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只有一张，他递给蓝钰甄，蓝钰甄却摆手：“你读一下行吗？”

“哦，好。患者须知，欣美整容医院为全国著名整容整形医院，我们将竭诚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为您打造最完美的人生。请每位患者认真阅读以下须知。

【1.本医院为正规医疗机构，入院治疗前，您已支付过足够定金，请勿担心手术费用，请安心享受整形过程，并享受整形期间的各种服务。请勿在治疗过程中擅自离开医院。本院采取无陪护模式，整形过程中，不允许家属探视。本院内设娱乐设施，可供恢复期间使用。】

【2.整容过程中，请保持耐心和合作精神，本院医生具有专业的医学素养，和扎实的美术功底，从业经验丰富，有能力处理任何突发情况。请病人完全相信并听从医生。】

【3.术后应卧床休息，避免伤口感染恶化，病房内请勿嬉笑打闹，请勿钻进床下，休息前请先检查是否有人藏在病床下。不允许和其他患者交换床位。】

【4.22：00-次日7：00是查房时间，医生会为病人进行全面复查，如果复查不符合标准，将立即进行二次手术。无需手术的患者请在病房内休息，休息时请保持安静。其他时间医生将不定期查房。】

【5.低风险手术和高风险手术，低风险手术隔日会诊，高风险手术每日会诊。】

【6.换肢手术后，请勿单独行动。】

【7.换皮手术后，应避免触摸盐水。】

【8.丰胸手术后，请勿进入呼吸困难的地方。】

【9.整牙手术为高风险手术，请谨遵医嘱，术后不可食用固体食物。如发现床头出现食物，请在当天递给其他病人，并看着该病人吃掉。】

【10.削下颚手术为高风险手术，术后如有人问自己话，不能回答真话。】

【11.削鼻手术为高风险手术，术后不能呼吸。】

【12.如违反医嘱，会有整容失败的风险，风险由患者自负，院方将不退还任何手术费用。】

【13.为保持病房整洁，不可在房间食用红颜色的食物。如看到红色食物，请立即按下床头呼叫铃。】错，应该无视

【14.脸是辨认人物的唯一标志，如果遇到没有五官的人，请不要和他/她说话，并以最快速度离开。】

【15.病床不会自己移动，如果看见自行移动的病床，且该病床正在飞速冲向自己，请以最快速度离开。】

【16.患者在术后应注意休息，本院不提供自然光照明，患者请勿拉开窗帘，灯亮时可以取下眼罩活动，灯灭时应戴上眼罩休息。】

【17.手术恢复期间，休息之余也可适当进行活动。本院推荐的活动方式为爬楼梯，爬楼梯规则，先下一层再上一层，上楼前请先下楼。请每位患者每天至少爬一次楼梯。】

【18.不建议患者往更低楼层走。】

“这么多规则！这里面提到的削下巴，削鼻子都是什么美容？怪吓人的，你们仨美女知道吗？”

其他三人没人回答。她们三人的模样有点古怪。

蓝钰甄从进入怪谈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辫子不知何时散开，干枯的头发披散在背上。身上的病号服衬得她像个十足的病人。

冯霏霏一直用手掩住鼻子，似乎是房间内浓郁的消毒水味刺激到了她，宽大的病号服滑下，露出一截苍白瘦弱的手腕，挂着一串水晶手链。

最严重的是江媛，她一直缩在被子里，只能看到一圈模糊的人影，隐约看到她那头长发不见了。

那男人喋喋不休：“你们看上面这些项目，谨遵医嘱啥的，这就是规则对吧，但咱们怎么知道自己是哪个整容项目呢？啧啧啧，这一看就得花不少钱，整出来的哪有原装的好看。还容易歪了碎了，真吓人。”

蓝钰甄不耐烦低呵斥：“有功夫说话，不如赶紧找找周围线索。”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的眼罩。

03这才想到规则，如梦初醒一般说：“哦，对对！”

可他还没来得及找，墙上时钟忽然报时：“现在是晚上10点整。”

啪地一声，灯全部熄灭，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22：00-次日7：00是查房时间，医生会为病人进行全面复查，如果复查不符合标准，将立即进行二次手术。无需手术的患者请在病房内休息，休息时请保持安静。】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冯霏霏和蓝钰甄都躺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中级怪谈，会出现错误规则。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哪一条是错的，但晚上休息，不允许离开一定的范围，不允许交谈出声，是怪谈世界普遍的规则。

