩宁忍不住问父亲,“他们的眼界怎么那么低,怎么就不乐意走出农村呢?”

一听这话,林振昌来了兴趣,“你爸我就是地地道道农村人,这不也走出农村了?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是这样,我一个十三中的同学,自降六十分去念免费师范生,放着好好的C大不念,竟然要念台城学院!”

林恩宁把免费师范生的情况跟他说完,林振昌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这事儿,人家爸爸的选择没有错。”

林恩宁震惊地看着父亲,“爸你也疯了吧?”

“傻孩子,你是什么条件,他是什么条件?你毕业以后出国深造的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回来以后你迟早也是要接手公司的,根本不存在找工作的问题。”

“但是农村孩子就不一样了。”林振昌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免费师范生,听起来不值,但是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免学费,四年下来能省个十万八万的吧。这对种地的农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二是不用担心就业,就算回农村当老师,那也是一份正经工作,而且不用参加教师考试,毕业又不用竞争。”

“这两个好处,对穷人家的孩子太有吸引力了。相比起来,其他任何的劣势都可以克服。”

“可是....”林恩宁始终觉得不甘心,“就算免了学费又工作稳定,可这份工作也太鸡肋了吧!”

林振昌看她,“你觉得鸡肋,那以你告诉我,一个农民父亲,凭什么给他的孩子找一个比老师还要好的工作?凭求神拜佛?还是凭运气?”

林恩宁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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