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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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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疗养院也是周易生姐姐的诸多投资项目之一,据这位女中豪杰所说,她投资这个赚钱不赚钱倒是其次,主要是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医疗机构掌握在自己手里。

周易生开始并不能够完全理解这份顾虑,直到他毕业工作后后接二连三地接触社会恶性事件——尤其是064药厂案,在为无良商家和反社会分子震怒和恐惧的同时,也算是理解了姐姐的良苦用心。

他现在正在自己姐姐所创立的慈善机构,准备捐出自己今年份的善款,金额不多,重在心意,本想着捐完款就立刻离开,却没想到遇到了“熟人”:姜恩——那个和他们“不打不相识”的零食商人。对方似乎老远就看到了他,伸出手试图挥舞着和他打招呼又作罢,大概是想到到在这种场合这么做有点招摇,不够妥当。于是周易生原地等待,这位零食商人走到他面前来,对他说:“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多前。周易生对零食兴趣不大,但是他后来载着齐穆去专卖店购置过一次零食。大概是究极吃货(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齐穆大手一挥直接往卡里充了四位数,看得出如果不是因为周易生开的是普通的私家车,容量不够,他很可能会将整个专卖店扫购一空。

“你买太多了,”周易生目视前方,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方向盘上:这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连几百米的车程都会安分地系上安全带,因此总会被新认识的朋友误以为是刚学会开车的新手,“一些代餐、加热即食品就算了,没空做饭时总比方便面好,饼干买那么多你吃得掉吗?”

“可是它保质期有六个月啊,”齐穆哼着歌,心满意足地读专卖店给的一长卷小票,“那可是整整六个月——只要不吃晚饭,偶尔用甜品做早餐,嗯——两个月就可以吃完。”

周易生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腹部和嘴巴两个地方转了个来回,脸上的表情则好似在说:你似乎对想出这个进食方式还很骄傲?

齐穆刚说完话就感觉旁边的驾驶座上泛起了低气压,一丝莫名心虚的情绪泛上来,联想到自己某种意义上有求于人的现实处境,最终促使他僵硬地开口,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后座的零食箱:“呃......好像是买的有点多,城南有家孤儿院,要不我一会挑挑拣拣一点捐给小朋友们......?”

周易生的眼睛这回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路况上:“可以,我回去后帮着你一起挑。”

“......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你了?”齐穆迟疑了一下,毫无诚意地问道,看得出来他这么问的动机并不是真的觉得麻烦周易生,而是试图捍卫一下自己的零食。

“不麻烦,我一想到你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要担的责任就觉得宁愿麻烦一点,”周易生放缓了车速,一个违章横穿马路的年轻自行车手驶过,“我的生活习惯可能比较......心灵鸡汤,也可能是因为我没什么生活品味,只好按最健康的来。至于对你,我会询问营养师的意见后放宽它的。”

“......我现在很需要营养师的联系方式,”齐穆咂舌,“你家的营养师好贿赂吗?”

齐穆看了看周易生的表情,看来答案应该是“不太好贿赂”。

周易生和姜恩握了手,姜恩的目光从他身边扫射了一圈,周易生猜测他是在寻找齐穆,再没看到目标后姜恩推了推眼镜,说:“那个小哥不在啊,说起来,我这个人有点八卦,我有点想知道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周易生礼貌性地微笑:“并不是,我是他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监护人。”

姜恩哦了一声,不知道在脑子里得出了什么结论,“那很辛苦,您相比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周易生回道,他选择用发问转移这个话题,“你呢?你和你喜欢的女孩关系怎么样?”

“我告白了,但是我还没收到回复......希望我能得到一个好消息,”姜恩挠挠头,“其实我来捐款也是想......给自己增加一个冥冥之中的气运功德什么的,增加告白成功的机率?说来有点好笑呢,毕竟佛祖和上帝应该都不管红娘的事吧?”

——周易生觉得自己又被新鲜的狗粮霸凌了,而且还是他自找的。

......

