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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掌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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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噪声如沸,血液搏动。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游移着,又重叠在现实的墙壁——不,是地板上。身上有一些地方疼痛,但那好似并不属于我。

脱离了记忆、语言和思考,只有感受存在。这是一种没有恐惧的清醒。我看着一个人试图抱起我,但有人说需要我平躺,接着呼叫医生。

可当我真正躺在这里,会发现自己不在意这些。那负责害怕的部分不知怎么已经失能了,甚至觉得那些人忙忙碌碌,有点好笑。有另一些新奇的事,正在内在发生。

是大脑中血红的森林,是盘绕而上的参天大树,气根密密匝匝,是密林中的血色藤蔓。在这些根、茎和枝蔓中,灼热的血液在流淌、在搏动、在奏唱。心脏的节律,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鼓声。好像原始人在萨满周围狂歌鼓舞,惊天动地。

这生命的鼓动让人疼痛。如果我没有生命,一切都归于永恒的平静了。不知多久,终于安静。我进|入了黑暗。

后来我醒来了,在某个陌生医院,床边站着一个人。我认不出他是谁,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觉得他嘴巴一开一合,有点好玩。

我好像一条鱼,从水中窥视着人类世界。原来人类是这样的,高高细细,头上有蓬乱的毛发。

重新进|入意识深处,我明白了沃里斯为何要逃离这个世界。

这里真好,真安静。没有痛苦,没有邪恶。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可是还有一丝遗憾,我向那份不甘心游过去,那是在我心底的一片水域。在那里,我看到阿尔伯特在大本营望着外面已经长满叶子的李子树。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走出办公室,与外面的科雷格汇合,低声交谈。

看到希尔德提着行李,登上南去巴伐利亚的火车。

弗里德里跟在丽塔后面,问着为什么第二天醒来其他人都不见了。

舍伦堡在自己办公室里,双手支着头思考,烟灰缸里满是烟头,时钟指向凌晨2点钟。

雷德叫着我的名字,和人一起将我抬到担架上。

……

这些画面属于不同的时间,却并行存在,连接着我和彼此,扩展成一片巨大的网。我来到这里时是一片空白,现在,我在这里有了这么多的联系,形成了属于我的世界。

那令人牵挂的小小遗憾,原来牵连着如此庞大的一个世界。

第二次醒来,床边没有人。过了一会,护士推门进来,见我睁开了眼,笑着问我午安。

过了一会,两个医生进来了。其中一个竟然是沙医生,他头发头蓬乱,好像没戴头盔进行了时速200的摩托车旅行。

“终于醒了,”他说,“西贝尔,你脑血管里有一点微小的出血,因为比较小,所以过几天会自行吸收掉。但是要注意,不要太激动,否则没有长好的血管会继续出血。”

我明白了,如果严重,就是所谓脑溢血。

意识很懒惰,不想开口说话,动脑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只是打量着病房的布置,从墙面颜色到顶上的灯,都不一样了。

“不认识这里了吧?这是党卫军医院,”沙医生说,“我是来会诊的。幸好你不严重,我可不希望你躺在我的手术台上。”

之后,一大|波人。我半清醒半迷糊地看着希拇莱等人走进来。

“她虽然醒了,但还没有完全恢复神志,而且有可能会看到幻觉。”沙医生解释说。他的语气里带着关心,我喜欢听。

希拇莱对着我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像广播里领导人的讲话,没有感情,我没记住。海因里希站在旁边看着我,发出一股强势、控制和暴躁的能量,压迫着我的呼吸。舍伦堡就在希拇莱后面,表面是平静的,但是很多东西隐藏在里面。他走近跟我说了几句话,声音很低,然后跟着希拇莱离开了。

第三天早上8点多,护士给我打上点滴,说如果完了就按铃叫她。

“这里有没有电话?”我问。

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但不发出声音,我一度认为自己重新回到了病中。但随后她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把雷德叫了过来。

“希拇莱先生认为,”雷德很温和地说,“沃里斯的死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再加上您现在不能情绪激动,因此暂时不要联系您的亲友为好。”

“想必沙医生也得到同样的通知了吧?”

