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走后，房间一下子就空起来，没了首领的身份吸引她的注意力，她这才注意到，这里面竟然只有一台电脑，干净的没有一点使用的痕迹。

什么都看不出来，连这里到底是不是琴酒办公的地方都不知道。

她不出来，伏特加也不进来，也不催促，看来这里对普通成员来说是禁地。可是这怪房间连推理游戏都玩不了，她也没兴趣多呆。

出来后，伏特加本来要带她往休息的地方去，但奈奈子早就好奇这里的各种设备，说服了他让自己也去玩一会儿。

她倒是有心记下了这些设备的情况，奈何她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是个好学的，成绩一般般，中等偏上，而且国中没上完就退学了。

这种东西，她也就看着说明会用的程度，更别说知道什么原理，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感觉到手机震动的感觉，奈奈子退出来看了眼手机，是中也发来的信息，他已经变回原来的样子。

奈奈子这才放心，准备找地方休息，要不是还不放心中也那边，她早就想找个地方躺下了，今天晚上的运动已经超负荷了。

伏特加就像小弟一样，无论跟着谁都没意见，奈奈子说要休息，他就带着她走向休息室。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看向她，奈奈子就知道可能休息不成了。

“清水，大哥让我带你过去。”

……

这应该是琴酒自己的休息室，他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桌子上有按灭的吸了一半的香烟。

看不出来他表面像抓小孩的，内里还挺有礼貌。

“你们首领让你回去协助中原中也。”

奈奈子原本准备试探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首领为什么这么吩咐？难道分部里还有什么厉害人物吗？

如果是原来的奈奈子，可能不会想这么多，猜到中也会有危险直接就去了。在港.黑这半年，她终究还是长进了一些，也愿意动脑了。

“为什么？”

她不觉得在战斗这方面中也需要她的辅助，她去了添乱还差不多。

“这是你们首领的命令。”

琴酒也不知道森鸥外的目的，但旁观者清，这次和森鸥外交流，他直觉这不是个仁慈宽和的首领，他总不会任由清水奈奈子就这么下去，早晚要收拾她。

这种事琴酒很有经验，得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来由的命令，那多半是接到命令的人要倒霉了，就算接到命令的时候没有倒霉，离倒霉也不远了。

这条定律，至今通用。

奈奈子虽然没有经历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质疑，“这真的是我们首领的命令吗？不是你得知中也恢复了找个理由把我送走？”

“我们忌惮你们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也不代表我们怕了你们。”

琴酒永远这么刚，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对他们组织的能力，他非常自信。

奈奈子也觉得不像，这命令看起来是真的，可是为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也觉得不会是有什么好事，她可不觉得自家首领看起来像是会给属下准备惊喜的人。

按说首领的命令必须遵从，但这命令经过一层手，就有了争辩的余地，奈奈子就不是会吃亏的人。

“谁知道呢。”

奈奈子笑了笑，气人的说，看着琴酒危险的笑容，她知道她成功激怒了他。

“你无缘无故把我掳到这里来，总有个交代吧。我看你们这里的仪器这么贵，你也不想之后不小心坏了吧。”

对于琴酒这种在黑暗世界呆的够久地位也足够高的人，他们的怒气可以看做他们的态度，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愤怒不一定是真的生气，只是一种人设。

真正会轻易被人激怒的人早就死透了。

所以他面上虽然黑了脸，却一下就想明白，奈奈子不一定是真的怀疑命令的真实性，她只是在要好处。

这个好处看似是向他们组织要，但他们可是在给港.黑的首领传话，这其中造成的损失怎么也不应该他们买单，她这是在敲自家的首领的竹杠。

琴酒用看勇士的目光看着奈奈子，“你想要怎么样？”

就冲这一点，他也要帮帮她，这是真的勇士，他就看她怎么收场。

琴酒罕见的来了兴趣。

奈奈子的眼睛四处打量，这要好处也有讲究，她能看出对方看好戏的表情，对方也没掩饰，这对她有利。

但也不能要太多，对方肉痛，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她脑海里略过她所有看到的，如果要一台设备回港.黑，中也可以用上，这样首领虽然会在付出代价后肉痛，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回想着这些，却不期然想起蓝眼睛那双坚定无畏的眼，她原本因为要坑到首领而兴奋的表情缓缓收敛。

