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碎玉菩萨 > 第30章 碎玉

第30章 碎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周斯玉一把揪住徐恕的衣领,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我周斯玉嫁得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扇了他一巴掌,“嫁猪嫁狗都比嫁你这个畜牲好!”

离阳见状,赶紧将室内众人赶了出去。

银朱怕徐恕发怒会打自家殿下,毕竟二人体形差摆在那里,徐恕光身高便要比自家殿下高出一头,更遑论他那宽厚的肩头、有力的臂膀……

离阳一手挡在银朱身前,小声与她说道:“我家主子知道轻重,不会还手的,他们小夫妻的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银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单露出惊恐的一对眼。

离阳以为自家主子还真有那么狗,连王妃都要打了。

转首一看。

我的个天老爷啊!!!

离阳一个鲤鱼打挺,扑到了榻上,将徐恕整个人护在自己身下。

他肩膀上捱了周斯玉重重一击,是她拿琵琶砸的。

打击的力量感震得他全身抖了抖,肩膀都要废了。

而他身下的徐恕,也被周斯玉举琵琶砸得头破血流。

王妃这是……一心想守寡呀……

“离阳,你给我从徐恕身上起开!”周斯玉扔了手中的琵琶,扒拉离阳。

离阳死死护住徐恕。

“王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家主子气到您了,是他不对,您好歹给他留条命啊。”

“银朱,把我的鞭子给我。”周斯玉对还僵站在原地一直惊恐的银朱道。

银朱“哦”了一声,将长鞭交到周斯玉手上。

“银朱,你叫离阳给我滚蛋。”

银朱又“哦”了一声,对离阳凶道:“我家殿下知道轻重,不会打死你家主子,他们小夫妻的事,你一个未娶妻的小郎君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想了想,银朱补了一句。

“你不听我的,我再也不理你了。”

离阳脊背生寒,撒开了徐恕,从榻上爬了起来。

徐恕抱紧离阳的小腿,不让他走。

“主子,属下相信,您一个人可以的。”

离阳用了最大的力气,去一根根掰扯开徐恕的手指。

“我不可以!”

“我不可以!”

……

徐恕声嘶力竭地高喊没有用,离阳还是舍他而去了。

徐恕一手捂住自己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下了榻往室外跑。

光榻到门口这三四十步距离,他背上就捱了周斯玉十多鞭子,鞭鞭将他皮肉打得翻了起来。

徐恕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倒在地。

“啪——”“啪——”“啪——”

三记响亮的鞭声过后,徐恕爬起来都有点艰难,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他顾不得了,连头都不敢回,往院子里的雪地跑去。

雪地上有他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有他落下的大大小小的血点子。

周斯玉甩着长鞭追着徐恕跑。

“徐恕!你不准躲!”

银朱拿着雀金斗篷追着周斯玉跑。

“殿下!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离阳一手提着两个暖手炉,一手撑伞追着银朱跑。

“王妃!银朱!风大雪紧!小心着凉!”

“离阳!你个叛徒!”徐恕受不住周斯玉的鞭打,跑得越来越快。

周斯玉脚滑,跌了一跤,整个人摔在雪地里。

“殿下——”

“王妃——”

银朱、离阳异口同声道。

闻声,徐恕回首顾她,认命地跑回了她身侧,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摔到哪里了?别乱动,我让离阳去请郎中来给你看。”

周斯玉抓起地上一把雪,扬到徐恕脸上,不停捶打他胸口。

“都是你这个大混蛋!要不是你瞎跑,我能摔到吗?”

“我不跑了。”徐恕小心翼翼问道:“这顿毒打我改日再捱行吗?我是个皮糙肉厚的大混蛋,你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别为了打我倒伤了自己的身子。”

“你滚开!别碰我!”周斯玉拍落了徐恕欲搀他的手,指了一地,“跪那边去!”

“跪就跪。”徐恕五体朝地,滚到了周斯玉指的那地,“你是说让我跪这儿吗?可我头顶有树遮风雪诶,要不我还是跪那边吧,那边是风口,没一会子我就能冻成小雪人了。”

过来给周斯玉系斗篷的银朱,噗嗤一声笑了。

没见过徐恕这样不要脸皮的无赖。

周斯玉扶额,不愿多看徐恕一眼。

“你就跪风口那处吧。”

“那我还滚着去吗?”

徐恕拉紧了自己单薄的寝衣领口,幸亏这些年来每日都要到冰室打坐,这点风雪冻不死他。

周斯玉被他气得心口疼。

“滚着去。”

“好嘞。”徐恕五体投地,往风口那处滚去,滚过头了,往回倒了点儿,笔直地跪在那里。

天上飘落的鹅毛大雪,很快就盖住了雪地上他留下的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卷翘浓密的长睫压了一层霜,鸦青色的长发上裹了一层冰碴子。

眼见银朱扶起周斯玉回花楼,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卫瑛的左手小指是他自己断的,他向我断指自证,和你清清白白。我敬他卫瑛是个正人君子,梁相之位,非他不可。”

周斯玉一怔,是自己错怪了他吗?

