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情进展不顺利，但未曾想如此这般的不顺利，顾不上屋里这个大活人了，林烨抬手拨给了顾心遥：
“用户果真想彻底抛开科讯，软硬件的选型全变…我估摸，等标书出来，这些厂商连授权都不会给科讯。”
“折腾大半年的时间了，他们单位的门槛都快被我‘踏’平了，这个时候想抛下我们，没那么容易，不行就明‘抢’！”
顾心遥的心火估计烧得滋滋直窜，声音爆得让林烨的眉心直跳。
划重点：招标书的指标按规定不能写死，但可以写出倾向性。
“明抢”就是用用户明显不期望的产品靠价格和对项目的理解，以及现场专家的支持，争取中标可能性。
风险活儿，毕竟验收和收款还是用户说了算，虽然“生米煮成熟饭”后，有些用户后期有机会捋顺了，但不排除特别强硬的，明里暗里的收拾你。
林烨在电话这头急切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规划？”
“我先调动各方面的资源，去摸一下这个新领导想用的这家公司是啥情况。
这次采购是为了配合他们应用系统的升级，产品标准最终还得应用开发商辅助用户制定。
我和通迪的行业老总王力宏沟通也算顺畅，但现在形势复杂，我想见一下他的老板，你能约到吗？”
“我周一正好带厂商去通迪，我先给吴总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我们一起，倘若周一不行，我定会磨到他抽时间和你碰面。”
……
待她挂完电话，听了半天闲篇儿的谢天吱声了：“约好时间，我陪你们一起去。”
从不主动揽事儿的人这么积极主动做司机？
林烨颤颤眼皮，抬眼看着他问：“你不是对顾心遥怀揣什么不轨的想法吧？”
“不行？”谢天挑挑眉。
“她刚整完一段超过十年的恋情，伤还没疗好呢，你可别雪上加霜地再给她添上一刀啊…”
谢天愤而起身，指着林烨的鼻子一通输出：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换身衣服演灭绝师太都不占用演技…我还给她来一刀？还雪上加霜？你谢哥我要是这种人，还他妈会单到现在？”
任何人都可以骂他没出息、啃老，但他逆天的颜值和高尚的情操决不允许被人质疑。
林烨冲他愤怒的背影忙不迭解释：“还不是因为你长太帅，谁看着都不踏实…”
已经走到门口的谢天松开了扶在门把上的手，决定大度地再原谅这个女人一次。
他扭头回来，不咸不淡说道：
“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天中午我带你出去补补…
你瞧瞧你这张脸，23岁整出了32岁的既视感，和顾心遥站在一起，比她还老成！”
林烨瞥他一眼，弱弱顶他一句：“三句话不离顾心遥，说你没中毒我还真有点不信。”
谢谢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晃出了门。
……
喝两口热茶，林烨强压着胃里的不适拨通了吴凌风的电话：
“吴总好！”
“说！”吴总恢复了一贯的高冷。
“我有个做集成的重要客户，项目的运作中遇到点困难，想约见您一下，您看周一我能带上一起吗…上次见面时我和您提过的。”
“什么项目？”
“科技局”
“你的客户是科迅吧？”
林烨狗腿地陪着笑说：“吴总英明啊…我能顺便问一句，您是怎么样做到从几十家公司里挑出正确答案的？难道是超能力？“
“周一时间紧张，我们在这个项目里作用有限，大概率是帮不了你的客户了。”
吴凌风的声音很淡，既没搭理林烨强行“植入”的”马屁”，也没接她想带上科迅一起的话茬。
……
周一，林烨带着杨斌还有AI渠道部负责人直奔通迪。（杨斌：前三章出现的AI销售）
吴凌风要的全省统一折扣，她几经折腾好歹有了让他满意的结论，这次带着厂商过来搞个官方会晤。
按门铃的瞬间，顾侒的影子突然在林烨脑里晃过，画面还非常不友好地停留在了上次两人冲突的场景。
她摆了摆头，心里默念：“千万别撞到，千万别撞到…”
“吱！”一声，门开了。
一白衣灰裤的男子端着咖啡杯站门口，半长的头发擦过眼角，一张极英俊的脸上眉头轻拧，不是顾侒又是谁。
两人第一次碰面那一幕跃于眼前，林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句：
靠，这个男人，长相倒是可以独步‘武林’。
……
