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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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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浩淼,月光如水。

释宁站在窗前,卧榻上躺着一位不省人事的白衣公子。

公子鬓角的碎发粘在脸上和脖颈处,水珠从发尖淌落,再看公子那俊朗中透着几分妖冶的五官,更似是从水中捞出的水妖一般。

而释宁也好不到哪里去,除去一颗光秃头顶是干燥的,衣物已浸湿,牢牢粘连在身上。

一刻钟前,四目相对了片刻后,白衣公子便倒在了释宁的怀中。

释宁怔愣了半晌,拍了拍他的脸,在未曾见他有任何反应后,便使劲地掐住了他脸颊上的肉,将他那张俊脸摆出了一个极其丑陋的刚鬣脸。

连暗中保护白衣公子的那群人见了这一幕,都险些忍俊不禁,好在有多年的定力在,否则定要抑制不住地发出一些声音。

那张脸遭遇了一番□□后,原本白玉般的脸庞印上了一道道指痕,看起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而被随意玩弄的人却歪头倒在释宁肩上,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中。

释宁本要将他送去厢房,经过水潭时,那人却忽地睁开了眸子,恨恨地盯着他,低声呢喃道:“骗子。”

于是,恶从胆边生的释宁,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意,将白衣公子一脚踹进了水潭中。

如若不是因释宁一时不察,被他攥住了长袖,也不至于与他一同落入潭水中。

偏偏那落了水的白衣公子,竟沉入潭底,没了半丝动静。

释宁想起那日在厢房门口站着的黑脸“煞神”,心知今日若是让这位公子殒命于此,明日自己定也会人头落地。

潭底的白衣公子紧紧阖着双眸,一双手微微展开,面上的神色却是沉静如水,更像是一种预谋,不知是一心寻死,还是有意寻人。

潭底清澈幽蓝,深不可测。

释宁见到他的一瞬,便朝他游了过去,拍了拍他脸颊,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便渡了一口气给他。

费了好一番力气,释宁终是将他拖了出来。

他未曾睁眼,一张脸煞白无血色,触上去便是一手冰凉。

“施主,你醒醒……”

而便是在此时,一柄剑抵上了释宁的后颈,接着厢房内走出了一道男子的身形,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白衣公子后,两步做一步地跑上前,高呼道:“阿泽,你怎么保护的公子?”

释宁听到身后持剑抵住自己后颈的男子道:“叶神医,快给公子把把脉。”语气中难掩焦灼。

这两人便是叶允川和段安泽。

他本是在公子落水前便要现身,可公子早有交代,今日夜里,他们任何人不得出现在小和尚面前。

公子在找人,找的无非是那个不告而别的小子,而他与这小和尚的身形又有几分相像,公子便命令自己跟了他大半日。

他眼睁睁地看着公子被小和尚推下潭底,好在那小和尚还知道救人,可这会儿,看到面色苍白的公子,他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

好似又回到了那场大火,那个奄奄一息且毫无生念的公子。

释宁见他们二人魂不附体一般,便也未曾开口。

那名神医取出几根银针,飞快地在白衣公子身上扎了几处穴道,见他唇角溢出些许潭水后,才微微放下心来,随后又道:“阿泽,快扶公子进去更衣。”

释宁看着那名为“阿泽”的男子扶着白衣公子进了厢房,唯有那位神医还立在远处,细细地打量自己。

“你是……出家人?”

“正是,贫僧法号释宁。”释宁朝他双手合十。

叶允川还了他一礼,语气温和道:“小师父,我家公子前不久受了重伤,今日又掉入潭水中,恐伤势复发,在下和阿泽两人要速速去为公子抓两幅药熬制,这一个时辰内,还麻烦小师父帮忙照料一二。”

出家人慈悲为怀,释宁又是罪魁祸首,自是心怀愧疚,应了此事。

于是便有了一刻钟后的那一幕。

释宁静静看着窗外景色,等待那两人将汤药端过来,出神间,便听到榻上之人一声细若蚊蝇般的□□。

他连忙走上前,却看见他一张俊脸烧得火红一片,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一只手还攥着胸口处。

想起叶神医在走之前说的身怀重伤一事,释宁连忙去抓住他那只手,唯恐他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令旧伤加重。

