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怔愣在原地，她心里仅存一丝希望，方池阳在与她玩笑。

她上前夺走少年手中的烤串：“方池阳，再装我打你了。”

少年不为所动，转身坐在矮板凳上，继续串串儿。

林清月心中一急，揪住他的衣领：“方池阳！”

少年被她提起来一些，手中的动作依然未停，林清月松手了。

方池阳不可能让她这么急。

“姐，回小黑屋看看吧。”江澄站在门口提了一句。

林清月离开烧烤店，加快脚步离开绿野镇的街区。

到十字路口，她赫然停住了脚步，左边是每日物价牌，右边是通往家具城和服装商店的路，正前方是方小阳的初始地，再往前就是她的小黑屋和田地。

可此时，物价牌上没了滚动信息，一眼望过去，家具城、服装店的灯也全部关闭了。

方小阳的初始地，沙滩椅、音响统统不见。

她又往集市大厅看了眼，里面黑漆漆的。

好像游戏被关闭了。

林清月心中疑惑，往前走，踏入十字路口，快要到方小阳初始地时，她的脚尖似被什么阻碍。跨不进去了。

江澄见她没动，也上前一步。

“啊！”江澄叫了声，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脚尖。

“你也进不去？”林清月缓缓抬起手，伸出去摸了摸：“这是一堵墙？”

眼前什么都没有，可她的手停在空中就是无法穿透。顺着路，她上下摸索，无论是小黑屋还是集市和家具城，都被这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她进不去，江澄同样。

江澄不死心，又顺着她的路线，到处摸索试图找出一个缺口，让他们进去小黑屋，看方池阳会不会是回现实了。

可无论他怎么摸，都没有找到这个口。

无形墙仿佛是一体的。

斑斑一直留守在小黑屋，听见这边的动静，跑了过来。

它能出来，林清月弯腰将它抱起来：“斑斑，小黑屋里有人回来吗？”

太久没看到林清月，斑斑目光灼热，激动地舔她的脸：“没有人，一直都只有我自己，噢，悠悠来过一趟。”

他俩都不受阻碍，林清月暗暗思索，得想个法子。

这时，家具城那边走出来一个人，丝毫不受阻碍。

那人如同救命稻草，被林清月抓住：“你也能走过来？”

那人觉得很奇怪：“这不是有路吗？当然能走。”

林清月指指前方：“那你能不能带着我往前走？”

他有些懵，说：“领导，您自己不能过去？”

“不能，能我还找你吗？”林清月反问。

是这个道理，他说：“行，走吧。”

林清月扯住他背后的衣服。

男人回头：“不至于吧。”

“至于！”林清月很肯定。

男人无奈，似被林清月牵着往前走。到路口，他抬脚就迈了进去。

继续往前一步，他顿住了。

“领导，你走啊。”

林清月也想走，可是她的手，穿不过墙。

NPC的衣角还在她手里握着，按理说NPC进去就会出现豁口吧，可她的手就是被阻碍了。

她松开NPC的衣服，看衣服垂下，顺利进去。

很棒，游戏没有道理。

林清月用力给了它一拳。

又一次觉得无语，这堵墙是为自己和江澄量身打造的，她根本暴力破坏不了。

林清月急得脸都红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过不去了？”

江澄安慰她别急，脑袋飞速运转。得出结论：“游戏要通关了，它可能会逐渐关闭。”

林清月拧眉看他：“这是什么说法？”

江澄挠头傻笑：“我们是入侵者，游戏关卡解开得越多可能就越会排斥我们，说不定有些地方我们早就不能去了，只是没留心过。”

这段话是江澄瞎编的，为了安慰她姐。

可林清月却想：这破游戏还真是为所欲为啊！

“行，这游戏很好。”林清月把书包斜跨在左侧肩膀，往回走：“现在你和我一起去把工厂那关赶紧过了！”

江澄知晓她找不到方池阳心急，二话不说，跟上。

-

重回迷雾森林，里面的瘴气早已散去。

阳光透过树隙落入林间，有种天然氧吧的意思。

林妙妙已经提前回了岛上，见她来，问：“侦察兵怎么处理？”

“关起来别让他们死了，永远关起来就好。”林清月边走边说。

林妙妙还跟着她：“人鱼哥我们已经放回海里了。其他动物也去绿野镇安家。”

