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形色各异，但看向沈清的眼神无一例外都透着不安与恐惧，她原本担心被群起攻之的苗头丝毫没有出现。
超出常理的雷电异能显然让所有人畏惧，只要沈清想，她可以轻易救下程晓玥。
沉默片刻，沈清伸出手，程晓玥惊喜的抓住她的手腕，“谢谢，谢谢你！”
自称是沈清同班同学的男生突然开口，“我们从来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是畏惧外面的丧尸才没有离开，精致利己主义者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性命……如果遇上危险，你小心。”
潜台词分明在暗示她，程晓玥会背刺她。
“多谢提醒。”
沈清推门离开，程晓玥紧紧跟在后面，走前她突然转过头，冲着众人露出一抹堪称诡异的笑。
“？”男生们互相对视，“她那个眼神……”其中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前因后果我们都说清楚了，沈清执意要带她走，死了也是她自找的。”
“外面真的有很多人觉醒异能了吗。”
“真可惜，咱们都不是幸运儿。”
池愈安静的站在角落，手指轻轻摸着脸颊，血小板作用下，伤口早就止血，只是皮肉始终隐约有种灼烫的刺痒感。
“砰。”椅子被人用脚踢过来，正好砸在池愈小腿处。
对方语气有些生硬，“傻愣着干什么，去铺床。”
“妈的，明明是那个女人自甘下贱，怎么搞的像是咱们强买强卖。”
有人戏谑，“怎么，没女人暖床睡不着了。”
“嗤……你情我愿的事，我没觉得自己做错。”
一夜之间，盛世和平变成朝不保夕的末日，生死面前，人类劣根性轻易被暴露出来，隐在暗处的花，无人窥见便罢，若有人得窥花开之美，自然控制不住欲望。
性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如同润滑剂，剧烈的难以宣泄的恐惧，仿佛能用某些剧烈的运动排遣出来。
池愈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走到他们夜里睡觉的地方，将卷起来的被子一个个铺开掸平，他在想，程晓玥求救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开口呢？
***
黎明将至，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人类适应不了的黑暗却是丧尸活动频繁的时间。
除了图书馆，附近没有可躲藏的建筑物，沈清没有领着程晓玥乱跑，尤其，走前那个男生说的话让她尤其在意，她不是坏人，也不是具有奉献精神的圣母，她可不想救人后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脱离人群后，两人在图书馆五楼的值班室停下。
“我们不去和其他同学汇合吗？”程晓玥小声询问，灯光下她眼睛像是沁着水，娇弱可怜。
“丧尸听觉敏锐，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适合在外面走动，等天亮再说。”
程晓玥惊疑不定，“那你之前……”
沈清挑了下眉，“对，我在撒谎，包括后天在学校集合离开的事，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程晓玥生怕引起恶感，“那些男生身强体壮，我知道你不想因救我跟他们起冲突，那种情况用话哄住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你脑子转的到是不慢。”
程晓玥苍白着脸低下头，“要是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我早就死了。”她偷偷用眼风观察沈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信吗？”
“不重要，人为了活下去使用什么手段都很正常，我这么说的前提并非要为他人牺牲，而是被算计的人不是我，陌生人用什么方式求生跟我没关系。”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程晓玥把身上的衣服裹紧，“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
值班室内有张小床，沈清朝她示意，“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睡吧。”
程晓玥没有多话，安静的躺到床上，把被子拉至鼻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她。
沈清坐在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勾画，桌上的台灯是蓄电池类，不通电也能用，只是光线很暗，人被笼罩其中，灰蒙蒙的，像道诡秘的影子，程晓玥藏在被子里的手捏着衣角，片刻后她手中多了几滴湿润的液体。
