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门把手,木质雕栏横在眼前,云来鹤往,潺潺流云泄在青光中。
巍峨山峦上亭台楼阁,连片琼楼玉宇 ,出门的程氧和拾海对视一眼,点了点玉牌,等某个不知名的小仙灵过来接她们。
虽然没有禁御剑/扫帚/飞行器的规定,但这个时间交通量大,总有那么几个粗心大意的会发生互创事故。
他们彼此伤害伤害也就得了,被创习惯了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皮糙肉厚经得住摔碰。
没被老师们操练过的新生就太行,一个力度没把握住撞散架,到时候给人留下心理阴影就是罪过了。
除却鲲和黑鲨这种交通霸王,仙灵们大都温和有序,有自己的行进雷达。
——具体是指你不跟着它路线走它就不载你的雷达。
众生平等,无偿已经很可贵了,人家接个单再飞来飞去,你再闹腾就不礼貌了。
——所以它们可以说是最佳的搭乘伙伴。
程氧手搭在栏杆上,向前眺望远方。
神秘的海市蜃楼倒悬天际之上,沙漠丽影缥缈虚幻,古楼如林,高立苍穹之巅,若隐若现恍若神址。
就像是书写在丝帛上的锦绣史书,整座海市蜃楼形似一个巨大的漏斗,黄沙倾泻,星汉垂挂,涂抹出像是油画一般浓郁热烈的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摸了摸下巴,眼皮一跳。
虽然程氧不迷信,但她还是语气凝重。
——“特别是季夏这么长时间蹦不出一个屁,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又要事儿B了。”
她直视拾海,语气严肃,“你知道我预言一直很准的。”
那可是被称为野兽の直觉的女人第六感啊。
季夏保准没憋好屁。
他就是个臭鼬转世。
【吃上季夏席了记得踹我一脚(程氧)】:“谁联系上季夏了?”
【这合理嘛?(张怀历)】:“不是我。”
【合法,但有病(蒋客)】:“问司邢。”
【抽个空大家打一架吧,我当裁判,就这样(司邢)】:“、、网?/卡了sidhbehvxnsijbehshh
【吃上季夏席了记得踹我一脚(程氧)】:“?”
程氧沉思了一秒。
“你看我像脑干缺失的样子吗?”
脸滚键盘还能把主语打明白就离谱。
【不用等吃席了程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脚(季夏)】:“你不像,你有种脑干缺失的美,你就是。”
【吃上季夏席了记得踹我一脚(程氧)】:微笑.jpg
“当初畜牧专业来招人的时候我就劝你去报上,你看你多合适啊,一个人自带仨哺乳类,毕设都不用愁了。”
默默窥屏的张怀历忍不住问了一句。
“啥?”
程氧式高贵冷艳,嘲讽力度拉满:“牛马、狗。”
季夏式塑料同学情回应,情比纸薄,:“程氧,当初我就跟阿姨说你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上帝播撒智慧你打伞,丘比特射箭你三连闪,是不是女娲捏完脸你也得跟人打一场深刻贯彻什么叫“打脸不打人之泥巴的可塑性是否会造成永久性损伤”啊?”
他假惺惺、圣父说道:“相信我,程氧,嫉妒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心胸太狭窄而我的人格又太伟大了而已。”
程氧阴阳反击:“国家当初怎么就没拿你的脸去研究三级甲?”
季夏谦虚道:“当然是因为我太帅了。”
这样的对吵几乎是每日上线必备,其他几个人早听习惯了。
说得好听点叫青梅竹马欢喜冤家,说的不好听点——
#你不高兴了我就开心了#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上#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从小吵到大,从高中怼到现在,每天不重样都可以出一套怼人语录了。
作为一路见证他们打嘴仗的另一位竹马,司邢微笑三连击表示——
别找他、掉线中、忙着呢。
拾海扯了扯火力全开的程氧,牵着对方走近了刚靠过来的仙灵。
“稍等啊海,季夏这个狗屎我今天非喷死他不可。”
程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张了张口还想再来个60秒语音diss。
拾海提醒她注意脚下,别踩空了。
等流云在眼前划过,清逸的风卷起金丝薄纱,程氧的注意力转回来,才发现她已经被刚才注视过的“蜃城”天女们给拉走了。
程氧:?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哦,不但有人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鲲宅鲨给摇出来了,吃个饭竟然还能让她蹭上“古墓丽影”的车。
——这排场可大了。
……
【这合理嘛?(张怀历)】“说句实在的,季夏,你想好检讨怎么写了吗?”
群里静默了一段时间。
【不用等吃席了程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脚(季夏)】:“——哎嘿?”
【抽个空大家打一架吧,我当裁判,就这样(司邢)】:“卖萌也没用,当初答应了要帮你,又没说还要帮你善后写检讨的。”
【在座的多少都得给我磕一个(拾海)】:“这是另外的价钱。”
季夏变脸如翻书,谄媚的语气几乎要从屏幕中直冲出来,【不用等吃席了程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脚(季夏)】:“蒋客~~”
【合法,但有病(蒋客)】:“?”
