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的后发队伍自杭州出发，坐上依维柯车经高速公路一路向西行驶，沿途毫无阻拦，到了西宁有人接待，略休息后从西宁到格尔木。

格尔木海拔比西宁更高五六百米，为全国海拔最高的城市之一，更在青藏高原西部地区。

尽管他们先在西宁休整了才继续，高原反应倒是不好解决，好在准备了药物，踏上格尔木土地之后片刻，众人脸色都好了许多。

晚上九点多时，依维柯车到了疗养院附近。

疗养院已经废弃二三十年，破旧不堪，周围没什么人来往，和鬼屋气氛有得一拼。

路上来时阿宁说，疗养院里有一样东西是这次行动的必需品，一定要拿到手。

张起灵二话不说就下了车，黑瞎子一副笑意散漫的样子朝张海凝摆了摆手，表示她和阿宁的队伍留在这里负责接应就成。

张海凝点头应下，见到已经变成禁婆的霍玲也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如留在这里，免得尴尬。

“你不去么？”阿宁眉毛微惊讶挑起。

张起灵一路话少，也就黑瞎子跟着聊聊天，但是张海凝加入聊天之后那流利的英语，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阿宁并不知道张海凝留过学，好似经过从前的事情，她依旧只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冰山一角，甚至，有些时候她根本看不透张海凝的内心想法。

“我倒是很好奇有谁能敌过他俩的联手，那个人可能还没出生。”

张海凝看阿宁一眼，这姑娘临出发前还去故意试探吴邪，结果吴邪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阿宁顿时就放心了，巴不得能排除所有不确定因素，准备更充分地进到塔木陀里。

阿宁见她笃定张起灵和黑瞎子能够应付疗养院里的情况，收了话头，招呼藏族司机将依维柯停在一棵葱郁树下，往右边方向深入就是疗养院所在的老城区。

疗养院盖建于20世纪60年代，很快在80年代中期撤掉了，改成戏楼，附近一片地方都是违章建筑，在建立新城区以后，老城区就很少再有人来了。

格尔木夜色来得很晚，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这时候正适合睡觉，张海凝随意扯了个呵欠，靠窗阖上眼睛，用对讲机与张起灵二人保持联系的任务，由阿宁主动接过。

类似这种野外探险的时候，张海凝的睡眠从来属于片段式，阿宁每隔五分钟会看一次时间，重复约莫十一二次，透过后视镜一看，张海凝已经睁眼，呆呆看了看窗外，片刻回神对上她的视线。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黑瞎子的声音，轻声说着“到手”。

“我们走！”张起灵同样轻声回应。

听见对讲机那头传来的拍肩声音，张海凝莫名觉得一丝微妙，扬了扬下巴示意开车过去。

依维柯自黑暗里甫一冲出，就见两个黑色人影一路狂奔，张海凝拉开车门，挪回自己的座位，车身一个漂移，接了人跳上车，油门一轰朝前冲去。

“哎，等等我！还有人没上车呢！”

这个声音特别的耳熟，藏族司机听见动静下意识踩了脚刹车，张海凝正猜测时发现张起灵伸手拦了一下车门，顿时恍然大悟是谁来了。

这小子居然通过录像带里的线索追了过来！

吴邪好不容易上车，短时间里喘得和破风箱似的，直接就瘫了，闭眼吸了几口气缓过来，四处一看顿时傻眼，这车上竟然全是从云顶天宫出来的阿宁的队伍。

随后，与一道无奈的视线相对，张海凝也出现在这支队伍里。

让吴邪惊讶的事情可不止这一点，他仔细看了看惊讶到平静的阿宁，垂着眸子不说话的张起灵，以及戴着墨镜露出点笑意的墨镜青年，突然就感觉很乱，问道：“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宁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吴邪和阿宁就各自的信息进行一次长聊，之后吴邪问起张起灵和张海凝是怎么回事，他分明记得，张海凝说是到敦煌旅游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海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无声摊开手，解释什么呀，越说越说不清。

阿宁笑道：“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了？这三位可是明码标价，现在，他们是我们的顾问。”

吴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边的高加索人解释道，张起灵三人是老板裘德考直接指派下来的，阿宁只是个副手，他们的行动都按照三人的安排进行。

阿宁瞪一眼看热闹的几个自己人，无奈对吴邪道：“我们和你知道的应该都差不多，不过这三位朋友比较难沟通，当然，张小姐的英语让我们也感到非常舒服与自然亲近。”

张海凝眨了眨眼，眼神流露出点感谢，轻笑道：“能让阿宁小姐感到舒适，我该说是我的荣幸么？”

阿宁回笑了一下，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很快，车子到了营地，天已经快亮了，十几辆路虎一字排开停在戈壁上，周围堆积了大量物资，篝火数量都能开晚会party。

看见依维柯车回来了，很多人围过来，阿宁用英语说了句准备出发，众人立时欢呼起来。

他们要去塔木陀了。

张海凝细致扫了一眼，那个她曾假扮的海大胡子也在队伍里，看样子阿宁的公司很是重视这一次去塔木陀的行动。

还别说，这即将要出发了，她心里也有些轻松起来，嘴角牵起清浅的笑，忍不住自在伸了个懒腰。

“小凝，他们在欢呼什么？”吴邪凑到张海凝身边，低声问道。

张海凝看他一眼，回答：“我们要去塔木陀了。”

“塔木陀？”吴邪目瞪口呆，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快回去吧。”张海凝见他那样子就知道肯定在疗养院里发现了点东西，好心情一扫即光，不自觉想到几天前的电话，“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论你找到了什么。”