江媛攥着自己的患者卡片，躲在被子里发抖。

她无声地蠕动嘴唇：“我不是……我不是……”

冯霏霏把眼罩戴上后，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光漏下，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明。

这时，“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停在了病房门后，片刻后，“砰”地一声，粗暴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距离门最近的是01号床，02床靠窗。02和03床尾相对，04在03旁边，又挨着病房门。四张床呈逆时针分布。

脚步声直奔01病床，在床边停了下来。

眼睛看不见时，耳朵的听觉就格外灵敏。冯霏霏听见01号病床上传来纸张和被褥掀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微弱的□□声。

两张床之间的走道过宽，以平躺的姿势，她完全看不见对面发生的事。她想坐起来一点。

但她发现双手完全无法抬起，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她像一张纸，被黏在了病床上。

所幸□□声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

下一个应该是江媛。

但是脚步声却朝自己这边走来。

下一个是04，她自己。

“哒——哒——哒！”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自己的病床边。

隔着黑暗，冯霏霏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却像隔着一层水，听不清楚。

这就是所谓的“会诊”。

半晌后，说话声音离开了耳边，脚步声朝着病房里面走去。

忽然，一阵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有一辆病床被推走了。冯霏霏心中一紧，她看不见，不知道是02还是03。不，甚至不能排除01。

脚步声渐渐离开，病房里现在还剩三个，或者两个人，又或者只剩她自己了也说不定。

房间里寂静如同深海。

脚步声又拐进了另一间病房。

如此嘈杂了一阵，病房内外终于都恢复了安静。

这样寂静漆黑的夜晚，困意阵阵来袭，冯霏霏努力做着斗争。

第一，这到底是不是中级怪谈，规则有没有错误？

第二，如果有错误，可能是哪一条或哪几条？有没有明显矛盾的规则？

第三，医生把病人推走的原因是什么？大概率是触犯规则，也就是第四条规则，不符合要求，推走，是要进行二次手术。不符合要求的原因应该是违反了规则六到十一。六到十一对应着六种手术，也就是患者第一次进行的整容手术。

看来整容手术是这次怪谈的重点。

门和门禁卡会是什么？和每个人的整容项目有关吗？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愈发浓烈，冯霏霏头脑愈发昏沉，她准备顺其自然，干脆睡一觉，保存体力。

却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贴着病房门响起。

冯霏霏瞬间清醒。

紧接着传来了“噗滋——噗滋——”的声音，像是手术刀插入皮肉，一下一下，每插进去，惨叫声就会响起一次，到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弱，但骨头断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样的声响不知持续了多久。

最后，随着哗啦啦一声，仿佛一堆零件掉落在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墙上的闹钟报时：“现在是早上7点整。”

蓝钰甄先摘下了眼罩，冯霏霏紧随其后。

二人对望一眼，又将目光落到02床上，只见被子里拱出来一个人影。02床的对面，原本是03病床的位置，却已经空了。昨晚被推走的是03。

蓝钰甄跳下病床，走向江媛。冯霏霏眼睛一转，轻声提醒：“别跟她说话！”

【削下颚手术为高风险手术，请谨遵医嘱，术后如有人和自己说话，不能回答真话。】

还不知道江媛的整容项目是什么。

蓝钰甄点了点头，谨慎地没有出声，只是把江媛蒙在头上的棉被掀开。

江媛的容貌没有变化，因为头发变短了，整个人失去了女生的精致和冷艳感，更像一个清秀的男生。

冯霏霏也走过去，看到了她的患者名片：

姓名【江源】，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99年5月25日】，

整容项目一栏却是空的。

病号服是低领敞口的，他往日用高领衫遮盖住的喉结也显露出来。

冯霏霏从他手中抽出患者名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他却像触电一样跳下床，缩在地上，抱着头叫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是......唔唔唔......”

蓝钰甄紧紧捂住他的嘴：“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对应削下颚手术，谁也不能保证削下颚手术后不能说真话的规则是否正确。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最好不说话。

这时，“哒——哒——哒——”脚步声再次接近，一双鞋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三人蹲在原地，不敢动一下。

——那真的只有一双鞋。

鞋朝三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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