林清月：“嗯嗯，很好。”

她又加快了脚步。

林妙妙这时才问：“哑巴还是没找到？”

“他在烧烤店。”林清月知道她眼里的人是空壳。

林妙妙终于放下心：“吓死我了，刚你们走了，我还让他们在森林找了好一会儿。”

“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林清月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林妙妙听，还是自己。只是音落，她又加快了步伐。

关卡解开，森林里的玉米炸弹全部消失，少了阻碍，她很快到实验室。

实验室如今空无一人，她直接绕开它，走到背后。

一条直通工厂的水泥路。

外观与现实里的工厂无异，可这间工厂可不是电子、加工等企业，而是制造病毒的工厂。

林清月拆门而入，只看到瓶瓶罐罐碎满地，瓶身上挂着各色液体。

她避开碎渣，往更深的的黑暗中走。

工厂没有灯，也似荒废了许久。

江澄踢开一个瓶子，不想被病毒感染：“他们不是在这里制药吗？怎么感觉早就废弃了。”

林清月拿出电筒，对着黑暗角落扫过：“那是人的尸体吗？”

江澄和林妙妙移眼过去，地上蜷缩着一个不明物体，身上搭着的布确实很像是一件衣服。

江澄正要去查看，林清月拦下他：“别去看，过关的方式有千百种。”

“可万一他身上有门的钥匙呢？”

林清月眉头一拧，回头指大门：“傻了？”

噢，江澄一拍脑门，气氛太诡异，他脑袋一瞬断路。

林清月收回电筒光，继续往里照射。

这好像是一个车间，两边的长条金属桌上都放着一些仪器，看不出来有什么作用。

脚下是沥青路，走起来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路到头，都没有任何危险发生，唯一的阻碍还是一扇门。

但严格来说，这并不是阻碍。

是扇工业隔热门，深蓝色。

林清月将它抬了起来，刚拉开一个缝，一股冷气就从里面灌了出来，扑在三人的裤腿上。

江澄直呼：“好冷。”

“应该是储存病毒的地方。”林清月边说边推开门。

里面依旧没有灯。

林清月去旁边的墙上找控制开关。

江澄比她先一步看到，伸手去摁。

“被冻住了，按不下去。”

林清月试了试，同样按不下，索性握拳锤了它一把。这下面板是摁下去了，可灯没有亮起来，墙上反而留下一个稍稍凹进的洞。

林清月浅浅叹了口气：“可能它原本就不是灯。”

江澄叫了声：“看来也没有声控灯。”

前方黑暗，没有一丝光，就连自己手里的电筒也照不穿尽头。

门口的冷气随门开消散些，江澄和林妙妙却仍能感觉到里面的冷气在源源不断冒出来。

林清月走在前面：“我们挨近点儿走，虽然方池阳说后面没有怪物了，但肯定是有小麻烦的。”

林妙妙查看左边，江澄查看左边，他这边是白墙，一尘不染十分干净。

另一边同样。

走着走着他们身上的热度和冷气碰撞，墙上挂上了水珠。

江澄感叹：“场景真逼真。”

说着他上手，准备去摸一摸水的质感。

指腹还未碰到墙面，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水珠不会往下流动。

所有的水珠都一样，静静停留在墙壁上，只是越冒越多。

整个墙壁都挂满水珠，在电筒光的折射下，泛着无数小亮点，有几分晃眼睛。

“这水好奇怪。”林清月也发现了异样，拉开江澄：“离墙远些。”

最后一字刚落下，墙上的水珠像被赋予了生命，极速膨胀，随之伸出一根长长的冰刺。

速度之快，如果不是林清月拉开江澄，他的眼睛已经被这根冰刺戳穿。

江澄背上冷汗四溢，还未定神，另一根更长的冰刺在他背后伸了出来。

接着所有的水珠都像活过来一般，膨胀、变作刺刀，在他们身侧刺出。

没有规律，全靠反应。

林清月第一反应是跑。

她推着两人往门外去，还好他们没走多远，顶多十米，很快离开了这条不见头的路。

在他们离开时，最后一根冰刺停下继续延伸，反而是收了回去。

墙面又恢复了原貌。

全是毫无攻击性可言的水珠。

“我天，这关是考反应是吧。”江澄还在心悸自己的眼睛。

“你们能躲吧？”林清月问。

江澄倒是乐意一试，林妙妙有些后怕，刚刚好几根刺是擦着她的身子长出来的。

“要不然，我还是别进去了。”

