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零逃走,松夜明不想纠缠太多,先将这些被拐来的男人送回才是正经。她与墨珩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他们请走,这些人中毒太深,还以为锦零会回来找他们。
松夜明去信询问万药师是否有解决哑女变化的方法,“她们”暂时回了家,但是只能保持这种相貌,也不知道他们的家人能不能将他们认出来。
两人特意将那位提点过墨珩的哑女送了回去。
没想到这位哑女不仅人挺机智,家也是高门大户。还未走到“她”家门口,就看见那户人家的朱漆大门和门口的大石头狮子。
松夜明担心“她”的家人不相信“她”的身份,特意让“她”提前写好了只有“她”家人才知道的密信,然后委托门房送了进去。
“你说,他们要是还不相信怎么办?”等候途中,松夜明无聊地问墨珩。
“那就只能花店心思让他们先把人留下。”墨珩说。
“哑女”赵祥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比划着手势,像是在说不用担心,一切有他。
松夜明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他这么乐观,心想,谁会轻易相信一个样貌与性别都变了的人?
他们被带进宅子。大厅里已经有人在等候。
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相貌威严地坐在厅堂中央,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女人站在她身旁,还有两个婢女站在她身后。
赵祥一进去,立刻疾步走向前。
老妇人皱了皱眉,道:“且慢。”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你们几位如何有我儿的消息?”
赵祥上前一顿比划。
松夜明解释道:“这位就是您的儿子,信中已经说明,他因为受到妖法变化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老妇人瞧着赵祥,目光动了动,但脸上流露出几分怀疑的神色,“你就是写这封信的人?”她将一张信纸拿出来扬了扬。
赵祥目光恳切地点点头。
“那好,来人,拿纸笔来。”老妇人说。
婢女在旁边桌上放好了笔墨纸砚。
“请两位暂时到旁厅休息,我有些问题要问她。”老妇人说。
婢女走上前,施了一礼,“二位请跟我来。”
松夜明和墨珩跟着她走出大厅,来到旁边的一间房内。
“二位请稍候。”婢女说。
她端来了茶水,然后走了出去。
小花厅内摆放着两个牡丹花瓶,桌椅收拾得干净,但显然这户人家的富贵程度不如上一件案子里的姜府。
“这个老妇人看起来有些能耐,难怪她的儿子有点脑子。”松夜明说,“不然像其他人那样,早晚得给锦零卖出去。”
墨珩看她模样,笑了起来,揶揄道:“师父,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那个女妖精的么,怎么现在对她有意见了?”
松夜明白了他一眼,“那是我当她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她和其他妖精没什么不同。”
“像你这样闻了闻就中招的,我真不想说你是不小心还是没防备。”墨珩打趣道。
松夜明瞪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谁能知道会有这些事情,你不也没发现么?”
“还好你徒弟我够机灵,不然我们这回可要折在她手上了。”墨珩说。
两人等了许久,婢女才来请他们过去。
来到大厅内,就看见老妇人手拉着哑女的手,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站在他们身旁的贵女见他们走进来,上前说:“二位将舍弟救回,当真是我家的大恩人,还请快快请上座。”
这位贵女一身素色绫罗,眉眼描画得浅淡,未开口时还显得沉稳,一开口却有些露了怯,像是平时不惯与人说话似的。
老妇人脸上带着感激之色,开口道:“辛苦二位,我儿能从妖精手中脱险,多亏二位的相助。老身也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就请二位在府中稍住几日,让我以尽地主之谊。”
“老夫人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说来此事还要多亏令郎相助,否则我们也无法发现这个妖精的目的。”松夜明道。
“两位莫要推辞,若是不答应,就是觉得舍下微寒,若真是如此,老身也不好强留。”老妇人道。
“老夫人误会了。贵府气象万千,岂是一般人家。只是我家中还有事务要忙,不好久留,望老夫人海涵。”松夜明说。
老妇人一听,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叹了口气,“既是如此,老身也不强留。翠儿。”
站在一旁的女儿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老妇人低声吩咐了一句。赵翠点头走进了后间。
老妇人继续对他们道:“我儿自幼听话懂事,读书上进,做生意也好,这个家里没有了他,那可真是不成样子了。只是可惜现在成了女儿身,这可如何是好。不知二位可有法子,能帮他解除妖法?”