这一抓上他的手,两人便都是浑身一颤。

一冷一热,却又同样覆了一层薄薄的茧——那是一双长期执剑之人的手,而手心处的温度和触感,好似能通过掌心直抵心脏。

释宁在心下叹道,这人貌似每回遇上自己,都会遭遇一场不大不小的劫难。

榻上的公子又做了一个梦,这回看到的是几年前的小和尚。

原来他并不是第一回见小和尚,只是并非以现在的身份和样貌。

那年,他痛失心头挚爱,便去了皇城外的一座寺庙,他在千佛灯里立了一块牌位,在大殿内,与数十位僧人一同颂佛念经,滴水未进,日夜不休,跪拜了三日三夜,终是倒了下去。

醒来时,小和尚面带笑意地看着他,还极其耐心地将汤药喂给他喝。

待到用完汤药,他还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目光空洞无物。

而那小和尚温声问道:“施主可是有乱神扰心之事,不妨让小僧来为施主解惑?”

他并未答他,连气息都十分微弱了,全然没有半点生气。

“施主,小僧为你讲个故事罢。”小和尚并未等他回答,自说自话一般地,开始讲故事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老和尚,他问小和尚们,在寒冷腊月的某日,你挑了一大桶冰凉的河水倒入锅中,生火生到一半,发觉柴不够,你该如何?这时,有的弟子说去寻柴,有的弟子说去借柴,而有的弟子说去买柴……你猜老和尚怎么说?”

小和尚刻意停顿了半晌,才接着道:“老和尚说,为何不把锅里的水倒掉一些呢?”

他仍未作出任何反应,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

而那小和尚已起身,行至房门前,语重心长道:“万事总不能如意,有舍才有得。若是身处困境,不妨舍掉那些看似抛舍不得的,或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那日后,段安泽与叶允川二人便开始对他寸步不离,唯恐又出了什么事。

他再见到小和尚时,是在一处偏僻的禅房,小和尚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屋檐上,手中还举着一坛子酒。

可谓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彼时,他接连几日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抄的经书已摞满整整一张书桌,佛经也几近背得滚瓜烂熟,而几日的折磨下,令他面色青白,与鬼魅无异。

那小和尚见到他,便是露齿一笑,还伸手招呼他上去同饮。

也不知为何,他在这小和尚身旁时,心头的那些窒闷之感总能淡上许多。

小和尚如山间一股清泉,又似是和暖春风,无拘无束,纯一不杂,半点不似凡尘中人。

那时,他接过酒坛,猛地喝了几大口,问了一句:“出家之人,都似你这般任性妄为吗?”

小和尚却一把揽过他的双肩,笑意盈盈道:“公子今日既然喝了小僧的酒,那便是小僧的好友了,好友之间,可不能两面三刀。”

他哼笑一声,便听小和尚又道:“谁知我这出家之人内心的辛酸苦楚?”

明知小和尚机灵古怪,丝毫不忌讳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戒律,他还是顺从本心,将那些话一字不差地纳入了耳中。

小和尚自出生后不久,因举目无亲,便被好心的方丈收留在寺中,还早早地收他做了关门弟子,成为了寺中辈分最大的师兄。

师弟们皆比他大上一轮,他自小便没有同龄人相伴,后来下山化缘,才知红尘有千万般好,世间男子皆有温香暖玉在侧,三妻四妾,儿孙绕膝,可他身为出家之人,终身都只能困于这座寺庙中。

他也曾想过还俗,却被师父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非要他打消这个念头,还让他跪于大殿中,抄了好几日的经书。

可怜他血气方刚之年华,却要死守在这山中,他自是不甘,只得趁着下山化缘之际,偷运美酒上山,一解忧愁。

许是因小和尚长了张不谙世事的清秀面容,他未曾疑心其中真假,反倒是因他的直言不讳而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一坛酒下肚后,小和尚翻了个身,又道:“不过我看这世间所谓情爱,大多是庸人自扰,缘起缘灭,莫强求。”

佛门有一言,一切的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时,他本该驳斥于他,却久久不能言语,小和尚本不识情爱,自是豁达,可俗世中人,何人不沉湎于情爱中,只是或早或晚罢了,而这小和尚此生大多是没有机会识得此中滋味了。

良久后,小和尚已然酣睡,他才对着那一轮弯月喃喃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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