她转身,走向他,盯着他冻红的鼻尖看。

“你不杀卫瑛?”

“杀了他,你我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为何要为杀一只蝼蚁,害我们夫妻不睦呢?”

周斯玉上下左右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番,这还是那个徐恕吗?

原以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可就是这个蠢货,于平宁二年暮春,暗杀梁帝,将她大哥的儿子推上了那把龙椅。

“好几个郎中都给我看过,我那次小产后,再难有孕。”周斯玉自嘲地一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以为我们这夫妻做得长久吗?”

“便当是我不能生吧,祖母、母亲那里我自有说辞。为夫的,有何不能担待的?”他顾虑再三,终是将她那次小产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她。

向她道歉,是他的疏忽,让蒋萋萋买通了给她清身的医婆,对她乱用药。

“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周斯玉冷冷笑道:“或许是那孩子根本不想降生,因嫌弃你我不配为人父母。我也不过将那孩子当作执掌北朔大权的傀儡罢了,那孩子活了,你徐恕就得死。去父留子,一直是我想干的。”

她笑中含泪,眼底是无尽哀意。

“当真以为我喜欢过你吗?有珠玉在前,我怎么可能喜欢一粒肮脏的瓦砾呢?”

她俯下身,与他耳语道:“你在我耳边的每一声喘息,都令人作呕。儿时的老太监是我的噩梦,成婚后的你,也是我的噩梦。”

徐恕眼神木然,他的心碎了。

她决绝地转身离去。

他抬手。

她的那片衣角,就这样从他掌间滑过。

抓不住,和她一样,他抓不住……

他倒在了雪地里,呕血结块。

雪珠儿落到他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化成水与他的泪一起溢出眼眶,滑落面颊,又凝成了冰。

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积堆的沙雪,与无休无止的落雪一起,掩埋住他僵冷的身躯。

一并掩埋的,还有少年对自己新婚小妻子那颗、那颗一直未展露过的炙热赤诚之心。

那个雪夜,他好像懂了什么是爱。

那个雪夜,他对她汹涌澎湃的爱意,戛然而止。

因他知道,若自己跌了跤,她不会回首相顾的。

*

景乐二年的夏天。

周斯玉久居公主府,与徐恕分居快要两年。

北朔各世家大族夫人只认得北朔王府有一位主理中馈的白侧妃,皆不识北朔正妃周斯玉。

因每次陪伴徐恕出席饮宴的,都是白月姬。

白月姬也是好命,当日代替周斯玉去给冠军侯徐策做妾,不出一月,徐策便因马上风而死,还将偌大的家业,悉数留给了白月姬。

银朱听到白月姬被白老王妃接回北朔王府、且徐恕并无反对时,“呸”了好几声。

“她那么脏,徐恕一点也不忌口啊。”

周斯玉倚在美人靠上,观满池荷花,对北朔王府发生的事并不感兴趣。

“银朱,你与离阳的婚期定好了吗?”

“下个月初八。”银朱端了一碟冰镇荔枝,叉了一颗饱满晶莹的荔枝肉递到周斯玉唇边,“奴婢不想这么急的,只是离阳即将挂帅出征,我怕他有去无回,才应下他下个月初八这个日子。”

“离阳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最重要你欢喜他,不要因为我故意为难人家。”周斯玉也叉了一颗新鲜的荔枝肉塞进银朱嘴里,“都快是侯夫人了,忙自己出嫁的事去吧。离阳家是北朔的百年望族,我想你的嫁妆单子还是薄了点儿,再给你添五千亩水田、两处庄园别墅、十万金好了。”

“殿下的钱都给我花了,还是要多留点给自己傍身的。”

银朱磕头谢过恩,又说起一件事。

“太妃认了奴婢做干女儿,要奴婢以王府郡主的身份嫁去登州离家,是徐恕替奴婢求的。奴婢想了想——”

周斯玉扶起银朱,打断了她的话。

“傻丫头,为着自己以后日子好过点,承他这个人情。这是在北朔,要是在望京,我也会向母后求一求,让你以郡主的身份出嫁。”

“奴婢嫁去了登州,偌大的公主府,和殿下说话的一个知心人都没有,这该如何是好啊?”银朱红了眼眶,颤声说道。

“过些日子,阿娇和小昭会来王城看我,你放心出嫁,不用担心我。”

周斯玉虽郁郁寡欢,但在银朱面前,还是要装出欢喜模样。

她看向湛蓝的天空,每日这个时辰,天空上会飘荡各式各样的螃蟹风筝。

她不禁感慨:“这个人的手可真巧,每一个螃蟹风筝都做得那么好看,透露着精致的淘气。”

银朱也一同感慨。

“是啊,他还和殿下一样,喜欢把螃蟹眼睛点在螃蟹身子两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