说实话，吴家想要吴邪以单纯一面渐渐入局，可是继续经历下去，他真的还能够保持住天真吗？

背后那些势力有多庞大，吴家不可能不知道，让一个仅仅参与这些事一年多的年轻人最后去面对，这太残忍了。

张海凝看眼边上要凑过来听热闹的高加索人，干脆闭嘴，不管吴邪是什么反应，转头朝营地深处走去。

黑瞎子看看走到自己旁边的女人，低声笑道：“不继续拦着了？”

张海凝摇摇头：“他迟早得回去，阿宁大概也不希望他参与进来。”

黑瞎子无声勾起嘴角，抬了抬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营地很大，路虎集中地后面还有一片帐篷，阿宁领着人走进最大的圆顶帐篷里，坐到地毯上，所有人陆续坐定，阿宁将黑瞎子带出的东西放到矮脚桌上，取出盒子里破损的青花瓷盘。

片刻，帐篷外走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藏族老太太和一个藏族中年妇女，所有人都对那老太太极为恭敬，除了两位百岁老人与张海凝，以及状况之外的吴邪。

窝在羊毛毡里的张海凝不经意对上吴邪视线，状若无事收回看了眼那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不动声色地对她点了点头，她浅浅回应，两人各自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阿宁取出疗养院里带出来的东西，放到中央的矮脚桌上，红木做的扁平盒子里有只破损的青花瓷盘，左边缺少巴掌大一块。

张海凝意外挑了挑眉，这东西是破损的，有些出乎意料。

“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东西？”

旁边有人将阿宁的话翻译成藏语，老太太拿起瓷盘看起来，边看边用藏语不停地说话，翻译的人藏语水平不是很高，中文也不行，磕磕巴巴的，致使对话跟着断断续续。

张海凝学过藏语，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明白，余光看看旁边闭目养神的张起灵，于是也懒得插嘴。

两人对面，吴邪轻声问起老太太的身份，乌老四没理他，黑瞎子主动接话低声道：“她叫定主卓玛，是文锦当年的向导。”

阿宁的老板裘德考长年在大陆寻找想要的答案，自然消息渠道不少，对陈文锦的事情查了许多，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刻意告诉了他们一些内容。

九五年时，文锦与其余考古队策划寻找塔木陀，自敦煌出发，请了个藏族女向导，就是眼前的老太太定主卓玛，但是在通过大柴旦进入察尔汗区域之后，定主卓玛也找不到路了，于是文锦一行在一座盐山口与定主卓玛分别，进入柴达木深处三个星期，最终文锦独自回来，其他人下落不明，霍玲回来以后慢慢地变成了禁婆。

对话很快结束，定主卓玛同意带队伍到和文锦当年分开的地方，中年妇女扶着定主卓玛走出帐篷，阿宁脸上笑意毫不掩饰，因谈拢一事兴奋极了。

众人跟着骚动起来，黑瞎子问：“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中午十二点，全部人出发。”

一声令下，阿宁公司的那些人跟着站起来，全部往外走。

“那他怎么办？”黑瞎子说着一指吴邪。

阿宁与众人齐齐愣愕一下，显然他们刚才聊得太投入，忘记边上还有一个不属于队伍的人存在。

张起灵无声睁开眸子。

“从这里出去有个长途巴士，”张海凝拉着张起灵一块站起来，也准备离开帐篷，“三个小时就到城里。”

听到这话，阿宁就没发表意见，做了个让张起灵随意的手势，走出帐篷。

吴邪顿时气得脸上露出笑：“他娘的，你不是说去敦煌旅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答应胖子，说小哥一出来就告诉他一声，结果呢？”

“我忘了不行吗，我也没说错啊，敦煌离这里不远，反正都是到西部地区来，我们也要从敦煌出发，有什么区别。”张海凝不禁好笑顿了下脚步。

张起灵淡淡看吴邪一眼，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不要再进那疗养院，里面的东西太危险了。”

吴邪说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张海凝视线看旁边的人，他岂会心软留下吴邪，果然，张起灵依旧淡淡看着年轻人，摇头道：“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正在寻找答案。”

话说到这里，两人默契地向帐篷外走去。

外面的空气很不错，张海凝深吸一大口这清新的大自然气息，跟着张起灵走到一边收拾行李。

很快，黑瞎子从帐篷里出来，吹了个口哨向张家两人走过来，吴邪脸上还有些不甘心，看了看张海凝几人这边，一咬牙跑去找阿宁。

“这小家伙……”张海凝扶额，一根筋犟到底，非要跟上，何必呢。

张起灵保持着沉默，手里整理行李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

黑瞎子嗤笑一声：“要我说，刚才不让他上车不就行了，或者拦着他，找辆车把他丢上去，说句往城里走，他哪还能继续跟在这里。”

“还不都是家里不靠谱长辈惯出来的倔牛脾气，和他二叔三叔当年一模一样，好奇心更重。”

张海凝喝了口红糖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这非要跟来也是麻烦，赶紧找机会告诉吴三省，他自己的大侄子自己管去，我只负责尽力保吴邪的命。”

听着阿宁那边先是拒绝两次，最终无奈同意了吴邪跟着队伍……

张海凝：什么话都不想说。

作者有话要说：塔木陀剧情按照原著卷来划分，所以我这里也是分的蛇沼鬼城和谜海归巢两部分哈，提示一下下，没啥影响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