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女人叹气：“该来的躲不掉，中级怪谈，到底按铃是不是正确做法，你自己决定吧。大家也尽量别劝，万一选错了，落下埋怨。”

301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保持冷静：“我先来对一下已知的正确规则。第4条、第10条、第17条目前已经验证过，是正确的规则。”

第17条规则是202发在他们的联络群里的，当时四个人一筹莫展，正巧碰上冯霏霏三个人，两边发生了些争执。冯霏霏三人直接走下楼。

四人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异状，也决定执行第17条规则，先往楼下走。果然，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17应该是一条正确的规则。

但这远远不够，中级怪谈中，较为低级的怪谈，错误规则不超过总规则的四分之一，18条规则，错误规则最多四条。

蓝钰甄：“第6至第11应该都没有错。中级怪谈如果这六条有一条是错的，大家都白规避了，死亡率也太高了。”

301点头，在6至11这六条规则上画了对勾。

蓝钰甄：“18也是对的。”

202四人和江媛立即瞪大眼睛看着她。17和18是冲突的，但他们都遵从了17规则。如果18规则才是对的，岂不是说，他们全部都违反了规则？

“哎呀别这么惊讶！18是对的，不代表17是错的。仔细看‘不建议’！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往楼下走会有危险，不建议你作死，但也不阻止你作死，甚至规则还会鼓励你作死。

“所以17是一条限定规则，要求每个人每天都要下楼。但下楼的前提是有楼可下。咱们的病房今天不是已经下降了一层吗？如果七天后我们还没有离开，那么到了第八天，我们变成了一楼，第17条规则就彻底无法遵守了，因为一楼没办法再下楼了。

“现在已经有九条规则确认正确......只有一半。”蓝钰甄语气里流露出惋惜。

301却淡然地说：“嗯，没关系，我去验证第13条的正误。”他抬手按下了窗前的呼叫铃。

住户们屏气凝神地等待。

“医生”很快来了。它走到301身边，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301拉到病床上。随后，病床自己移动起来，医生鞋跟在后面，仿佛有个人在推着病床走。

301被推出了病房，他最后看了一眼204，转瞬就消失在了走廊上。

302眼中蓄满了泪水。

蓝钰甄将手机收起，听见302的哭声：“所以规则是错的对吗？小政会被带去哪儿？”

没人能回答她。

冯霏霏说：“红草莓消失了。”

住户回头一看，果然301的床头已经干干净净，仿佛那盘红草莓从来没有出现过。

蓝钰甄问：“红草莓是谁送来的。”

302：“没有谁送来，我们从楼梯间回来后就和小政他们汇合，想把验证出来的规则互相交流一下。可我们一进门，就看见小政桌子上摆了盘红草莓。”

304补充：“我们找到一部手机，觉得里面有关键信息，但没办法解锁，当时正在研究，没注意身后。”

302双手捂脸：“为什么这种事会落到小政身上，为什么是他不是别人。”

201嘲讽：“怎么别人就行，你的人就不行？落在谁身上啊？落在你自己身上行不行？”

302抬起脸，想说话却觉得嗓子堵得难受，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204叫住她：“学姐！等等！你不能单独行动！”

蓝钰甄问：“你们捡到的手机呢？给我看看。”

201从身后床头柜拿过，故意按灭了屏幕，拿到蓝钰甄面前：“只能再输入一次密码，不然就会彻底锁定。你想好了再输。”

蓝钰甄按亮了屏幕，她惊呆一瞬，却没有像201预想中的尖叫。江媛凑过来，看到屏幕的一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东西恐怕不能称为“人”，她的脸极度扭曲，鼻子没有了，双眼也是黑漆漆的两个洞孔。身躯完好，但双臂双腿消失不见，整个人“坐”在一块猩红色的毯子上。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头上戴了顶粉色的假发，头顶系着一个硕大的红色蝴蝶结，身躯上套着一件亮晶晶的渔网衣。

像一件畸形的艺术品。

蓝钰甄小心翼翼地问：“她还活着吗？”

304说：“因为摄影取材和商业拍摄，我曾经去过一些国家，看过一种猫耳福秀。这种秀场展出的不是猫，而是人，残缺的人，多为身体残缺的女性。为了满足某种猎奇口味，将这些身体残缺的人当作物品一样拿出来展览。他们会给这些身体残缺的人化很漂亮的妆，穿很漂亮的衣服，配上华丽的背景，摆放在聚光灯下，供人欣赏，有时还会邀请画家当场作画。这种恶心又变态的秀场还有个名字，叫‘畸形秀’，展览的人畸形，看展的人更畸形。”

蓝钰甄：“我为什么听到了一股变态的恶臭？”

不必多说，被拿出来展览的人应当还是活着的，活人，才更有价值。

203医生说：“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这样，但我听说有些人是自愿去秀场的，因为门票的费用可以给他们分一部分提成，用作后期康复与治疗。也算在经济上得到一些补偿。”

“哎呦，好伟大哦！既然要在经济上补偿，那干嘛分提成？把赚来的钱全给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啊！”蓝钰甄把手机翻过来，研究了一会儿机身的型号，就动手拆了起来。