“我已去信询问药方,只是妖法冷僻,倒不一定能找到解法。”松夜明看老妇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也并非没有可能。令郎既如此聪颖,无论是男身女身自然都能作出一番事业,老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
她本想劝解一下老妇人,但没想到她听了这话竟十分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正是这话让我忧心,我儿成了女儿身,这家业又如何能延续。他若是男儿,自然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是身为女儿身,此后种种怕是难办了。”
松夜明沉默下来。
她不太明白老妇人的想法,怎么身为女儿身就不能做一番事业?还是她想着要儿子生个孩子来延续香火?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觉得这位老夫人有些古板。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这时,赵翠从后间回来。老妇人做了个手势。赵翠将这个鼓鼓囊囊的莲叶荷包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老妇人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二位切莫推辞。”
松夜明与墨珩对视一眼,拿起荷包解开来一看,里面是满满的一袋金叶子。
老夫人出手可真阔气。
“老夫人太客气了,我们也没有做什么,怎好收您这么多的谢礼?”松夜明推辞道。
“二位对我儿有再生之德,我感谢还来不及,这都是些小小心意,请千万收下。”老夫人说,“若是推辞,那就是看不起老身。”
“老夫人哪里的话,既然如此,我们就收下了。”松夜明笑道。
这一回本来只是随意而为,她也没打算得什么银子,这笔意外之财来得突然,让她的心一下子就乐开了花。
她强掩盖住脸上的笑意,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们还得赶路。若日后我寻到了解救令郎之法,一定前来告知。”
老妇人站起来,道:“既然两位执意离开,便让我派辆马车送送二位吧。”
“我们自有来去的路数,老夫人不必忙。”
老妇人见状,叹了口气,“好吧,那就恕我不远送了。二位慢走。”
松夜明和墨珩离开了赵府,随意闲逛在大街上,想着溜达着出城回家。
“回来的哑女有这么多,城里想必一定热闹了不少。”墨珩说,“可惜没抓住那个妖精,只怕以后她还会作案。”
松夜明掂着手里的钱袋,脸上笑开了花,轻快道:“那又怎么样,她若出现,就将她抓住。我们待会就在城里布告栏上贴张告示,把这件事告诉城里的人,让他们有个警惕。”
还未走到城门布告栏处,忽然听到旁边有一群人围在河边。
两人走过去看热闹。
墨珩问一个老大爷,“您在看什么呢?”
老大爷百忙中瞅了他一眼,回道:“刚从水里捞起来个人。”
“哦?”墨珩有些吃惊,“死了?”
“可不,估计是晚上跳河死的。”老大爷说。
“这不是林四家的小萱吗?”旁边有个大娘惊讶道,“她的男人昨儿才回来,怎么今天就跳河死了?”
“快别说了,什么男人,都变成个女的了,还是什么男人?”有一个大婶接话。
松夜明一听,挤上去,问:“二位,你们认识这家人?”
“可不,我就住在他们家左边巷子里。”大娘说。
“可她为什么会跳河呢?”松夜明很疑惑,“她男人虽然变成了个女的,但好歹活着回去了,怎么会想不开?”
“她那男人回去还不如不回去,天天去赌钱,输了就回去打老婆,昨儿才回来,晚上就有哭声。唉,真是造孽。”大娘说。
墨珩将松夜明拉到一边,说:“师父,那女妖不是说……”
松夜明明白他的意思,转身问那两个大婶:“你们可知道这城里还有哪几户人家有失踪的男人变成女的回去了?”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大娘说。
大婶忽然说:“我好像听说肉档的朱老板昨儿也回去了,他家的婢子聊天的时候跟我说起。”
“你认识那个朱老板?”松夜明问。
“算是认识吧,怎么了,姑娘,你要找她?”大婶说。
“我只是想问问,这个朱老板不会也是个赌徒吧?”松夜明说。
“没听说过。”
松夜明稍稍松了口气。
大婶继续道:“我只知道他平时爱喝酒,铺子都是交给他老婆打理。”
松夜明心里咯噔一下,“他……会打老婆吗?”
“那倒没有,不过他在外面养的小妾可不少。家里有钱,全都拿去贴补外面了。”
松夜明和墨珩离开人群。
“那女妖好像说的有几分像是真的。”墨珩说,“回来的不会都是些人渣吧?”
松夜明拿着钱袋,陷入了沉思。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无辜的人能够回归正常生活,可是没想过这些人是这样的品性。
“可是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被卖。”松夜明说,“变成这样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只是可惜,他们的家人倒不一定会开心。
“不过,方才的赵家好像还是个好人家。”墨珩说,“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两人出城去。
小犬妖们在家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给它们做了些吃的东西。
松夜明去水潭通知了银蛟,让它搬回旧址去住。
伊南伊北吃完东西,他们将它们重新带回水潭去。它们回了家,高兴得上蹿下跳。
本以为事情就此完结,但没想到,半个月后,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