齐穆当时所提到的城南孤儿院某种意义上其实和064药厂案颇有渊源,据说在064药厂案未爆出之时,该孤儿院长期出于入不敷出的窘境。

开办孤儿院的老者颇有理想主义精神,但显然理想主义精神并不能解决经济问题:这名前半生只是在小公司担任普通职员的老者,显然并不善于打响孤儿院的知名度和拉来更多的善款,甚至对于国家政策法律法规之类,最开始也是抓瞎——于是后续的发展不出人所料:这座孤儿院最穷的时候老院长甚至去银行申请过贷款。

齐穆在和他闲谈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这个命题:空有善良的善举值得被歌颂吗?一个人是否应该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人,不应该超过自己能够承受的限度?

这位“报道恶性事件的记者”对此的态度出奇得冷血:他认为没有还款能力却去银行贷款或借债,其本质不亚于直接抢钱,如果结局是老院长因为无力还清借款而了结自己的生命,然后他借走的钱最后不得不不了了之,这将会是他本年度听过最惹人生厌的故事。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齐穆说,他认为善良是一个美好的品德,但是没有人有责任为他人的善良买单。

齐穆在说完之后好似没头没脑地询问过、或者喃喃自语过一句:“你觉得那些孤儿或人真的被拯救了吗?”说完后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起身去给自己倒水,似乎并不准备深入思考或探讨这个问题,周易生坐在沙发里一边翻电子书一边看他,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刚倒好的凉白开水,像是那杯水里有什么他苦苦寻求的答案。

齐穆外出的时候,总是穿得很像一个普通的运动系男大学生,衣柜拉开有兜帽的单品和球鞋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他在家的时候总是一成不变的无袖高领黑衫加一个相当宽松的胖牛仔长裤,时常让周易生担忧他胳膊遭遇的温差。

他肩膀到手臂的线条流畅地划拉下来,眉眼上零碎地散着发丝,逆着光凝滞不动地停在那里,那一瞬间周易生疑心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发疯把那杯凉白开泼到脸上。

后来那家孤儿院似乎得到了高人指点,借着药厂案掀起的热潮,卖力地“营销”一番,一举打响了在这座城市的知名度,收到了一箩筐的善款。至于废弃的药厂则日渐荒凉,后来被改造成了公园,只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玄学要素,人们普遍觉得那公园阴风阵阵,大都不愿意来。

有段时间的周易生大概是政治性抑郁或者被网上的骂声骂得不想见人,时常驱车来到这里跑步,此地之荒芜与“寥无人烟”,给他一种在野外奔跑的错觉,相当得“释放自我”。

他又一次驱车来到这里,不过并不是为了跑步,而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夕阳——说走就走的旅行对成年人来说兴许是奢侈品,但是好在忙里偷闲还暂且不是。

这一次他在公园的门口遇见了一个正在绘制夕阳的画家,画家相当年轻,坐在帆布的便携靠椅上,画笔长久地停在手上不动,眼神淡然地瞄向远方——看上去像是看夕阳看得入了迷,以至于忘了画下去。

周易生轻手轻脚地停在他身后,看向他还未填满的画布,大片的红色和黄色搅合在一起,以他浅薄的艺术功底,他猜这大概是那什么“抽象主义”派的画作。

画家撇过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周易生,似乎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画笔停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把手里的那一笔颜料补上,然而他似乎发呆了太久,笔上的颜料已经变得有点干,画家皱了皱眉头,又重新沾了颜料在原位再涂了一笔。

“您对这幅画有兴趣吗?”画家没转过头看周易生,只是一笔一笔地涂抹着,周易生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抽象主义”的画作,那只是压在写实画面下的一层薄薄的底色,也许这是印象派?或者那什么古典主义?周易生想,想了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贫瘠的美术修养实在是令人汗颜。

“有一点,您愿意出售它吗?”周易生问道,“如果我付得起的话,我会很乐意把它挂在家里。”

“你看着给就好了,不过别低于四位数,毕竟画布和颜料都需要钱,我不能亏本,”画家笑了笑,说出的话没什么艺术气息。“那你等我一小会儿。先生,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给多少,可以想想你实际在为什么而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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