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姬的意识在时间长河里跳跃过很多次，从2019年魂穿到1893年，从1927年身穿回1911年，又从1935年魂穿到福音纪元82年——格力高历2130年。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旧社会的她，心是完全冻结的，不管是烈火，热血，还是春风都不能化开她分毫。这辈子应付客人应付尊贵的客人应付将帅应付邪恶科学家应付提督她都驾轻就熟，然而前世兄长的苏联英雄勋章和他后人的境遇在她的顽石心肠上破了道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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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旧的旧社会留给她的伤疤让她恐男，应激障碍使她在上辈子连把到手的哥哥，都最终又放生了出去，单身了整个余生。这辈子她精神虽然稳定了些，但营业时的负面心理感受仍然会压倒其他神经信号，说直白点就是兴盛活没有块感。可这次她竟然顺畅的享受到了几乎未曾体验过的欢愉，以致险些沉溺而伤到提督的根本。闲置的提督暂时不用了，可以让他躺下休息，海皇姬摸装了义眼有视觉的眼角，确实摸到了泪痕，不是假惺惺演出来的，而是身心都想要用流泪来带走淤积在体内的感受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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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的意志一次只能和一种钢铁造物沟通。所以离开航母后，海皇姬反而能用装了义眼的眼睛去“看”人了。终结者似的义眼不仅实时显示了斯捷潘的呼吸和心跳，还能联网搜索相似图片——

「看似俊男和美女，少将军和小姨太。但内核其实是结对的风尘女子？呵……纯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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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捷潘的精神向海皇姬敞开。提督就是取悦舰娘的牛郎这不是秘密，他已经服务过三位舰娘，还有个送给了国家以后也要成为舰娘的女儿也不是秘密。他想告诉海皇姬的是“我完全的理解你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为什么完全的理解是因为他也是被从小玩到大，强颜欢笑小心翼翼伺候金主不敢有一毫差错。和第一任妻子的短暂婚姻让他学会了相爱，他从三任婚舰那里得到爱，现在他把这些感情分享给海皇姬……

罗曼罗兰有一句传世名句：真正的英雄在此世只有一种品质（注1），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爱它。斯捷潘爱不爱生活她不知道，但他传递爱，而非恨——和她海皇姬“我没有未来了，但很快你们也没有了”的阴暗就完全不一样。讽刺呀，旧社会把她变成鬼。这怎么在共和国的统治下，在以欧若拉主义为政治纲领建立的共和国的统治下的解放区，斯捷潘不做人宁愿选择做白区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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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适合去做欧若拉的后宫。让她亲自给你补偿补偿。我和她不一样。你要是能当她义子，指不定她能有动力多干个三十年，世界也许会比现在更好……”

用边边角角的视觉锁定着斯捷潘，海皇姬轻声嘟囔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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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史学界猜测历史上那个欧若拉，是因为抢了马列主义的释经权而和托洛茨基一样，死于斯大林之锤。虽然海皇姬比欧若拉早半年辞世，但她有把握欧若拉和她一样是死于低落的情绪所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进而死于其他疾病——毕竟欧若拉就是她，她就是这么死的。欧若拉吃的苦头比她少些，能有一点寄托她都会乐观，可值得她寄托的人都走在了海皇姬之前。是为了过完1934年，海皇姬才吊着命陪欧若拉到1935。不知道欧若拉是否和她一样也穿越到了此世？现在在罗马的那个是她吗？

听说以道德完人闻名的新大执政官打定了主意要和旧社会大决战，即便这毫不符合她所在党派的利益，也不符合共和国的利益，她也要一意孤行。对旧社会意见那么大，断送自己的政治生命和现实利益也要和旧社会极限一换一，多少有点个人情绪在里面了。怕不是吃过旧社会的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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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姬……”

闲置的提督听到了海皇姬的动静。她的心理活动说来话长，现实中也就是几个瞬间。那几个瞬间，斯捷潘也在剧烈的心理活动后，也不管海皇姬的体温还有异常，下定决心要强买强卖了：

