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钰甄忽然把头歪到肩膀上，眼睛往上一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踉踉跄跄地朝着202和203两人走去。

两人惊恐地退后，蓝钰甄噗嗤一声笑出来：“吓死你们啦！装什么装！你们爱理不理，不理我还省事了呢！霏霏，媛媛，咱们去吃饭。”

其余住户神色为难，虽然蓝钰甄喜怒无常，但他们之中不少人得到过她的帮助，这次怪谈也想继续靠着她通关。204女学生说：“蓝小姐，不然大家还是一起行动吧，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尽快找到门和门禁卡。而且我们掌握的信息也更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蓝钰甄搂着冯霏霏和江媛走到食品台旁，咽了咽口水。

【换皮手术后，应避免接触盐水。】

【整牙手术为高风险手术，请谨遵医嘱，术后不可食用固体食物。】

“从昨晚的情况看，咱们都是已经进行过整容手术的人，只是有人知道自己进行了什么手术，有人不知道，比如咱们三个。”

蓝钰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没什么变化，只是苍白了些。她讨厌医院，一到医院就心情抑郁，严重时还会呕吐、胃痛或者发烧等等。

她叹气：“咱们三个都不知道自己的整容项目，万一是换皮和整牙就要小心一点。今天早晨先委屈一顿，喝点儿稀的吧。”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冯霏霏喝的是牛奶，江媛有些呆愣，冯霏霏也给他倒了一杯牛奶。

蓝钰甄挑了一张离其他人远的餐桌坐下，把其余两个人拉近：“告诉你们个秘密，这次的怪谈不是我的任务，是别人的，我替别人来的。那个人只参加过三次。所以这次的怪谈是中级怪谈里比较弱的那种，我不是以参加过十一次怪谈的身份来砸场的。”

冯霏霏奇怪地看她，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能问哦，问了我也不会说真话。”

冯霏霏笑了笑，蓝钰甄盯着她举起牛奶杯的手腕：“你的手链真好看。”

“谢谢。”

蓝钰甄正色说：“虽说是中级怪谈里弱的，但麻烦的是有一条不能说真话的规则限制。我的疑问是，‘有人问自己话’和‘不能回答真话’标准是什么？规则怎么判断‘真话’？如果是讲述我们每个人自身情况，它也都能知道吗？”

冯霏霏轻声说：“这是矛盾的。”

蓝钰甄问的是，你读一下行吗？

王平先说了“哦，好”，才将规则读了一遍。

冯霏霏：“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代表规则无误，这和中级怪谈规则有误的事实不符；如果规则有误，他说的就是假话，这不违反规则。”

蓝钰甄：“有三种可能，一、这条规则本身是错的；二、‘问自己话’只局限在前一句限定的范围，比如我叫他读一下，他读的是规则上明确写出来的东西；三、王先生最开始那句‘哦、好’是触犯规则的行为。”

冯霏霏：“还有一种，他触犯了其他规则。”

蓝钰甄看着冯霏霏：“哎呀呀，说话这么严肃，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看着看着，眼神又不自觉瞟到她的手链上。

冯霏霏不答。

蓝钰甄说：“究竟是哪条暂时没有头绪，不要紧先放一放。我们能进行规避的就是，不要问别人话，和别人说话不要以问句结尾。如果别人问了自己什么话，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万一不小心或者不得已必须要回答对方的问题，可以在说话前加一个‘这是假的’一系列的否定词——当然如果你认为这条规则是错的，当我没说。”

这听上去像是在钻规则的漏洞，不回答也就不涉及回答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在规则之下，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苍白。

蓝钰甄：“这次的怪谈任务，我发现的疑点：第一，有的人知道自己的整容项目，有的人不知道，已知的人数为5，未知的人数为7，似乎形成一种对立。第二，其他病房人手一份规则，咱们病房只有一份规则，也是一种对立。第三，床位和整容项目之间的对应关系。第四，高风险手术和低风险手术的区别。

“削鼻手术属于高风险，术后不能呼吸，谁要是对应着削鼻子的项目，一进来就得触犯规则，这是条必死项目。但从昨晚来看，削下巴也是必死项目。如果说高风险手术都是必死的，那么削鼻这一条，规则制定得无理取闹。”