“是的。”

我没有再回答,希拇莱是不希望这些事传到外面人耳朵里的。

直到晚上,我让人把我的轮椅推到外面,在半明半暗的树丛间,我看到了和麻雀一起站在电线上的沃里斯,浅色的头发随风飘着,安静地看着我。

“您今天的药完了,埃德斯坦小姐。”护士说。

我回想起,沃里斯在进|入石室冥想前,还在按时吃我留下的药。

最初我怪他疑神疑鬼,不相信我。后来他完全相信我了,却因为吃|药太过听话,阻断了通|灵能力,不得不强行去石室冥想开启能力。

我真希望他没有那么信任我。

我真希望提前嘱咐过他,如果要冥想,一定要停药几天。

其实沃里斯在某种程度上是另一个我,他脉轮受损,一步步变得脆弱,只不过是在展示没有他,我可能遭受的命运。而且他至少还算一个朋友,让我在这个纳萃的神秘学圈子里有人可以说话。不像现在,从病中醒来后,环顾四周,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被攥紧的蔷薇枝把手心扎得生疼。在枝叶之间,我仿佛听到了一些絮语:

“这不是你的错,西贝尔。我不喜欢这个物质世界,它太不完美了。”

“原谅我逃避吧,你也知道那个世界有多安宁,是不是?”

“不要认为所有问题都是自己的责任。”

是的,不要自责,莱温教授早就告诉过我,根本原因不在我。

如果没有那盏灯,如果没有海因里希这个人,如果这个国家不是这样的,一切还都可以挽回。

“埃德斯坦小姐。”雷德叫我。

“请不要打扰,我想一个人待着。”我说。

“但您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话了。”他说着,要来推我的轮椅。我对他怒目而视,不让他过来。从前一段时间他调查我和沃斯斯的废草纸,我就有些排斥他。

他笑起来:“您有一位客人。”

打开通往外面的一个小铁门,舍伦堡走了进来,向雷德打了个很随意的手势,雷德很知趣地守在门口。

回忆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会再来看你的。可以相信雷德。”

这是舍伦堡之前来看我时说的话,我当时不算太清醒,所以显意识没记住。这时看到舍伦堡似乎和雷德很熟,潜意识里回忆了起来。

雷德竟然是他的人?

舍伦堡转到我面前,蹲下|身,握住我左手。手心还在轻微地疼痛。

“希拇莱先生白天一直找我商量这件事,刚刚抽|出空来。”他说。

“他的打算是什么?”我抽回手。

“先不管那些,——你还好吗?”

“我很好。——但我想知道希拇莱先生的态度。”

他哑然失笑:“听雷德说,你还曾经哭泣,我本以为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安慰你。谁知道一来你就要跟我开会,聊正事。”

轮椅被推到旁边,舍伦堡坐在花坛边沿。

“希拇莱先生希望把沃里斯的事平息下去。我知道你会为沃里斯不平,但是沃里斯的死,容我说,是恰到好处的。希拇莱先生现在同意不再搞通|灵实验,要把仪器封存起来。不要再为沃里斯的伤心了,为了帝国,士兵也会在前线死亡,死亡事故在所难免。”

他语气轻松得让人不快,难道第三帝国的人都以死亡为荣吗?

“您以前说,去查了海因里希。”

“一些贪|污受贿的小问题,”舍伦堡不在意地说,“他对帝国还是忠诚的。我知道他对你不够友好。不过很快,你就无需担心这个问题了。现在可以把你转去疗养院。希拇莱先生现在要重新启动飞行器计划。他用原有的资料足够了,不再需要您参加。”

原本我希望把沃里斯转去疗养院,现在去的却是我。

我一边听,一边按住轮椅的把手,想站起来走几步。舍伦堡扶住我。

“在疗养院几天后,我就能把你带到我在柏林郊区的庄园。”

“您的庄园?”