201和203同时制止：“做什么你！”

蓝钰甄冷笑：“你们很强啊，连个手机都搞不定。还输入密码，笑死。你们不知道吗？我有个信息工程的博士学位，打开一部手机，就像你拆开一袋薯片一样容易。”

她在手机上操作了几分钟，再次打开，输入密码的界面消失，直接进入主屏幕。

她打开聊天软件。

洗手间在楼梯间旁边，302撑着洗手台：“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当年为了帮我做调查报告，他根本不会去安心公寓附近，也就根本不会进入公寓。”

“学姐，别太难过了，很多事情或许都是命运。”

302说：“芳芳，你帮我分析分析，小政真的死了吗？那条规则会不会是对的，他只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你觉不觉得这次特别强调分类，比如知道整容项目和不知道整容项目的分成两类，拿到《患者须知》和没拿到《患者须知》的分成两类，那么，规则的错误与否，是不是也能按照内容分成两类？

“比如说按照是否符合逻辑的标准来分，符合逻辑的是1、2、4、5-10、12、13、17、18，不符合逻辑的是3、11、14、15，正好是四条。再比如按照规则，医生和病人处于相互对立的关系，很明显，医生是压制病人的，那么，和医生无关的是1、3、5-11、13、14、16-18，和医生有关的是2、4、12、15，正好也是四条。怎么看，13都是正确的规则。”

这番推论如果让蓝钰甄或者冯霏霏听见，就会评价四个字“毫无逻辑”，但302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本身就已经没有逻辑了。

204委婉地说：“学姐，好像有点问题。就说第二种猜测，和医生相关的四条，第2条是要听医生的话，好吧，可对可错，第4条咱们可是经历过的呀！第12条没有五官的人和第15条会移动的病床，和医生有什么关系呢？”

302神情恍惚：“有什么关系，没有五官的人是医生？没有五官的人会是什么样？”

204悠悠的声音传来：“没有五官的人，学姐，你看是不是这样？”

她的脸忽然出现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没有五官，只有光秃秃的一张脸。

病房。

手机里的内容差不多是日记本的延续。

这位“灰姑娘”进行了整容手术，结果，手术失败了——这是所有手术都难以避免的事。

她鼻子里的填充物总是移动，没过多久，鼻子开始塌陷，下垂，法令纹加深，整张脸都有垮塌的趋势。

她不得不来到整容院进行二次手术，可二次手术的费用更加高昂。

她拿出自己第一次手术的单据，认定是手术失败，医院应该无条件给她提供二次手术。医院却不认为是手术的问题，而是她自己术后没有听从医嘱，进行康复。

她没有办法维权，又没有钱做手术，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时候，她的下半张脸已经发生变形了。她只能带着口罩，穿着高领衫，从不在外面吃饭，渐渐地，和男朋友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很快，她发现男朋友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鼻梁高挺，美艳动人，相比之下，自己就是灰溜溜的丑小鸭。

她感到心碎，与此同时，整容的后遗症愈发加剧，她感到喘不过气来，一天下课后，直接晕倒在了课堂上。

同桌扶住她，把她的口罩拉下来。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脸。

学校以整容为由开除了她。

她在心情圈里发：从今天起，我要成为整容院的一份子，直到死在这里。下面配了张图，是医院的病房，和他们所在的病房一模一样。她的房间号是01，床位号是04。按照大家的称呼方法：104——和冯霏霏相同。

顿时有几道目光落在冯霏霏身上。

这时，几个人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群里收到了新消息。他们打开看，302发来消息【救我！我在楼道！！204死了！！！】

“静怡！”303飞速冲到走廊，看见302坐在地上，她面前是204——脸朝地面倒下。

众人好奇又不敢接近，这时，冯霏霏走过去，扶着204的肩膀，想把她翻过来。

“斯啦”一声，204的脸从耳朵边缘被撕下一片，剩下的部分牢牢黏在地上，如果强行翻动，会把她的整张脸撕下来。

冯霏霏探了她的鼻息：“她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事？”303问。

302回答：“芳芳本来是陪我去洗手间，我记得洗手间就在楼梯间旁边，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走都走不到，整个走廊好像无限延长了一样。我们俩就靠在墙壁不敢走了。这时候就听见了移动病床车轮的声音，可我们找不到病床。

“我们俩当时吓得要死，给你们发信息打电话，可怎么都发不出去打不通，有点像那个......鬼打墙。过了一会儿，忽然从身后的墙忽然变成了一张病床，芳芳的位置正好站在床前，病床向前滑动，就把她撞到了地上，从她身上碾过......”

303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她吓坏了，顺势扑到了303怀中。303浑身一僵，缓缓说：“都过去了，你还活着就好。”

202分析：“所以病床不会移动那条规则就是争取的了，因为204没有躲避，所以她触犯了规则。”

正确规则增加到十条，错误规则有一条，但仍有七条不知真假。太多了，像埋在地上的雷，踩到一条，就会万劫不复。

202说：“先回吧。你还要上洗手间吗？找人陪你去。”

302摇头。

九个人一起回到病房门口，只见那里摆了双医生鞋，鞋尖朝外，像是对他们外出不归感到不满，在等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