程晓玥愉悦的笑了，今天入夜时，她为了换取食物□□，对方油腻的头发、汹涌的肥肉以及身上酸臭的气息都让她恶心，结束后，她疲乏压抑，攥在手里的塑料包装袋渗出几滴水，那时她以为是错觉，直到遇见沈清。
原来这就是异能啊。
沈清画画停停，最后用圆珠笔圈住一个三角标志，这里就是图书楼，身处校园内部，她没有方向感，脱离后她可以凭借记忆画出走过的地方。
京华大学实在太大，越过丧尸围堵不是易事，社会秩序已经崩溃，就算离开学校，在外面谋生也很难，她得保证自己食水充足。
沈清用笔点着代表超市的圆圈，明天天亮，她要去超市。
回头看一眼程晓玥，她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呼吸声浅浅，身体呈防御姿态蜷缩成一团。
要是叶琪在就好了，她一定认路。
***
沈清醒来时已经九点多，连续多日阴雨连绵，随着太阳升起，潮湿憋闷一扫而空，外面的温度终于有了夏日的热辣。
残缺的尸体在烈日暴晒下开始加速腐烂，腥臭气息萦绕在整座校园上空。
沈清晃了晃酸疼的四肢站起身，值班室与外面还有段距离，日光照进来并不刺眼，所以她才没有立马醒来。
桌子被敲响，程晓玥迷糊了一会儿猛地睁大眼睛，她抱着被子坐起身。
“天亮了？”
“九点半了。”沈清递给她洁面湿巾，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吃过饭我们去超市。”
“好。”吃着不用出卖身体就能得来的食物，程晓玥脸上的笑真诚些许，只是对于自己的特殊异能，她完全没有跟对方坦白的意思。
是她说的，陌生人而已。
沈清与程晓玥没走正门，到一楼后，从东南角窗户跳出。
太阳还未升到正空，光线照在身上微微发烫，高墙下阴影深长，沈清本想贴着墙根走，然而丧尸喜阴厌热，日头下它们行动迟缓，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活泼的像个熊孩子。
两只丧尸突然从拐角窜出，程晓玥没忍住喉中尖叫。
“啊！！！”叫就罢了，她下意识抓沈清的袖子往她身后躲。
“闭嘴！”沈清用板砖砸晕两只丧尸，“你想把所有丧尸都吸引过来吗。”她眼神有些冷厉，“哪怕你不敢打，也别拖后腿，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活下来的，若是打着让我抗怪的想法，我保证你一定死在我前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我……我打不过就跑。”
程晓玥畏惧的望着她，小声提议道：“它们在光照下懒懒散散，应该是害怕阳光，我们别走阴凉地了好不好。”
沈清使劲将丧尸头颅砸碎，“去超市，你带路。”
“好。”程晓玥乖顺的走在前面，畏惧丧尸出现，她一步三回头，索性她步伐不慢，沈清也懒得催促，边走边观察周围。
图书楼附近绿化极好，再加上丧尸爆发是在深夜，几日过去，这里丧尸并不聚集，安全系数比体育馆更好。
“沈清……”程晓玥突然止步，她佝偻着身子，手指指着前面，“超市被人占领了。”
超市门口停着三辆车，车旁站着两个壮硕男子，几个人正从超市里搬运物资，男女皆有，身上隐有血迹，观其面貌打扮，并非学生或老师，其中两人甚至穿着囚服。
沈清心头微缩，“附近有监狱吗？”
程晓玥同样紧张不已，“东门口外是区派出所，隔两条街是一处看守所，他们会不会是……”想到犯罪分子的凶残，她控制不住吞咽口水，“怎么办。”
“等他们走。”沈清往绿荫后躲，“那家超市面积不小，两辆汽车一辆面包车不足以装走所有东西。”
程晓玥听话的蹲在她身边，等着那群人装好东西离开。
日头下偶尔有丧尸出没，只要不发出巨大动静双方便相安无事。
十分钟左右，那些人终于离开，汽车启动声引走附近丧尸，沈清从角落里出来，环顾过周围，两人走进超市。
玻璃门推开，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沈清倏然回头，程晓玥早就捂住嘴巴，所有惊恐与害怕都被她压回去。
地上横陈着几具尸体，似乎才死不久，血液还未凝固，其中一个年轻女子的裤子被褪下……
“呕……”程晓玥不敢叫，但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到处都是血，红艳艳的摄人眼球。
“是刚才那些人，肯定是他们干的……”程晓玥一手捂嘴一手按胸口，太可怕了，丧尸已经够可怕了，为什么人类还要自相残杀，为什么……
沈清闭了闭眼，这几天看多了尸体，甚至她自己也早就手染鲜血，看到尸体横陈的场景她依旧难受。
“别吐了，我们把他们搬到屋里。”
“我……我害怕。”
“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程晓玥忍着恶心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将尸体堆放在床上，沈清用床单将他们盖好包紧，但愿丧尸不会被血腥味吸引来让他们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