顿了足有五秒钟，她眉目含笑和他打招呼：
“顾董好，这是AI的行业经理杨斌以及渠道部经理Sara，我们约了吴总。”
顾侒淡然笑笑算是回应，紧跟着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了其余人的寒暄。
三人正欲起步，他却又补了一句：“林经理，麻烦留步一下！”
杨斌二人非常识趣地先上楼了，林烨默默跟在顾侒身后进了会议室。
他带上了门，林烨莫名有点心慌，每次见他都是状态百出，这次又不知会有啥等着她。
“林经理，上次在深圳…”
顾侒垂眼面对她站着，脸上的犹豫就快淌地上了。
“对不起，顾董，上次我酒壮怂人胆，出言不逊，请您别放心上。”
林烨抢先道歉，这么大个老板摆出想要道歉的姿态，她可承受不起，她真心没把这芝麻大点事儿放心上，回过头来看，当晚的他也是好心。
他抬眼看向她，沉默得像有心事。
迎着他的目光，她小心翼翼询问，“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先上去了？让吴总等太久就不好了。”
“你晚上有事儿吗？想请你吃个饭。”
“真不凑巧，我有个外地客户过来江中开会，所以我才特意约的吴总今天，想着忙完顺便请他们吃个饭，也不用我来回折腾。”
她怕他误会自己故意推脱，解释得详尽，拒绝客户向来不是她的个性，何况一而再。
“你今天回去吗？”他追问。
“不回，明早还有个本地客户要拜访，要不，我吃完饭给您电话？”
她有点着急了，想把这磨磨唧唧的对话限时“掐死”。
“好！”顾侒答得干脆，侧身推开了门。
……
下午的交流很顺利，从通迪出来，林烨赶场一般直奔江中知名的粤菜餐厅—桃苑。
林烨的酒量是个bug，行走江湖战战兢兢，红酒半瓶白酒二两是她的“死线”，若是单独应酬她都严防死守，绝不会失了分寸。
今晚的客家红米酒，入口甘甜，她毫无“战斗”经验，不知不觉竟是过量了。
谈笑间，她起身给客户斟茶，落座时突然感觉头晕眼花。
窗外，天光不见，行人稀疏，但客户还有饱满的热情。
身边没个人，林烨心慌得一匹，她必须趁着脑子还有一丝清明，尽快撤退。
灌下两口热茶，她借口去洗手间，买完单顺手给大堂经理塞了两百小费，叮嘱对方一定要确保自己被一个叫谢天的人接走。
谢天在江中办事，说好了接应她。
使劲晃了晃头，她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尽快，1881房或者洗手间。
谢天没等到，她等到了顾侒的电话：
“林经理，对不起，我要失约了，有个客户的系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抢了过去：
“您已经到了啊，真抱歉，我这里有特别重要的客户，您在‘桃苑’门口等等，我陪朋友们再聊一会儿就出来找您。”
林烨电话里的声音飘忽得就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这个时候不管谁来的电话，她的对白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她信手拈来的散场借口而已。
顾侒顿了顿，应道：“好！”
……
夜晚的交通顺畅，从城市的最东边开到“桃苑”不过二十来分钟。
夜色氤氲，珠江两岸灯火迤逦，有情侣在月下相依相偎难舍难舍，顾侒的心却失了淡定。
餐厅门口哪有人影？回拨电话，无人接听，刚准备冲进去找人，人便出现了——林烨耷拉着脑袋被人搀扶着迈出了餐厅。
借着路灯和门口堂皇的两盏灯笼，可见搀扶她的青年相貌清俊。
他小心扶她上车，一辆黄色超跑，粤B的车牌。
跑车轰鸣一声扬长而去，顾侒自嘲般摆了摆头。
……
五天喝醉两回的林烨在酒店里悠悠醒来，头倒是不疼，但因为断片儿而没干的事儿让她很“头疼”——完了，忘了给顾董电话！
一而再的放这么大个老板的鸽子，她怕是不想混了吧，别给他误会觉得自己在端什么莫须有的架子啊。
顾不上头昏眼花，她摸到手机，即刻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顾董，实在太抱歉了，我昨晚直接喝断片儿了，今天中午或者晚上您有时间吗？给我个机会赔罪。
第二天清晨，林烨等到了他客气而疏离的回复：不用放心上，我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