“我们之间可以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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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爱不是做出来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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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培养的。我们一直在培养感情。海皇姬，我值得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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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姬的笑容里带了点慈祥和宠溺。四世加起来她活了一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小男生耍手段刷完好感度告白。如今他22，她20。如果是同学关系，说不定福音纪元101年她们孩子都有了。但他是旧社会的走狗，接近讨好她这么个没有立场的行尸，不是馋她身子或者觉得她有有趣的灵魂，而只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海皇姬投胎运气不好，可代表她觉得自己卑微。不是男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感动的以身相许的。斯捷潘的好意她领情了，有机会的话打算替他谋个生路。托付出自己就算了，她不是残缺的女人，并不需要依赖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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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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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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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姬的双眼睁着，但是一只眼空洞，另一只眼眶里是精密仪器，直视它会令人发觫。外人不太容易看懂海皇姬面上流出的情绪，而斯捷潘可以通过精神的同步来和海皇姬沟通。海皇姬对他友好，热情，开放，却始终端着些什么，不愿意和他来场甜甜的恋爱。始终没能取得的爱称就是证明：海皇姬的确没有户口，没有父母起的名字。至于勾栏里的花名，那更不可能被拿来当爱称了，但这些都不是海皇姬搪塞他她就喜欢这个名字的原因。倘若有感情，连孩子的名字都能当场想好，何况是她自己的？但斯捷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先做后爱上走到黑，刚刚他注重正文，现在他重写前篇从嚼人舌根开始。海皇姬没有丝毫象征性的矜持，试探了下之前被她夹伤的提督右手已经不疼了后，还主动扣紧提督，甚至做带路党，引导向她想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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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着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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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捷潘被白嫖劳动力了，努力后仍一无所获。海皇姬还跟他笑眯眯的，就和他们初遇时那样。精神再同步得到令人沮丧的答案后，斯捷潘停了下来。海皇姬的顽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只能去猜测，海皇姬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人，所以才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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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啦——”

海皇姬营造出的人设就不是纯洁少女，而是可以胜任航母打击群指挥官，给共和国造成惨痛损失的的绝顶聪明人。斯捷潘也是从这点出发，才下定决心跟她摊牌。只是斯捷潘能和她摊牌是因为他没有秘密需要保留，她却不能说“你是个好人，好人得长命，我送你去共和国吧”。

“提督怪我没有真心。但是，你的精神场对我也是开放的。你的真心沉没在北大西洋底下裂成了三瓣。只是你的主人给你布置了任务，所以你挑挑拣拣拼凑了些所谓‘真心’的边角料来献给我，想和我的做交换——提督，你的良心不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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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捷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发青发白，38.5度低烧刚认真运动过的海皇姬还没怎么出汗，他已经汗流浃背。口舌和他的精神场一样乱作一团，狡辩不出来一点。他熬夜看护海皇姬因而没修理的胡茬摸起来很刺激，在他找理由的时候海皇姬又白嫖他，爽够了才在斯捷潘耳边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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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冠冕堂皇的说漂亮话。将帅们不想殉国只想在肩章上添一道杠，舰长们不想和共和国的舰娘作对，他们更期望祖国和十八十九区开战。演一演应付下上级不就好了，谁会跟你较真呢？我跟那些抗炮管子的傻大黑粗不一样。我不需要信仰来加命中。去休息会吧提督。晚上可以继续吗？你三天两头睡我这，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爱不够忠诚的。如果你还嫌弃海皇姬这名字读起来太拗口，那就叫我小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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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这句话在国内更广为流传的版本是“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英语版本是“There is only one heroism in the world”

~ism后缀的词在国内往往只被翻译做主义。但~ism并不总对应汉语中“主义”所对应的意思。就heroism而言，它的英英词典解释是the qualities of a hero。翻译做英雄的品质/品德/性质远比英雄主义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