“对,没有人打扰。我可以把你——”他手指勾起我散落的发梢,“藏起来。”

我歪了歪头,让头发离开他的手。

“我考虑一下。”

他另一手从背后绕过,从右侧揽住了我的腰。我站住不稳,背后一热,几乎靠在他怀里。

“放开我,——我要坐轮椅。”

但是轮椅已经不知为何跑远了,就好像被谁故意推了一把。

搂住腰的那只胳膊渐渐收紧,湿热的呼吸拂过我颈后。

“放开我。”

被握紧的左手掌心越来越疼,也许有一根看不到刺扎了进去。

“旅队长先生!”我急道,“也许是我的错,没有明确说出来过。现在我必须告诉您,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不会再和其他男人有亲密举动。请放开我!”

“我说过,时间对我是不公平的。”

“我不是这样理解的,”我说,“宇宙是公平的,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那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准备好。每一刻的遇见,都是当下自我的完美体现。”

“你这一刻遇见了我,”他挑眉,“怎样解释?”

“这一刻我希望您放手,而我要我的轮椅!”

舍伦堡没有回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面,手臂松开了我。

轮椅咔嗒响着,自己走了回来。舍伦堡像僵尸一样绷直着腿向后撤了一大步。无人的轮椅慢慢停到我面前,我坐了上去。

“我听雷德说……您说,您这几天看到过沃里斯?”

“是的,就在刚才您站的地方。”

他蹦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跳那么高。“哦,我想起来了!医生说您还会看到幻觉。没事的,没事的。——您也太爱开玩笑了!”

雷德从树丛后转过来。

“那是你推的?!”舍伦堡气道,“我让你盯着门口,为什么要推轮椅?”

“它自己跑过来的,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刚好护士来查房,我让护士把我推回病房。等护士离开,我直接锁上了门。

与此同时,在茂密的石楠隔绝的门外,正发生另一场对话。

雷德从石楠树丛向里看了看:“她关灯睡觉了。——您的车在那边。”

舍伦堡来到车门前,却不开门:“我好像……搞错了。”

“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

又沉默好一会。

“我希望她到我的庄园,可她似乎很生气。”

“旅队长,我能说自己的想法吗?”

“不能!”

“也对,我也没有恋爱经验,只是一点毫无用处的观察,——虽然我认识她更早,最近接触也不少。”

“那就说说吧。”

“还是算了,好像我多懂得女人似的。”

“必须说!”

“那么,您对她是一时的兴趣,还是有长远的打算?如果只是一时兴趣,我也没必要再说了——”

“废话少说!”

“那么就是有长期打算喽,”雷德说,“很明显,您吓着她了。您说什么庄园里只有您的人,要把她藏起来。她以为您要囚禁她。”

“我哪里——”

“您真的保证,心里没有一点让她见不到自己未婚夫的想法?”

“……”

“埃德斯坦小姐为人坦诚,这不代表她是傻瓜,她看得出谁是尊重她的。海因里希旗队长就是总想控制别人,她表面听从,内心非常厌恶。像您,说是扶|她走路,却抱住她不放,这样的小伎俩对别的女人也许是一种情趣,但她可能会心生反感。您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等等,你在树丛后面偷窥我们?故意推来了轮椅?”

“我给她解围,这样您就不至于彻底惹她讨厌了,我是在帮您。依我看,您实在是太着急了。您得退一步,保持距离,绅士一点。毕竟她已经订婚了。”

“我已经很绅士了,这样下去,她就不是订婚,而是结婚了。”

“可是太过激进的行动,会让她更防备,也不像您平时做事的风格呀。”

“可我在她面前……”

“难以自持?”

“不是!”

“到也能理解。”

“我说了不是!”

“好吧,您真的不用着急。她跟未婚夫现在见得很少,却跟您有很多工作联系,时间是在您这边的。如果您不着痕迹地帮她一些忙,不要耍小心思,她说不定会爱上您的。那时候,订婚什么的也不是问题了。”

“可是……”

“难道您觉得自己正常发挥,比不过她的未婚夫吗?”

“不可能!”

“所以下次您来的话,带点花,送个贴心的小礼物,说几句话,就可以走了——”

“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教!”

“对了,千万不要现在去买花送来,这样她明天醒来就知道您来过第二趟,会感觉到压力的。您可以隔几天再来,这样她反而会想起您。”

“谢、谢、提、醒!”带气的回答。

从这章开始,为了剧情完整,可能会酌情使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展现一些女主不在场的事件。我会尽量让人称过渡显得自然些。

第121章 掌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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