江媛想了想：“这是假的，整容项目会不会和住户的特质有关？比如说昨晚王先生......他的项目是削下巴，我记得他的模样，下巴外凸得有些严重。同样削下巴的303，他的下巴也比较大。201的项目是丰胸，但他是个男的，他没有胸。203和我也是......但我们不知道自己的项目。”

蓝钰甄：“202、204、302都是换肢手术，204有点矮，最多1米55，302又是女孩子里比较高的，目测1米75。怎么？长得高还是矮也有问题吗？202够正常了吧，她跟我差不多高啊。”

冯霏霏：“202一条腿有残疾。”

蓝钰甄感到好奇，她转头往202身上看了两眼，202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蓝钰甄哼了一声，把头甩回来：“没看出来啊。”

冯霏霏轻声解释：“她尽力在克制了，所以两脚发力不一样，从鞋子边缘的磨损就能看出来。为了照顾腿部用力，脊柱也是往一侧弯的。”

蓝钰甄再次去看，发现全都对应了起来，不由得对冯霏霏称赞：“你一点也不厉害。”

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镜，期待冯霏霏再多说两句。但冯霏霏却不再说话。

不能开口问，她又把头转向其他人那里。

那几人讨论得也很热烈，但距离有点远，甚至开始研究矛盾规则和怪谈产生的背景。有人越说越离谱，连“医院闹鬼，医生惨死，又反过来化作鬼魂在医院里作祟”这样的故事都想了出来。

204女生胆子小，一听到鬼，下得手里的水泼了出来，她赶忙擦拭。

蓝钰甄眯起眼睛：“他们每个人说的都是实话吗？”

冯霏霏说：“大家都喜欢说实话。”

蓝钰甄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组吗？我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这些人丧心病狂了，是会说谎，然后拿别人的命去试验规则的真假。”

204女生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眼神四处乱飞，一眼发现蓝钰甄在看她，找到了缓解尴尬的办法，朝蓝钰甄走了过来。

“蓝小姐，我们几人刚才商量了一下。咱们人数多，不如分组行动，效率更高些。”

蓝钰甄问：“怎么分？”

204女生说：“我们就按照房间号分，这样比较公平。规则里有两条和楼梯间有关，那里应该是一处信息点，我们决定3号病房去楼梯间，2号病房留在病房内部查找线索。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说话时，其他人也走了过来。

蓝钰甄看了几人一眼：“你们在病房里有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204女生：“什么？好像......没有。”

蓝钰甄：“你们去楼梯间能保证不会遇到喘不过气的地方？”

几人明白过来，接受了丰胸手术的人不能进入呼吸困难的地方。但哪里呼吸困难，恐怕不会在医院里直接标明。

204女生眼睛一亮：“还是蓝小姐你想得周到，那就按照整容项目来分。201先生留在病房里，还有203、301和304三位，因为是未知项目，所以无法确认是不是丰胸，也一律按照丰胸来规避。我和202、302还有303学长去楼梯间。蓝小姐你们呢？”

蓝钰甄眨眨眼：“你猜哦。”

304说：“他们不能说真话。”

204女生：“抱歉，我忘了。那么咱们就分组行动，中午还来这里交流信息，可以吗？蓝小姐。”

几个住户还是盼着蓝钰甄能给他们提供帮助的，但蓝钰甄没说话，径直走出了餐厅。

走廊的窗户拉着沉重的窗帘，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好在头顶的白炽灯亮着，充足的光线冲淡了些恐惧。

蓝钰甄说：“昨天晚上听到了医生的脚步声，怪谈任务要求找到整容院的秘密，我觉得诊疗室是个信息点，我想去看看。”

冯霏霏：“我不同意。”

江媛听到后学着冯霏霏：“我不同意。”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往走廊深处而去。

楼梯间在走廊的另一侧，从餐厅出发需要绕过病房。八个人走到病房前分成两组，四个T大的学生彼此嘱咐了几句。却在这时，被分配在病房组的303说：“等一下，这好像不是咱们的病房。”

他个子高，指着门框说：“房间号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