蒋客语气坚定,“是另外的价钱。”
【不用等吃席了程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来一脚(季夏)】点亮了【合法,但有病(蒋客)】的特殊称号【爸爸】
季夏向来能屈能伸、能弯能直、能娇能刚,他一本正经赞道:“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是不是?”
——不是。
蒋客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像个注定要被挂路灯的资本家,把“谈感情伤钱”这一条发挥的淋漓尽致。
为了杜绝对方撒泼耍混的可能,他甚至下线的速度都要比平时快很多。
点活像是见了外卖的拾海、抢了周边的程氧、见了大蜘蛛的张怀历。
把应激反应这一块儿拿捏死死的。
——来自季夏の奇妙比喻的肯定。
古老庄重的米色教堂内,有光透过身后的窗户射进来,穿透彩绘玻璃所描绘的绮丽圣洁的图像,在空中折成细长的光晕,投下大片陆离的光斑。
有人在身旁站定,季夏偏偏头,通讯器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定住。
姿态懒散,神色早已恢复成平常时的轻慢。
来人像是早已知道他会在这里,并不惊讶,只是笑着打招呼,“季夏,好久不见。”
女孩身材高大,及膝黑裙繁复华丽,银锁长链纵横交错。五官深邃立体,眉目间隐约透出些冷酷的味道,又偏偏被她温和的神色所柔化。
那双渐变的紫眸盯着他时,与眼尾的星片相得益彰,仿佛藏匿着一轮薄月。
季夏漫不经心抬眼看她,语气敷衍且冷淡,“没多久,就俩月。”
女孩轻笑出声,低音如陈雅夜曲,意有所指缓声道:“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够干一些事情了。”
同为二年级,又相处了一年,勉强互知深浅,季夏怎么听不明白对方是在暗指什么。
这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话,季夏指定得喷他。
换成现在——
笑死,修身养性是什么,跟他无关。
他姿态闲散,摊了摊手,嘴角含笑,“嗯,所以呢?”
一副无所谓、什么也不知道不了解的样子。
莫迪瓦·斯派尔森眼睛微眯,犹如瑰丽梦幻的弯月落入了塘湾,晕染出细密的涟漪。
她并不着急,只是淡淡回道:“季夏……”
未尽的话语被掩于迎着光影敞开的大门前,一道疏冷的男声自内传来。
“既然来了,就都进来。”
“闲话之后再叙也不迟。”
季夏撇撇嘴,把自己冒到嗓子眼的怼人八连击咽了回去。随即双手做喇叭状贴在嘴边,朗声道:“是,老师。”
径直迈腿,就要从莫迪瓦面前擦过去。
将过未过之际,低浅的女声最终还是传来,“……有些事,未知全貌,不可妄为。”
季夏顿了顿,轻侧过头,微乱的黑发垂下几缕,那双漂亮的黑眸扫过女人,压下墨色一片,留白出古井无波的漠然。
“斯派尔森同学,你不跟上吗?”
……
风车飒飒,晴午日好,人语熙攘。
各异的身影相继落下。飞天扫帚熄火,串连旋成一圈鸦雀,遨游似的整齐翔过;红色双层巴士闭上门,头身重组——骚包地摆了一个秀身材的pose;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巷子内滚出几颗糖球,像是咯痰一样吐出了大堆彩球。
其间带出几个狼狈无奈的学生。
对视一眼,叹口气,习以为常地打了个响指。
衣装瞬间整洁如新。
洁白的蛇尾轻甩,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华丽的男音随之而来,“哈,周铁鸡,你这手气不行嘛。”
通身雪白的青年撩了撩头发,卷翘而浓密的长睫垂下,唯有那双淡红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被巷子甩出来的几人。
他手指落在下唇,巡视了一圈,那张昳丽的脸上几乎是毫不留情地露出了嘲笑的表情,“啧啧啧,竟然摇出来了密语巷,一个暑期过去,你是去黑酋大神那进修了吗?”
“刘富贵,一个暑期不见,你的飞行技术倒是不进反退,和你的语言艺术一样越来越糟糕了。”
名为周泽寰的青年学生掸了掸黑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苍白,几乎能看到皮下淡淡的青筋脉络。
不甚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凌乱、一直垂到腰际的松散长发,表明这人在昨晚几乎又熬了一夜。
到现在都没时间打理自己。
身旁一位高高壮壮的青年学生无语地摇摇头,近两米的大个子凑到隔壁一米六女生身边,佝着背在对方耳边嘀咕。
姿势格外怪异。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假期没见,他俩战火是怎么升级到公众场合互喊对方外号的?”
陆军恒神色迷惑,百思不得其解脸上全是“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这十个大字。
他长得高,又一看是个经常撸铁的料,稍微挪动一下,几乎就把女生挡了个严严实实。
伊凯洱举起火铳,怼在对方脸上,硬生生把那张方正的脸推远了几厘米,“你要再敢靠我这么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做个开颅手术?”
手指搭上扳机,她语气阴冷,“我说到做到。”
少女金色长发捆绑成两个扫帚似的冲天辫,身材娇小却比例极好,高领露脐皮衣勾勒出完美流畅的马甲线。间叠涂鸦的棒球服搭配上不规则黑白裙裤,有种离经叛道的出奇美感。
陆军恒脸抽了抽,目光不住往下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