林清月点头：“没事，那你就回海边吧，或者在这里等我们也行。”

林妙妙看了眼旁边可能是尸体的东西，说：“算了，我还是和你们进去吧。”

“行吧。”林清月顿了一下：“要不我先进去，我试试能不能把冰刺给掰了。”

江澄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他说：“姐，你可以拿门口的铁门当武器。”

林清月也觉得他的提议非常好，在微月高中她就这么干过。

把铁门劈成合适大小，林清月将它拿了过来。

刚进屋，冰刺是不会长出来的，直到她走到十米处，左侧小腿高度位置长出第一根刺。

林清月往旁边一闪，顺利躲过了。

接着再往前一步，又是右侧肩膀，林清月条件反射，一边躲，一边用手里的铁门去挡。

她倒是躲开了，可铁门却没有那么幸运，这门少说也有三厘米厚吧，竟也被冰刺给戳穿了。

林清月把它拔下来，上面还留了一个破洞。

这扎江澄身上，还不得一击致命。

林清月暂停继续往前，对着左后方险些扎到自己小腿的冰刺就是一脚。

“咔”一声，冰刺断裂，她能把它踩碎。

可冰刺是检测到活物的行动轨迹，随机出现的，她一个人根本踩不断三人的危险。

林清月把心一横：干脆自己先去看看。

她未停，继续往里走。

逐渐她发现冰刺还是会给人一个反应时间的，大概一秒多。

摸清之后她顺利铲除障碍，来到尽头处。

整条路大概一百五十米。

往回望，那边有光，能看到一团亮。

墙上的冰刺也因为她的离开，收了回去。

“喂。”林清月朝那边喊了声。

密闭的长路将她的声音变作回声，缥缈地落入江澄耳里。

他回喊：“姐，你过去了吗？”

江澄的声音同样虚浮。

林清月：“你们在那边待着，我自己先下去看看，要是待不住，就试着过来！没有别的危险，躲刺就行！”

知道她急着找门出去，江澄答：“好！”

林清月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右手边有一个楼梯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但楼梯是向上，并不是通往工厂地下室的路。

难道要先上楼，然后再从其他地方下去？

林清月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停在原地，先用电筒光去探路。

二楼像是办公室了，但同样被冷气覆盖，门窗上都结了霜。

她慢慢上楼，右侧是墙，左侧是长廊，和实验室的格局大差不大。

移动电筒到左边，地面上浮着很浓的白雾，好像是从尽头的两个房间里泄出来的。

白雾在她进入的那一刻好似增多了，漂浮到她脚边来，地面是什么样，她都看不清。

好像身处在仙境似得。

这雾是干什么的？林清月回想方池阳的笔记本。

许久想起来了，通关方式：空白。

林清月蹲下，听见楼下的动静，江澄带着林妙妙在闯关。

她收回耳朵，打开思维启动她的脑壳。

“噢——”十秒，林清月憬然。

森林里有瘴气，这里有冷气，如果没想错，都是阻挡视线的作用。

那就是说，地面有什么东西？

需要她捡起来？

林清月直起身子，往长廊里走，边走边踢。

果然被她踢到了一个物品。

感觉不出来重量，往右上角去了。

林清月弯下身子去捡，在地上摸索一阵，摸到一个小方框。

将它拿起来，林清月发现这是个相框，里面还装着一幅画。

正准备拿手电筒去看看画上是什么，两侧每扇门上面的红绿灯疯狂闪烁。

走廊的光线忽明忽暗，林清月四下看查看，什么又被激活了。

余光一闪，似看到尽头墙上有什么东西。

电筒还没照过去，她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冰雕做的手，一把握住她手中的相框。

和她争夺。

她还没一个手刀砍下去，相框已经被迅速蔓延过来的霜覆盖。

她撒手往后退。

只看那只冰手轻轻一握。

将相框粉碎。

恐怕自己再慢一秒松手，她就已经变成冰人，被弄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