和她不一样，她能看出来对方不是无所谓自己生命的人，她从他眼里看见了对现世的留恋，却视死如归。

为什么？她心里疑惑，他原来可能是警察，现在卧底到全员罪犯的组织，他见识过黑不透光的黑暗，也肯定知道阳光下藏污纳垢。

即使这样，对方为什么还能坚持自己的道路，不惜为此牺牲自己珍惜的生命。

明明只要妥协，他所重视的所珍惜的都能保全，他也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看着他们。

这不符合奈奈子的理念，为别人牺牲自己，那些“别人”还不一定感激，也永远不会知道他。

但她又是有点理解的，她曾经也曾做过这种不计得失的事。

他的这种坚持在他们这种趋利避害的人看来，是愚蠢的，又是值得敬佩的。

这是奈奈子永远不可能达到和完全理解的境界。

虽然她并不理解也不认同，她觉得即使要达到相同的目的可以用别的方式，她也尊重他们这种愚蠢的选择。

就是因为这些看似笨拙的执拗的坚持，她看见了蓝眼睛先生，他在生与死，光与暗间挣扎的如钻石般生命的光辉。

这是那种只会衡量利弊得失后做出选择的利己者和阴谋家不会有的东西，是能坚持到最后逆风翻盘的必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她甚至想，相比于她这种无论如何都无所谓的人，这样的人活下去，这个世界才会更有希望吧。

要选他吗？如果是他，按照琴酒要看好戏的态度，答应的几率会很大，她的选择无疑会让这场戏更热闹。

但这个人身份很有问题，她可能会因此受到责罚，她坑了首领这件事也不会简单的过去了。

虽然可以用不知者不罪来逃脱责罚，也会在首领那里留下印记。

没什么好犹豫的，世界上如果少了一个奈奈子，只会变得更好，但如果少了蓝眼睛先生这种人，会很遗憾。

好人就是应该得到好的回报啊，像她这样害人的坏人，就应该下地狱。

虽然奈奈子觉得自己害的都是坏人，经过她手的人或多或少都做过坏事，却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她觉得行的是法律管不到的正义，她也早有这样的觉悟。

她心里期待正义战胜邪恶，勇士终屠恶龙。

可惜更多的可能是这一切都是上层的博弈与阴谋和利益的交换。

“你到底要怎么办？”琴酒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不说就赶紧走。”

“我要那个蓝眼睛，好像是叫苏格兰的人。”

奈奈子坚定的说，琥珀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看向琴酒的。

琴酒本来不耐烦的表情一滞，他没反应过来一样顿了顿，再看向奈奈子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趣。

顶着琴酒十足压迫感的视线，奈奈子与他对视，用最坚定的眼神表达她的决定，“我就要他！”

待自己的决心传达到，她移开视线，却在他看到的角度倔强的抿起唇，像是掩饰一样说道：

“看你们的行动，他应该是犯了什么非常大的错吧，以后应该也不会受到重用了，可能还会丢了命，这样还不如给我。”

她说的这里又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一秒，垂下眼为自己的选择遮掩，像是说服琴酒也是说服自己。

“他得罪我了，而且他身手很好，到我这里，我即能出气，又可以得到一个厉害的手下，你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她说完就不说话，等待对方的反应，只用沉默表示自己的坚持。

这当然是演戏，演一个想要救人的心底有善意的女孩应有的反应。

她要担心回去后面对的责问，伙伴的责备，但心里仍有侥幸，她应该是心虚的，内疚的，想要掩饰又十足坚定的。

最后还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才是琴酒这种人想要的反应，而不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仍旧选择，已经无所畏惧这种反应。

她在心里不断复盘自己的表演，这是她第一次试图主动欺骗别人，如果可以，她更擅长用信息差算计别人，而不是自己上阵。

“好啊。”

像是经过了好久，她复盘了一遍又一遍，才听到对方这么说，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出了不少汗。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紧张，可是她其实并不害怕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后果，只能是她非常想要救人了。

看来人不经历抉择和拷问，真的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

奈奈子也才知道，这个看似只是因为轻视自己生命的选择，自己原来这么看重，她内心远比自己希望的更希望对方活下去。

她眨了眨眼，抬起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头顶的灯光都感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

她这个反应完美符合了之前她营造的形象，甚至更加有说服力，琴酒哼笑一声，让伏特加放人。

苏格兰在被他们知道身份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作用，他们在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价值。

剩下他知道的无非就是一些协助者，原本就是该死的人，用剩余的价值来看一场戏，琴酒还是愿意且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