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琴面色冷淡，不敢轻易靠近，面带急切地说着挽回之言。

琴垂下眼眸，“你说过，见面后我们就成婚。你娶我为妃。我为你舍弃了我的身份，为你承受了每走一步，宛如刀割的痛。可你，为我做了什么？

或许，男人之爱，终究比不上女人爱的热烈，爱的舍弃一切。”

海曼连忙道：“我也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啊！我为你和父王冷战，绝食数日，违逆父王母后之意！”

怎么能说他什么也没做呢？他还绝食三日了！海曼心里委屈。

琴在心底摇头，她越发觉得，她们不适合。她们都是自私的人，爱自己，胜过爱别人。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她之前是爱他甚于爱自己。只是被海巫点醒了：女子即使再爱他人，也要先爱自己，并用心看，这段感情是否值得付出一切。

她爱的时候，爱的炽烈。现在也不能说不爱，只是不想付出太多，卑微如此。

琴见他不想放她走，索性抬手打晕了他。拿出白瓶，捏开他的嘴，往他嘴里灌了药。

她心底默念：从今日起，与你离别，各不相干。

琴悄然离开，就像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她来到海边，跳入大海，游入海中。没有鱼尾后，她无法在海里自由呼吸，好在，她还能游泳。

琴找了一处远离哥托国的海面。自知无颜回海王宫，便在海中游荡，捕猎。

她却不知，此刻海王后又一次去往深海之渊。

王后顺着熟悉的指引，来到海巫面前。她压下对海巫的恐惧，道：“尊敬的海巫阁下，您曾和我说，我之女琴，将于数月后回到海内。我已苦等数月，却未曾见到她。

请你帮我，若她能回来，我愿付出二十年寿命。”

王后和琴不同，她翻阅过宫中秘典，自然清楚海巫活了千年之久。

海族以人鱼寿命最长，三百载。而海巫，却活了千年之久。续命若是简单，就不会只有一个海巫了。

所以，她对海巫心存恐惧。可她为了琴，不得不来。

宁仪看着王后灰色的尾巴尖，心下微叹：做父母的，大抵心里都想着儿女。儿女就不一样了，他们满脑子儿女情长，痴心不悔。

“她已入海，可她失去鱼尾，她用人类的腿，无法进入深海。”宁仪心下想着，随口问系统琴的动向，如是回道。

“海巫阁下，您是否能帮我将琴的双腿变成鱼尾？”王后迟疑片刻，还是问道。

“我和她做的交易，哪能随意改变呢？”宁仪坐在椅子上，态度冷淡。

王后恳求道：“未来的人鱼王不能没有鱼尾啊。我愿意为她付代价。她和你之间的交易是你们的交易。不能和你我的交易混为一谈。”

宁仪心底虽有不耐，想到母女情深，到底还是换了语气：“你能付出什么呢？连你最漂亮的紫尾，为了换得她回头，已经交易给我。

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多看呢？”

说话间，宁仪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有一条缩小的紫尾，鱼尾的鳞片上，闪烁着梦幻般的紫色，令人迷醉。

王后看了过去，又忍痛移开视线，不经意间看到自己衣袍下露出的一线灰色，忍不住缩了缩。

“寿命。”王后诚恳道：“我愿付出寿命。”

宁仪：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系统说的——我不能偏离原主人设。即使做善事，也要给人一种反派的感觉。只能接着演了。

“我不要这个。”宁仪摇头，“我要你失去一年光明。只要你同意，我就把可以让她生出鱼尾的药剂给你。

当然，生出鱼尾会吃苦头。毕竟，谁让她天真又愚蠢呢？”

王后忙不迭应下，“我愿意。”只要宁仪能做到，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只有答应的份。

宁仪心下叹息，随手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也不见她有其他动作，药瓶就漂浮起来，飘到王后面前半空处，王后连忙伸手拿过。

宁仪伸手一挥，王后就看不到了。

“去吧，明年今日，你才会复明。”让你失明，可是为你好，也不看你眼瞎成什么样，把这么一个天真愚蠢的人当成宝。你在黑暗中静下心来，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话间，宁仪施了牵引魔法，用牵引魔法引王后离开。

人都瞎了，她总不能让人摸黑走吧？人又不认路。还是她麻烦点，用魔法引她离开，去找琴好了。

今天也在积德行善呢。

王后顺着牵引之力，游出深海。

她看不到，只能凭着感知去感觉，自己游了多远。

“到了。琴就在你面前不远处。”游了许久，没有牵引之力，王后停了下来，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茫然站在原地。

就在此时，王后听到熟悉的嘶哑声音，这声音冷漠淡然，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她来不及询问其他，对着前方的空气呼喊：“琴，你在哪里？母后带你回家。”

琴双目含泪，眼泪无声流下，却克制着自己，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当初是她任性无知，以为爱情胜过一切。抛弃家人，舍下鱼尾变成双腿，去找王子。

即使后来发现王子并非良人，她能回到大海，却无法回海王宫了。没有鱼尾的人鱼，又怎能算人鱼呢？

所以，她不能应和王后。

琴方才远远看到王后时，就想躲开。却发现王后的眼神没有焦距。等人走到她身前不远处，停下后满脸茫然，没有喊她时，她心底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母后的眼睛怎么了？难道是失明了？到底是谁做的？

可她不敢问，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王后。

“琴，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回去好不好？”王后柔声呼唤，语气里满是慈爱。

“我寻海巫求了药，可以将你的腿变成鱼尾。你和我回去好不好？”王后迟迟未等到人回答，语气透着恳求。

她相信海巫不会骗她。

虽然海巫拿走她的紫尾，但她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海巫做事向来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